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 第307章

  柯桐气得脸都红了,“姓衡的,我送什么,你管得着吗!”

  叶久在一旁看的好不热闹。京城的馆子里谁人不知柯桐的父亲刑部侍郎是个清官,家里并不是很富裕,所以他每次都是蹭着容奎的局,才能得见云宛姑娘真容,就连这几次都是叶久垫的银子。

  而衡明显然是踩着柯桐痛处又狠狠跺了两脚,难怪柯桐会炸了毛。

  “呵,我倒要看看,你寻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衡明推开柯桐就闯了进来,气势汹汹的往桌边来,四下寻找琴的身影。

  柯桐一看急了,上前拉住了衡明的衣袖,“姓衡的,你太放肆了!”

  衡明想甩开柯桐的钳制,奈何柯桐拉的很紧,他脚下难以移动。

  容奎一见此景连忙招呼门口的小厮,“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拉开他们!”

  衡明眼眸猩红,咬着牙攥拳,狠狠道:“你不放开,我便不客气了!”

  此时两名小厮拉住了衡明的肩膀,柯桐也不怕他,便道:“我不放又怎样!”

  衡明眼眸越来越红,突然开始疯狂的挣扎。

  在场人都被吓了一跳,叶久皱着眉头,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你们都快让开!”

  叶久登时爬起来,一把拉过旁边还强自镇定跪坐的云宛,往后退了几步。

  柯桐下意识松了手,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伴着桌椅破裂的声音刹那响起。

  只见叶久刚才坐的位置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而木桌以及古琴都碎了个干净。

  最关键的是,那人脑后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容奎最先反应过来,他跑上前去探了探小厮的呼吸,几息之后,他缓缓摇了摇头。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叶久也傻了。

  她不确定的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怎么突然就成了这般景象。

  “杀……杀人了!!”

  其中一名小厮看着自己同伴几秒钟后,突然失声喊道。

  而因为刚才的吵闹之声,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此时小厮的喊声直接让外面的人们炸了锅。

  “什么?死了??”

  “礼部尚书家的儿子杀人了!”

  “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

  “快去报官!!”

  衡明脑子中一片空白,看着自己的手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柯桐离得最近,更是连退了好几步,生怕衡明再发起什么疯。

  容奎此时沉着脸,看着衡明,摇头叹息。

  而衡明却跟中了邪一般,瞪着眼睛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是他……是他要掐死我……我才……”

  柯桐重重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归咎于逝者,你简直猪狗不如!”

  衡明看着两双手,咬着牙向柯桐扑过来,“不是我!”

  柯桐直接吓得忘记的动作。

  容奎手疾眼快,一掌劈向了衡明的后颈,衡明顿时晕了过去。

  叶久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底有些发沉。

  如今的局面已经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原本计划的确实是挑起柯桐和衡明的矛盾,让他们两人大打出手,之后她便可借机打压礼部尚书,以及卖个人情给刑部侍郎。

  然而她没想到,这衡明居然会下死手,疯癫的不可理喻。

  叶久脑子突然一闪。

  疯癫?

  刚才她确实又看到衡明突然发狂,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都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而且刚才他说……

  “云宛多谢林侯救命之恩。”

  身后突然一道柔柔之音,又夹杂着些许颤抖,叶久回过神来。

  只见云宛正颔首站在自己的身后,而自己的手还挡在她身前。

  叶久见状收回了手,朝她摇了摇头,“姑娘受惊了。”

  云宛抬起头,如水的眸子里含了些许惊慌,小手抓住了叶久宽大的衣袖。

  叶久察觉到,思索片刻,便朝门外吩咐道:“你们来个人,先扶云宛姑娘去一旁歇歇,这屋子里的人,一个都不准走。”

  同时她又加了一句:“刚才衡公子呆的房间,也一并封锁,谁都不许进!”

  ……

  侯府,竹园。

  “漾姐姐,你在忙吗?”

