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面色清寒,眉目恹恹,唇色带点病态的苍白,周身冰冷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余心月眼珠子转了转,“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呀?”
秦卿“……没有。”
没有?
余心月想,明明已经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难道是寻音那边出什么问题?还是计傅又在姐姐面前晃悠?或者秦老爷子在逼婚?
总不会是,姐姐不喜欢听笛子吧?
余心月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姐姐,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饭馆,咱们出门去那里吃吧!”
秦卿点头,恹恹地说“好。”
依旧没什么精神气。
余心月以为她遇到什么重大问题,愁得小脸皱起,也跟着唉声叹气。
立晴应该要开始行动了吧,计傅这下会栽一个大跟头,但这能不能影响到两家的联姻?
余心月估摸着,不太可能。
她的脑内继续构建起一套模型,如果这个点把青说逃税的证据爆出来,考虑光云和星觉的利益,综合几个因素,拆姻的成功率……
百分之二十。
这还是基于她并不清楚秦家情况,把印家的关系代入秦家,才得出结论。
要是秦离儒真像新闻里说的,冷血铁腕,没有人性,那成功率又要降十几个点。
余心月长长叹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车停在一道小巷。
余心月牵着秦卿左拐右拐,拐进胡同里一家老店。
这家是标准的苍蝇馆子,环境一般,口味却相当正宗。
上辈子余心月贪嘴的时候常来,后来实在受不了十年如一日的装修,出钱投资让老板把店整饬好一点。
她本来担心店里环境不好,秦卿会受不了。
但看到那个招牌时,松一口气,大概当年的“老店”现在才刚建起,干净整洁,桌椅擦得发亮。
招牌还没打出去,现在又是早上十点,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她们两个人。
余心月询问过秦卿口味,熟练地点几道菜。
精干年轻的老板娘发出惊讶的声音“菜单还没做好,小姑娘咋知道我家招牌菜?”
余心月笑道“巧合巧合,麻烦拿点热水来。”
“哎!”
老板娘照例端上两壶茶,一壶是热的白开水,一壶是茶水。
余心月用热水把餐具烫一遍,倒好茶水,递过去给秦卿,解释道“是他们从乡下摘来的新鲜茶叶泡的,很香。”
老板娘再次惊讶“小姑娘可了不得,咋什么都知道?”
余心月坐直,一脸神秘,“只是学过点周易八卦。”
老板娘两只眼瞪得圆圆,诧然半晌,“原来是大仙啊!”
秦卿噗通一声笑出来。
余心月看她笑,心中顿时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也跟着笑。
老板娘紧张地问“这位小……大仙,能不能帮我算一算……”
余心月知道她想问什么,“你会有两个孩子,现在肚里是个大胖小子,后年还会喜得千金。儿女都很孝顺聪明。”
这当然是后来聊天时老板跟她说的。
老板娘微黑脸皮浮现掩不住的潮红,干瘦的两只手绞在一起,羞涩地笑了笑,露出左颊的一个小酒窝。就算余心月不是真大仙,能听几句好话,总是让人开心的。
“哎呀,借您吉言,要是真的就好啦。”她一拍脑袋,“我去上菜。”
秦卿再也绷不住,唇角上扬,看女孩的眼里笑意满满。
“小大仙?”
余心月挺胸,小脸上扬,“怎么,不信?”
秦卿笑道“那帮我算一卦?”
余心月“话先说好,我的酬劳很高的。”她伸出小手,白嫩掌心朝上,“你在我手心写一个字,我给你测字。”
她说的有模有样,秦卿心里竟有几分信了。
思忖半晌,秦卿伸手,在女孩掌心写下一字,略带冰凉的指尖触上柔软火热的掌心,最后一笔划下时,她稍稍顿顿,“那么,小大仙怎么解?”
