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 第125章

  他看了眼堂下低头不语的叶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摆手道:“把陆成带来!”

  他突然顿了一下:“等等,把食味斋掌柜的也一并带来。”

  衙役领命而去。

  叶久眼睛追着那衙役阔步的背影,瘪着嘴差点哭出来。

  大哥您就不能跑快点吗!!

  她是最早被带上来的,自然跪的时间最久,自升堂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体罚都不带这样的好吗,换谁谁受得了??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再蹦一次的时候,陆成和陆仁易一齐被带了上来。

  等他们行礼之后,魏县令开门见山,“陆成,本官问你,你可有在此人手里买过一头牛?”

  陆成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发现竟是栓子,但他转瞬便理好了情绪:“回大人,不认识。”

  栓子一听两眼一瞪:“你怎么不认识我?耕牛还是我与你一起运下的山,你脑袋莫不是被牛蹄子踢了?”

  陆成没理他,朝县令拱手:“回大人,草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还请大人明察。”

  叶久眯了眼睛,这陆成果然是滑头,她转而偷偷看向他身侧的食味斋掌柜,细细的打量着。

  一身褐色衣袍,发髻理得一丝不苟,一双鹰眼虽是看着地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她几乎就要认定是此人。

  “大人!草民村里有好几人瞧见此人,大人若不信,传唤便知。”

  魏县令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陆成,“陆成,莫要到了收拾不了的时候,才肯开口。”

  陆成此时有些犹疑,那日确实有几人撞见,甚至还有人帮着拉了车,如若当堂对峙……

  他偷偷瞟了眼旁边的自家老板,手指成拳。

  此时沈沣也在侧头看这主仆,眼里尽是不屑。他眼睛扫过陆仁易面无表情的脸时,那双鹰眼突然抬起,看了他一眼。

  沈沣顿时一阵冷战。

  那双眼里,充满了刺骨的寒意,还有隐隐的…威胁。

  沈沣双手死死攥住,后槽牙险些咬碎。

  而此时陆成沉了沉声音,开口道:“回大人……”

  “陆成,你难不成真做了此事?”

  一声高喝打断了陆成即将要说的话,陆成转过头,一脸懵逼得看着自家老板,“老爷,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与大人如实交代,莫要牵连你老爷我!”陆仁易抬头盯向陆成,“如实”两个咬得尤为重。

  陆成张张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霎时明白了,他的老板要丢车保帅。

  陆成盯着陆仁易的眼睛愣了一瞬,转身叩头:

  “回大人,草民是……是受沈老板之托,才做此错事。”

  沈沣一下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陆成竟会咬他!

  叶久闻言也愣了一下,她转头瞄了陆仁易,此人正直勾勾盯着沈沣,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魏县令眼睛在几人身上扫了两圈,悠悠开口:“沈沣,你可有话要说?”

  众人视线压力下的沈沣浑身颤抖,一双眸子恨恨的盯着地上。

  如实回答。

  他娘的怎么如实回答!

  “沈沣,本官耐心可没那么多。”魏县令瞟了一眼他,手摸上了惊堂木。

  沈沣顿了一下,心底闪过一抹悲色。

  福儿……

  与虎谋皮,自己早该知道会有这般结果。

  只求自己顶罪,能换来福生一条生路吧。

  沈沣叹了口气:“是,是草民做的,都是草民做的。”

  叶久诧异的抬头,这特么不对啊!

  她立马看向陆仁易,只见那人低垂着眸子,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叶久皱着眉头,心底的疑惑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

  她想过沈沣死不承认,也想过反咬自己一口,却没有想过,他会保陆仁易。

  到底是什么让此人宁肯背上数罪并罚的风险,也要冒头顶罪?

  魏县令眯了眯眼,摆手示意沈沣接着说。

  沈沣半真半假的说了换炭和买耕牛的事情,后面事情他不知道,便差不多交代了两句。

  魏县令闻言却突然笑了两声,“沈沣,你说的可是实话?”