  莲清推开了屋门,探过头问道。

  荷漾闻声从案桌上抬起头,“无妨,清儿妹妹可有什么事?”

  莲清快步走到桌前,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小声道:“我想请漾姐姐帮个忙。”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荷漾,“姐姐可认得上面是什么字?”

  荷漾一脸疑惑的接过,扫看了两眼,忽然笑道:“我说是什么事,感情是清儿妹妹找到如意郎君了啊。”

  莲清闻言一愣,随后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姐姐可否帮我誊抄一遍,我想留起来做个念想。”

  荷漾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有何难,若是哪日清儿妹妹有了喜事,可不要忘记请姐姐吃喜酒。”

  莲清眼神飘忽,讪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

  叶久从京兆府衙出来时,整个人都颓废了一圈。

  虽然她只是此次事件的目击者,但因为和这两人有所关系,她一样被带回了京兆府做口供。

  而衡明和柯桐这两个当事人直接被关进了大牢里,与此同时,琼花馆的二层也被封锁了。

  叶久烦躁的抓了抓头。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明天一定会被发酵起来,到时候不管是礼部尚书、刑部侍郎,还是工部尚书以及自己这个镇远侯,都逃不过京城百姓和朝野百官的悠悠之口。

  而就她刚刚所见,礼部尚书之子杀人时好似有些蹊跷,所以她还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只是如今她与这个案子有关,自当避嫌,定是不能进入现场查探。

  不过好在新上任的京兆府尹是楚时慎安排进的人,想来也只能从他下手。

  叶久越想越烦躁,步子都迈大了一些。

  “少爷,少爷!”

  叶久一进门,就见着莲清慌慌张张的朝自己跑来,她下意识躲了一下,这才问道:“怎么了莲清?”

  莲清面色焦急,手中捧着一个物件,急声开口:“少爷看这个是不是您的?”

  叶久低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一个长得像囊袋的东西躺在她的手上,像被火烧过,紫色的布料染了不少黑灰,边缘跟狗啃了一样。

  叶久脸色一下煞白。

  这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紫色囊袋,上面还有树枝和鸳鸯,甚至她还嫌弃过这俩鸳鸯长得像鸭子。

  这不是韶儿做的结发袋又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话一出口,叶久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莲清泪眼汪汪,面脸愧疚,道:“此物是奴婢今早生火时从灶台里取出来的,瞧着像是少爷的东西,奴婢也不知怎么会跑到了厨房……”

  叶久愣愣的把囊袋接过来,脑子快速运转,却忽愣住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那次曾在厨房里脱过衣服,难道是那时……

  叶久脑袋嗡嗡的疼。

  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本来琼花馆的事情就已经很是棘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韶儿解释,这下可好,韶儿亲手做的,两人亲自绑的结发袋,烧成了这副模样。

  而且还是韶儿再三叮嘱过“别在弄丢”的囊袋。

  叶久脸色难看至极,她根本不敢想象祁韶安知道这件事的表情。

  “少…少爷……”

  莲清小心地看了一眼叶久,小声唤了一声。

  叶久眼皮都没有抬,鼻子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哼鸣,表示自己还活着。

  莲清咬了咬唇,“奴婢自小做绣活,可以帮少爷将此物重新绣好,不知少爷可愿意相信奴婢?”

  叶久一听顿时抬起了头,眼中发出了一抹亮色,“此话当真?”

  莲清连连点头,“奴婢不敢哄骗少爷。”

  叶久思索几息,把囊袋小心的交到了莲清的手中,“那劳烦你帮我把这个复原,拜托了。”

  叶久知道此事假手于人并不妥当,但眼下若是这些事一齐让韶儿知道,她怕是直接可以找条河跳了。

  莲清郑重点头,小心的捧走了囊袋。

  叶久长叹一口气,和身侧的陆林对视了一眼,转身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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