掌心像被一块温玉划过,轻轻柔柔,麻麻痒痒。
余心月认真看着那根葱白手指,眼神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柔软。等到秦卿发问,她才猛然回神,抬眸对上黑如深渊的眼睛。
余心月装腔作势地掐指一算,“我知道了!”
她身子往前探,神秘兮兮地说“施主,你命中缺一人。”
秦卿嘴角微勾,“我好像还没问过我要测什么。”
余心月怔了怔,第一次上手神棍,业务不太熟练,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弯起,笑得像得逞的狐狸,“不用算的嘛,因为的这一卦的酬劳,是姐姐要管我一辈子的饭钱!”
话音落下,她见秦卿发怔,心里有些慌。
难道是姐姐以为自己吃得太多……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吗?
余心月耳根通红,坐回座位,低头小声说“管到成年就好啦,人家好可怜,都没有监护人的。”说着说着戏精附体,对着手指,小嘴撅起,眼里漫上层蒙蒙的水雾,“人家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完呢。”
要是颜霁在这里,肯定得吼一嗓子戏精。
但任余心月演技有多浮夸,落在秦卿眼里,只觉得她又可爱又可怜。
阳光轻轻扫过来,秦卿垂下眸,又密又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在冷白脸皮落下一片阴影,淡粉的唇轻轻抿起,过一会才开口“我刚刚测的那个字……”
余心月歪头,“写的是什么?”
秦卿微愣,“你不知道?”
余心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秦卿无奈地摇头,她居然真的差点信了女孩会算命。
她抿两口茶,乡下新鲜茶叶,和从前她喝的那些不同,味道粗粝狂放,入嘴是十分苦涩,咽下喉苦涩又变成十分的清香回甘。
这孩子就跟当年那只奶猫一样,缠上就甩不掉了。
不过,感觉意外不错。
“一辈子的饭钱我还是给的起了。”
就算小孩食量有点大。
而且说一辈子,有点太看不起她了。
老板娘很快把菜上起,四菜一汤,营养健康。
秦卿尝了几口,这家的味道果然不错,是她从前不曾涉足的人间烟火。
让人上瘾,让人流连。
老板娘打开电视,印鸿飞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秦卿下意识看余心月,女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香甜地吃着饭,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仓鼠。看她吃饭,总是能够让人食欲大增。
余心月从饭碗里抬起头,“姐姐,怎么不吃了呀,”她侧耳听听,眉毛动了动,笑着说“原来今天是印鸿飞的招待会啊,我都忘了。”
她真的不在乎,有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面前,谁还会在乎印鸿飞啊。
这么美好的周末,当然要和美好的人待在一起。
秦卿“我让老板换个台。”
余心月“不用。”
电视正对着她们,她偏头正好能看见印鸿飞的脸,“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但她们看得太晚,电视打开的时候,印鸿飞已经差不多要说完。
他站在高台上,闪光灯毫不客气地直射他的眼睛,摄像头忠实地记下男人窘迫难堪的模样。
印鸿飞嘴唇发白,唇上许多干裂的纹路,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显示这段日子他过得很煎熬。
他攥紧桌台两角,面对记者们哆哆逼人的提问,眼前浮现那个小孩的身影。
“对不起。”他看着摄像头,轻声说。
秦卿悄悄看余心月。
女孩依旧没有表情。
网友们纷纷表示,不过如此,果然是在走洗白的套路。
接下来肯定是印江涵上场卖一波惨吧,然后等事态平息,也就这样了。难道印家人看了网上的洗白十八式?
但事实证明,印鸿飞可能看了,其他两个肯定没有。
印江涵咬紧唇。
她确实得偿所愿,站在万众瞩目之中,成为众人的焦点。
不过和她预想的正好相反。
记者们的问题像弹药扫射,毫不客气,让她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么,你承认自己抄袭了吗?”有人大声问。
“是啊,你在比赛中几次强调是自己原创,现在怎么想?”
“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抄袭呢?”
印江涵摇摇欲坠,扶住桌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