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少夫人……”
叶久手上的动作一僵,下意识转过了头,“少年,话筒给你,给我往详细了说。”
……
微雨在卧房门前踌躇了很久,最后咬咬牙推开了房门。
她刚试探着探个头,就听见里面一道清浅又急促的声音:
“阿久,我不是……”
下一秒,微雨便对上了祁韶安通红含泪的眼睛。
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
微雨僵在原地,眼瞅着祁韶安眼里扬起的期待转瞬被失望所代替,甚至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股阴郁的气氛里。
微雨跟了两人这么久,从开始没在一起时的嘴硬别扭,到后来的大灾小祸不断,哪一件她没跟着经历过?
可是小姐这副模样,她却是极少见的。
好像上一次,还是叶大哥重伤那时。
她家小姐向来不喜欢把娇柔的一面展示于人前,纵使是再难过,也会等着没人的时候,才显露出来。
而唯一知道这些秘密的人,只有叶大哥。
也不知是为何,小姐每每见到叶大哥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脆弱。
微雨看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了祁韶安,“小姐,别站着了,先歇歇吧。”
祁韶安任由她牵引着来到床边,又木愣愣的坐下,她闭上眼,眼泪就溢了出来。
微雨给她倒了杯水,她也只握在了手里,依旧咬着唇不声不响。
微雨注意到了地上被揉皱的纸笺,她拿起来看了看,凭借着祁韶安平日里教她的字,认清了个大概:
“小姐,这不是今天咱去的地方吗?怎么还写着时辰。”
微雨想不通这个和她们吵架有什么关联,便问了句:“叶大哥让小姐去的?”
祁韶安沉默许久,才稍稍冷静下来,她哑着嗓子,轻道:“这是谢长泽的笔迹。”
微雨“啊”了一声,“谢…谢长泽?他怎么会……”
她随即反应过来,一时变了脸色,“这么说,小姐你是去……”
她话说一半又刹住了,连忙否定道,“可是咱去的是茶馆,又没有见过那个谢公子啊。”
祁韶安没有说话,只是攥着自己的裙摆,手指有些发抖。
微雨好像琢磨明白了,犹豫的说道:“叶大哥这是……误会了?”
她见祁韶安依旧不出声,又接着问了句:“小姐……也没解释?”
祁韶安轻笑了一声,“她既已疑我,我又何必多言。”
微雨噎了一下,她家小姐的倔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纯粹。
“呃,我瞧着,叶大哥不像是怀疑小姐。”
“他若是疑小姐你,早就把那谢公子拉来与小姐对峙了,又怎会把字条这般证据轻易交给了小姐呢。”
祁韶安冷哼了一声:“东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微雨愣了一下,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我刚刚听东掌柜说……叶大哥怕您出危险,才让他前来的……”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是因为什么来着……他好像没说。”
祁韶安闻言抬起了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张张口,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难道……是自己错怪她了?
念头一出,她便想站起身来,然而她脑子里又想起了某人给她织就的弥天大谎。
从青楼到囊袋,就连这事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不可原谅!
祁韶安都要站起来了,结果又转瞬坐了回去,她越想越委屈,索性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生闷气。
微雨见状无奈摇了摇头,只好替她拉好了被子,又吹灭了烛火,轻着脚出去了。
……
而书房里,等东绯大致说完事情的经过时,叶久脸都绿了。
“东绯,我想杀人。”
东绯莫名其妙,怪叫了一声,“什么?”
叶久看着他的眼睛,“想杀你。”
下一秒,她一个脑瓜崩儿直接呼到了东绯脑袋上,“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你倒磕起个没完!”
“夫人没和那个姓谢的见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说!”
东绯捂着脑袋,委屈巴巴,“我倒是有机会说才是啊,我这不才刚插上嘴嘛。”
叶久气得脸疼,不,被扯的脸疼,她连忙用手扇扇风,指着窗子道:“去把窗户开开,热。”
东绯不确定的摸了一把自己光滑的额头,热?
他犹豫着起身推开了窗子,但当他看到窗户正对的那只禁闭的窗户时,微微笑了下。
他闪开身,朝对面努了努嘴。
叶久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热,热死了。”
东绯看着对面还亮着烛光,极其不刻意的说了句:“少夫人还没睡,莫不是在等什么人呢。”
叶久一个咕噜爬起来,赞同的指了指东绯,“绯哥说的有道理,我去问问看。”
叶久兴冲冲的拉开门,然而就在此时,两人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烛火突然灭了……灭了……了……
东绯僵硬的转过头,怯声道:“可…可能是少夫人已经……等到了?”
叶久深吸一口气,一把关上了房门,看着东绯,目露凶光:
“你给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扎刀小分队呢,一起拆cp啊(疯狂鸡叫)
第224章 一门之隔
东绯缩了缩脖子,正巧透过窗子看到对面微雨出来,便偷偷比了个手势。
微雨见状轻步来到窗前,朝他摇了摇头,又比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东绯嘴角僵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结果发现他家公子正斜眼盯着自己。
“睡了?”
东绯转了转眼珠,有些尴尬,“啊……睡,睡了……”
叶久闻言收回了目光,手摸在门拴上,垂着眸沉默不语。
微雨见东绯举止有些怪异,便用眼神询问他,东绯见状偷摸着摆摆手,让她先离开。
微雨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没多问,示意东绯照顾好叶久,便转身走了。
等微雨走后,东绯看着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的叶久,局促的攥了攥手指,开口道:“那个…公子,少夫人消了气就好了,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哎?”
东绯眼瞅着叶久突然转过头往里间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见叶久端着一只绣筐回到了自己面前。
“公…公子?”
东绯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有些发傻,一时愣在原地。
叶久也没理会他,挑了个合适的位置,便盘腿坐下,在绣筐里摸索。
东绯看着脚边团着一坨的叶久,满脑袋问号:“不是公子,你要是绣花也行,干嘛坐地上啊,这风寒露重的,难免染上风寒。”
叶久闻言往左边瞟了一眼,随意答了句:“凉快。”
东绯没脾气了,索性跟着坐到了叶久的旁边,“公子,你没事绣花做甚?”
叶久头也没抬:“要你管。”
东绯噎了一下,也懒得再管她,身体后仰靠在了架子上,直到他抬起头,透过面前的窗子瞟到对面那一扇窗时,忽得明白过来。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穿针的叶久,轻笑了一声:
“确实是个好位置。”
……
“韶儿,咱家今年这海棠开的极好,明儿让绮瑶来摘一些,做了棠花饼如何,你不是最爱吃嘛。”
“兄长,你若是嘴馋直说便是,何苦拿我当借口。”
“哈哈哈不愧是我妹子,还是你懂哥哥。”
“说起来,谢兄倒是有些时日没来了,韶儿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他做何事与我何干,兄长你怕是不想吃棠花饼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哈哈……”
祁韶安仰头望着头顶红蕊白花的海棠,满天飘舞着花瓣,一时间眼前都是粉红光影。
脚底下那凸起树根的触感简直不要太真实,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想伸手去触摸那树干。
而指尖即将碰上粗糙树皮的前一刻,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仆人惊慌的喊声:
“官兵来抓人了,快从后门跑啊!”
“来人,都给我拿下!”
“啊……官爷饶命!饶命!”
祁韶安霎时转头,只见庭院里已经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仆人们四散叫喊,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到处抓人。
“王管家……吴婶……清芷……”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她面前闪过,又被押解着跪在地上,祁韶安眼里慢慢蓄起了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