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竹扭头觑她,却发现她的唇角有隐约上扬的弧度。嘁!闷骚,就装吧。陈熙竹在心里偷笑。
她看到傅斯恬好像在找她们, 从车窗里探出头叫傅斯恬:“斯恬,这里!”
傅斯恬闻声看了过来,绽放出一抹笑,加快了脚步朝她们走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站在车边收着伞柔声道歉。车窗是开着的,她很容易就能看清副驾驶座上没人。给她留的位置吗?
时懿目视着前方,没有给她任何眼神。
“没有,是我们怕堵车,提早出来了。”陈熙竹笑着招呼:“来,把包给我,上车吧。”
傅斯恬把装着换洗衣物的双肩包递给陈熙竹,手搭在门把手上,心跳有些急促。
时懿像是疑惑她的慢动作,终于侧头看她了,秀眉微蹙,隐含催促。
傅斯恬心跳更快了,但却安定了。她用了力气,轻缓地拉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
车内没有用车载香氛,也没有放任何多余的装饰物,干干净净、清新整洁,是时懿一如既往的风格。傅斯恬关上车门,拉过安全带系上,所有动作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有种当年第一次坐时懿车时的局促感。
时懿没看出来,但只瞥着她坐在她的驾驶座上,坐在她的身边,她心就不由地发软。她润了一下喉咙,挂了挡,平淡地提醒:“椅背不舒服可以调。”
傅斯恬抓握着身前的安全带,轻声地应:“好,没事,刚刚好。”
时懿没再说话,往前开,右转汇入车流。
尹繁露关心傅斯恬:“斯恬,你吃饭了吗?”
时懿说傅斯恬这小区多数是住宅式公寓,可能不允许开火的。
傅斯恬侧头回:“吃过了。你们呢?”
陈熙竹也不知道是夸时懿还是损时懿,回答说:“我们也吃过了,时懿亲自下厨的哦,瘦肉粥,味道居然比我想得要好很多。”说着她指了指大腿上放着的食盒,可惜道:“我们担心你来不及吃,还打包了一份,看来不用了。”
傅斯恬诧异,看了时懿一眼,又看一眼陈熙竹腿上的食盒,心里又暖又后悔。
“我只随便吃了一点面包,想着等会儿路上有早餐店再买点热豆浆暖胃的。”她忍着脸热,装作淡定地补充:“刚刚好,给我尝尝吧。”
时懿唇角几不可觉地翘了翘。
陈熙竹叮嘱着让傅斯恬别贪嘴吃撑了,把食盒递了过来。傅斯恬伸手接过,坐正了回来。时懿立刻又克制地压下了唇角,面无表情。
“车内可以吃东西吗?”傅斯恬偏头询问时懿。
时懿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可以。很久以前时懿回答她的话忽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傅斯恬转回头看着餐盒,眼底泄出一点柔情,有点苦涩,又有点甜蜜。
她打开餐盒,就着她们给她配的大吸管吸了一口粥。
温度刚刚好,咸淡也刚刚好,鲜香有味又不油腻,火候上稍稍有点过了,米粒煮的有些烂了,不过,对她这种肠胃不好的人来说却也是刚刚好了。
她还没来得及夸赞,陈熙竹就先一步抢问:“怎么样呀味道?”
傅斯恬舔舐着唇齿间的味道,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答:“很好吃。”
陈熙竹不满意:“专业人士诶,就三个字打发吗?敷衍!时懿你说是不是。”
傅斯恬顺着她的话,忍不住再一次看向时懿。
快红灯了,时懿放慢了速度,单手握着方向盘应:“还好吧。”
“咦,你怎么不配合我呀。”陈熙竹嫌弃,“一点默契都没有。”
尹繁露嗤笑出声,时懿也跟着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很浅,却很真切,在金色的晨光下闪耀。
一刹那间,傅斯恬看得忘记了眨眼,心脏连着血液鼓动。这是重逢以来,她从时懿脸上看到过的,最真实、最温柔的笑意了。
是错觉吗?她好像没有前几次那么冷淡了,傅斯恬不敢确定。
车子停了下来。时懿似乎察觉到了她过分长久的目光,偏过头看向了她。
傅斯恬没有防备,视线与她相撞,怔了一下,随即,忍受着心脏的极速跳动,她弯起嘴角笑了笑。
时懿眼眸深深,与她对视两秒,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又转回了头。
傅斯恬有点尴尬。
她敛了笑也收回眼,不经意却瞥见,时懿露在晨光下的耳朵,分外得红。
时懿很热吗?
傅斯恬犹豫了下,没有再主动搭话、也不敢贸然帮她调低空调,本分地转回了头,咬着吸管,心跳沉重了下去。
时懿用余光瞄她沉静的侧脸,动了动唇,几次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没发出声。绿灯亮了,她启动车子,再次上路。
接下去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时懿几乎没有怎么说话。陈熙竹和尹繁露一直在和傅斯恬聊天,所以车内气氛并不沉闷。
时懿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一直在留心傅斯恬与陈熙竹、尹繁露谈话时透露出的信息。
一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车子抵达绘州古镇外一处免费停车区。时懿一把入库,把车停了进去,四个人准备步行到停车场门口等民宿派来的电瓶车接她们去民宿放行李。
盛夏九点多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了。
陈熙竹和傅斯恬一下车就顺手打开了伞。时懿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本能地也准备伸手去手套箱拿太阳伞,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手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又收了回去,转身开门下车。
车外陈熙竹和尹繁露已经自然地站在同一个伞下了,傅斯恬撑着伞,独自站在她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