“妈妈抱。”
江为早又想偷懒,江楚些瞪了她一眼,对顾灵均道:“让她自己走。”
顾灵均忍住笑,拉着江为早的手道:“听到没?你要自己走,不能再动不动要抱抱了。”
七岁也确实不是个可以随时抱在手上的年纪了,不过江为早长得比同龄的孩子更小些,两人先前也没怎么在意。
江楚些看着母女俩一边说话一边去了卧室,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张鲁平的电话。
“喂,张哥,有新的进展吗?”
“进展虽然不少,但基本只局限于部分案件的线索。我们在王小虎的住所搜查到了客户名单以及相关证据,只是……”
“和联平会扯不上关系对不对?”
“嗯,这些嫌疑人一句也没提到过联平会,目前为止也没有一点儿证据是指向联平会的。”
“可是我听说证据链非常完整清晰。”
“是的,就像是有人帮我们梳理好后送上门来的一样。当然,断的地方也非常干净利落。上面的领导非常高兴,都觉得已经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了。”
“如果他们是被舍弃的棋子,为什么还对联平会那么忠诚?是因为有把柄吗……”
张鲁平叹了口气:“积极点思考的话,或许这次真能如上头所希望的一样,把这个组织连根拔除,高枕无忧。但我的直觉一直在告诉我,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不能从这些嫌疑人身上想想办法吗?”
“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这些嫌疑人了,而是那份名单带来的影响……这件事堪比梁家的事件,现在各处人心惶惶。局里应该不会公布这份名单,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就要看上面的意思了,连我也无权过问。”
看来事情是闹得更大了。
江楚些有些头疼:“梁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听说是达成了某项交易……对了楚些,你和陆家究竟是什么关系?陆局长怎么会那么关心你?”
张鲁平说的陆局长是陆行止的大哥,B市公安局的局长,江楚些当时第一个想到求助陆行止也是因为知道这一层关系。
“我去请陆行止帮忙了。”
“陆部长?”张鲁平恍然大悟,“我听说你最近和她打了挺多交道的。”
“嗯,只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可以信任。”
张鲁平想了想:“至少陆局长是挺正直的一个人,他们兄妹都是严老的女婿,也是严老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觉得比起其他一些官僚主义的官员应该更好相处些。”
“反正已经这样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嗯,你也不要太担忧,我们已经掌握了王小虎的行踪,很快就能把他抓捕归案。”
“张哥,辛苦你了。”
“这算什么辛苦?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两人最后寒暄了几句,江楚些挂断电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高远熏实在是太狡猾了,而且收拢人心的手段非常可怕。到目前为止,她手中明明掌握了不少关于联平会违法乱纪的证据,却没有一项能指向高远熏。
无法打败高远熏,一切都没有意义。
江楚些心情有些烦闷,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突然打进了她的手机。
江楚些原本是不会理会陌生号码的,然而在看到这串号码时,她心中莫名一动,竟鬼使神差地接起了电话。这个时间点的电话诈骗和推销还并不普及,所以很少会接到陌生号码,江楚些总觉得这通电话或许会带来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江楚些率先开口,对面却一片安静。江楚些越发觉得诡异,声音也重了一些:“喂,你是谁?为什么打这个号码?”
对面依然没有出声,但江楚些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就在江楚些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时,对面终于传来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江楚些,等一等。”
偏软的少年音,听起来似乎是个男性Omega。
江楚些面色陡变,声音越发低沉:“余温?”
“是我,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你想做什么?”
“别挂电话,求求你!江楚些,我、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会感兴趣的!”
“呵,我没有一点儿兴趣。你既然已经出狱,就安安稳稳地去过你的生活,不要再来惹我!”
“不不,等等,江楚些……是关于联平会的,你一定不知道吧?高远熏才是联平会背后的主使,请你听我把话说完。”余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而高远熏的名字也成功让江楚些停下了挂电话的动作,“江楚些,我对过去的事很抱歉。我、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可是现在我的先生……梁却他要被梁家当作替罪羊了,请你帮帮我,我会把手里的证据给你的。当初联平会不肯放过我,就是因为我有这个东西,我留了备份,只要你肯帮我……”
江楚些猛地站起了身,难以抑制地露出了狂喜——她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因为听到余温的声音而开心。
“我要怎么相信你?”