  沈沣黑着脸拱手:“句句属实。”

  魏县令又问:“依你刚才之言,牛肉是你让陆成带进院里的,藏在了库房?”

  沈沣垂头:“是,没错。”

  “啪€€€€”

  惊堂木一拍,沈沣被吓了一跳,怔愣的抬头。

  “沈沣,你还不从实招来!”

  沈沣皱眉不知道哪出了问题,转头去看陆仁易,却见他脸黑的发青。

  叶久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几人,嘴角突然勾起。

  这种时候,对不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添把火。

  火烧起来,人才会慌不择路,没时间藏马脚不是?

  “大人,可否让草民问沈老板和陆成兄弟两句?”叶久突然的出声,把旁边几人弄得一愣。

  魏县令摆摆手,“允你问。”

  叶久拱手道谢,转过头,先问的陆成:“陆成兄弟,依你之言,是沈老板指使你做的?”

  陆成并没有抬头:“确实。”

  “每一步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办的?”

  陆成心底一颤,还是说道:“是,皆是沈老板的吩咐。”

  “沈老板,您为什么让陆成放到仓库里?”

  沈沣愣了一下:“货物不放在仓库里,放在哪里?”

  叶久突然一笑,转头看向陆成:“陆成兄弟,请问您放在了哪里?”

  陆成抬头,扫了一眼沈沣,眼里一片沉寂,“后院井中。”

  沈沣一下子傻了,他讪笑一声,“哦对,是井里,我记错了。”

  叶久又追问了一句:“那是后院前,还是后院后。”

  沈沣顿时蒙了,怎么,难不成还有两口井?

  他下意识看向陆成,陆成却也是一脸懵。

  食味斋也是一口井,怎么到这儿平白多了一口?

  “院前的吧……”沈沣心虚的看了叶久一眼。

  叶久摇摇头,很遗憾的说道:“那是我家吃水的井,挖出的牛肉并不在此。看来,您指使的人可比您还心思通透呢,我倒是以为,沈老板非是主谋,而是陆兄弟。”

  陆成一听顿时慌了:“我不是!是我家……”

  他话一到这儿,突然收口,心道大事不好,心虚的看了一眼陆仁易。

  陆仁易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他投去,干瘦的脸庞微微抬起,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魏县令冷哼了一声,眼神凉飕飕的盯着陆沈三人,并未开口。

  叶久见状抖了抖衣摆,没有理会陆成,而是笑意盈盈的看向沈沣:

  “沈老板,再不说实话,可是要出事情的。”

  沈沣本已是不再辩驳,闻言突然感觉一丝异样,便抬头看向叶久,却无意间看到她腰间别的小东西。

  那是……福儿的福囊!

  沈沣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差点嘶吼出声,他生生止住,只是嗓子里发出了阵阵嗡鸣之声。

  他急急瞪着双目,却对上了叶久笑若灿阳的脸。

  那明媚的眸子,此时好似变作了一把把尖刀,直插在了自己的心窝上。

  沈沣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原来,福生竟是落在了他们手里!

  他两眼如鹰钩般直直盯着叶久,叶久见状回一记微笑。

  沈沣枯老的双手攥的生硬,额上青筋暴出,他深吸了口气,扫了一眼面色冰冷的陆仁易,一个头狠狠磕在地上:

  “大人,草民说实话!”

  叶久闻言唇角微微扬起,撩了撩下摆,把那紫红色的小东西悄悄盖住。

  沈大勇把事情抖了个干净,陆仁易和陆成面如死灰。

  再多的辩白,也不过困兽之斗,公道自有人浇筑。

  叶久眉头舒展,嘴角噙着笑意,她转而看向身后,远远围栏处那几道模糊的身影撞进自己的视线内,她笑容更大了。

  终于,结束了呢。

  “啪€€€€”

  “沈记乳酪沈沣伙同食味斋酒楼陆仁易设计陷害澎湖湾酒楼叶久,试图欺瞒,毫无悔过之心,诬告反坐,着沈沣徒三年,杖五十,着陆仁易,徒三年,杖一百。并补偿叶老板白银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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