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深渊 第12章

言姨,真的很怕打针……

她们回到派出所的时候约莫8点半,聂芷兰,马昭,朱防和其他几位民警正好从楼上下来。

“怎么样?”

“没事,打了针。”女孩迎上去,接过聂芷言的勘查箱。

“打针?”聂芷兰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的妹妹,女人紧抿着唇,并未搭理。

“走,去王斌家,搜查令拿到了。”

王斌家在西扬口34号,离姻缘树大约5公里,离埋尸点夕蒙山却很近,不足一公里,一行8人坐车,7分钟后到达。王斌一家三口外出探亲,只留有老人在家,门是年迈的父亲帮他们开的。

“老人家,我们是警察,有东西放在你们家,需要找一找。”马昭亮出警官证。

王斌父亲也不笨,看出端倪,着急道:“警察同志,我家儿子很孝顺,平时经常助人为乐,不会干坏事。”

“老人家别担心,我们就随处看看。”朱防上前握住他皱纹累累的手安慰。

聂芷言和其他五人戴上手套进入屋内,两人一间房,开始仔细搜索。

小卧室是王斌的父亲和儿子住,隔代亲,老人家很疼孙子,进门的一面墙贴满了奖状,布置简单却很温馨。“我孙子很乖,年年被班上评为三好学生,说长大要向他爸爸学习,帮助更多的人。”

“帮人?”

“我儿子王斌,以前在厂里上班,儿媳妇是乡里中学的老师,他们俩加起来的工资不低,但因为长期资助孩子们学习和生活,存不起钱,就不打算换房子,一直住在这个烂房子里。”老人家打开一个盒子,“你看,这是每个月的汇款单,还有很多孩子给他写信。”

聂芷言拣起一摞打开,捏着里面一封封发泛黄的纸张,似千斤重,沉甸甸的。

她哽着喉压低嗓子道:“老人家,让我看一看床底。”

“没什么东西……”下一秒,女人掀开床单,拉动蓝色编织袋拉链,两件衣服,一条裤子映入眼帘。

“这是……”

身后的朱防一眼认出:“这是林盛复当天穿的。”

聂芷言的手微微一顿,把编织袋拎了出来,眼神变得晦涩,一分钟前她希望王斌是无辜的,希望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帮助那些孩子。

“老人家,您过来一下。”女人余光瞥到衣柜上面的摆置不规整,抬来一条凳子,站上去,身高刚好可以看到衣柜顶。挪去几本书,两个盒子,直径大概2分米的空心墙孔一览无余。

“这个洞很早就有了。”老人家急着解释。

“衣柜上布满灰尘,唯独盒子和书旁边,以及墙孔里调节时针和分针的转动轴一尘未染。”女人叹了一口气,动作缓慢地从凳子上下来,“朱警官,劳烦取下客厅挂着的大钟。”

另一个房间,负责搜查的万桐翻找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床头挂着两夫妻婚纱照,男人身子左侧,揽着女人的腰,亲密无间。女孩的视线无意间停在那光洁的,没有一点胎记的皮肤表面。

两颗痣呢?还是说零几年影楼就能磨皮去痣?

第13章

Chapter 12

客厅的挂钟被取下,如聂芷言所料,其后的孔洞直接通往王斌父亲的房间。人证物证具在,作案动机,作案条件具备,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王斌。

“他不是凶手。”万桐掀开老旧的布帘子,斩钉截铁的话语从她喉咙蹦出,“或者说,王斌还有帮凶。”

屋里的人同时将视线投向女孩。“是我做的。”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戴着眼镜,怀里抱着约莫八岁小男孩的男人放下孩子,对一旁的女人道,“把毛毛带进屋。”

他一瘸一拐,不慌不忙地拣了一张凳子坐下。

“警官,我交代,林盛复是我杀的。”

马昭条件反射拿出笔开始记录。

王斌从林盛复拖欠工款说起:“就是因为相信林董的为人,我们定下口头协议,只要庭外和解他们就马上把钱付给我,那十万块钱是给孩子做手术用的。但他不仅不给,还借机辞退我,找人打我,腿因此废了,所以我对他恨之入骨,早就想杀他。”

“请继续交代作案过程。”马昭道。

“那天毛毛生日,两个朋友来我家喝酒聊天,喝到9点多,我借口离开,把林盛复杀死后埋尸,然后回家调动时间,制造不在场证据,他们走后,我怕事情败露,挖出尸体,开车运到滨南市西区浏阳村焚烧。”

“套€€牌€€车的车牌号是多少?”万桐查过这辆车,是套€€牌€€车。

“江BHE329。”

“2号晚上这辆车在肖家砭加油站加油,驾驶员不是你,怎么解释?”女孩接着问。

“那,那是我腿脚不方便,花钱请的代驾。”王斌的指甲深陷,不自知地抠动膝盖上的肉,神情紧张,他其实很少说谎,众目睽睽之下说那么多违心的谎话,连呼吸都在和自己斗争。

万桐从男人眼神中顿悟出他明显是想帮凶手顶罪,甩出两张打印的照片,情绪有些激动:“王斌,你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刚小产不久的妻子,是什么人能让你帮他顶罪?”

“我……”提到家人这个软肋,王斌的双眼瞬间通红。

屋里的小孩因为受到惊吓开始嚎啕大哭,王斌妻子抱着他,下巴轻轻地抵在孩子的头上,右手拍打他的背,隐忍地流下了眼泪。

老人家却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气红了脸,从聂芷言的身后操€€起一条长凳就要冲过去,被两姐妹拦下。

“老人家,您先别急,我们警方不会让人平白无故顶罪,一定查清楚。”聂芷兰抢过他手上的凳子,安抚情绪。

“狗€€兔€€崽子,你要是敢丢下我们爷仨去蹲监狱,我马上就死给你看。你,你,啊?就没为毛毛考虑考虑?有个杀人,吃劳改饭的父亲,他永远抬不起头!”老人家越说越急,差点倒不过气,手撑住墙,佝偻着咳嗽。

“爸。”王斌死咬下唇,始终一言不发。

屋子外,围观的邻居吵吵嚷嚷,议论纷纷,穿黑色短衫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跨过警戒线,民警来不及把他拉回,他便跑进客厅,跪到王斌的身前。

“啊,啊,啊。”他死死拉着王斌的手,一会儿指向聂芷兰,一会儿跪拜,一会儿做抹脖子杀人的姿势。

他手舞足蹈的时候,万桐仔细地观察他,她发现男孩耳后的两颗痣,位置,排列和照片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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