她并未失去理智,虽然身体已经难耐兴奋之情,但语气依然低沉而具有压迫感。这很可能只是一个陷阱,余温可不是什么信誉优良的好人。
“我可以现在给你放一段录音的内容……江楚些,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但是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求你。对、对了,原凝……号码是原凝给我的,她帮了我不少忙,但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梁却他真的什么都没干,梁家的人根本看不起他,我知道我们以前闹得并不愉快,但我和梁却现在都只想好好过日子……”
余温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江楚些听到原凝的名字后又信了他几分。
“先把录音给我听一听。”
“好,你稍等。”
余温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江楚些听到些微操作的响动后就听到了高远熏的声音。那是高远熏和联平会那个傀儡会长杜婉君的对话。因为内容没头没尾,江楚些只能确定是杜婉君正为了某件事向高远熏求助。
“我会解——”
高远熏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余温按下了暂停键,江楚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只听这一段,我可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证据。”
“如果不能,高远熏当初就不会抓着我不放了。”余温似乎多了些底气,说话也流畅了不少,“江楚些,梁家确实没几个好人,但梁却是无辜的,他一心教书,根本没有掺和那些事。可是现在梁家的人做了交易,想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你那么正直,一定也不愿意看到罪犯逃脱法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对不对?”
江楚些面色微沉:“不要用这一套道德绑架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救救梁却。”
江楚些虽然无法原谅余温当初对自己做的事,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梁家把罪名都推到梁却身上,那她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就算没有这笔交易,她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她是真的万万没想到,余温和梁却竟然还真爱了。
“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和你联系。”
“希望你快一点,我……有不人在找我。”
江楚些心中一动:“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给你安排一个住处。”
说保护也好,控制也好,余温这个认证当然要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余温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就报出了一个地名:“江楚些,我希望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我连原凝也没有说我手里有证据,如果被人知道,我很可能会没命的。”
“我不会隐瞒我的妻子,但你可以放心,我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余温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和顾灵均……真让人羡慕。”
江楚些到底不是个冷酷的人,余温虽然做了不少让她厌恶的事,但归根结底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如今他为了丈夫对抗梁家,多少让江楚些有些改观,语气便也软了一些。
“你和梁却的感情不也很好吗?”
余温轻笑了一声:“嗯,他真的对我很好。”
江楚些挂完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保镖去接余温,第二件事是打电话质问原凝。
“我的号码可不是让你随便给人的,再说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原凝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先问过你的,但余温哭得实在是太惨了,我一不忍心就先斩后奏了,谁知道他都不给我告诉你的机会,立即就给你打过去了。你可以看看,我给你发了短信打了电话,电话没打通。”
“你都给了号码,再告诉我有什么意义?”
“唉,我和梁却也算同事一场,对他俩也有些了解,我得承认,我确实是有心帮余温的。但是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对这样的事坐视不理的,对不对?”
“别耍你的小聪明了,下次记得提前告诉我。”
江楚些现在和原凝也算老熟人了,双方因为过往的事没办法成为多亲密的朋友,不过当当可以互相信任的战友还是可以的。
“一定、一定。”
经历了这么多年,原凝的性子也圆滑了不少,江楚些冷哼一声挂了电话,神情却越来越明媚。
她真的完全没想到,整垮梁家会带来这个意外的惊喜。一直求而不得的证据,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本以为余温这个原文小三在她这只蝴蝶的作用下,已经完全远离了剧情,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展现出他对剧情的重要性。
只要能证明高远熏涉及到了联平会的事务中,再加上她这些年搜集的证据,就算不能彻底斗倒高远熏,也足以撕毁她道貌岸然的面具,以免更多人上当受骗了。
江楚些心情大好,顾灵均正巧在这时牵着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江为早出来。她二话不说迎上前去,一人给了一个香吻。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江楚些并不着急把事情告诉顾灵均, 直到这天夜里,江为早和庄时晚都睡下了,她才把今天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余温?”顾灵均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 神色复杂地道, “你确定不是陷阱吗?”
江楚些知道她和自己一样, 仍然介怀过往的事,但还是安慰道:“不管是不是陷阱, 先把他控制起来是最好的。而且我确实听到了录音, 他求的事恰好也是我无法容忍的, 我觉得有观望的价值。”
“如果是那当然最好……”顾灵均只是不敢相信, 两人发愁了那么久的事竟然能这么轻易地解决,“不过余温……你要去见他吗?”
“嗯, 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我也想观察下他是否真心。原凝虽然悬崖勒马了,但我实在不大相信她看人的眼光, 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
顾灵均细眉微挑:“我记得某人说过,余温是她的小三吧?”
“噗,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 对不对?”
江楚些对余温的厌恶仅次于对高远熏和那帮渣A, 顾灵均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所以这番吃醋的话当然只是调侃。
“嗯……那你说原凝眼光不靠谱, 为什么却很相信胡韵雪?”
“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亲眼确认过, 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江楚些搂紧顾灵均, 佯装凶狠地道, “好啊, 你竟然敢怀疑我, 胆子挺肥的。”
“不是啦,我只是随便说说……啊,楚些……”
自从顾灵均和江为早出车祸以后,江楚些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虽然她一直粉饰太平,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表现得也比较轻松,但在心底深处其实十分焦虑。
与一般的对手不同,高远熏不仅智商很高,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开的挂比她们还大,比她们知道更多未来的发展。她行事谨慎,不仅将联平会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而且还能不留下把柄,想要抓住她的尾巴实在是太难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