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惹怒了害羞中的人,元莞讨好一笑:“你换便是,我不看你。”
待元乔回身之际,人复又躺了下来,面上盖着一本书,一本正经。她走过去,将书除下,拍了元莞脑袋:“魏律去世,你替我去府上吊唁。”
语气都带着不容置疑,元莞自知惹恼了她,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又道:“吊唁过后,我回宫还是回府?”
“随你。”元乔坐在妆台前,自顾自将发髻拆散后,长发垂下,散在肩上,元莞屁颠地走过去,道:“我帮你?”
“你自己玩去。”元乔不理会她,手中木梳已被夺走了,她望着元莞:“你要如何?”
“给你梳发?”元莞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怯,心中对她的畏惧似又复燃,毕竟多年的‘屈居人下’还是有些影响的,她咽了咽口水:“我给你赔礼,好不好?”
元乔接过木梳,对她的言语讨好不在意,只道:“你早些回宫。”
这是回方才那句‘回宫还是回府’的话,元莞没有反驳,乖乖地点点头,快速在她发顶亲了亲,“我会的。”
说完就不见人影了,元乔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惘然一笑,唤来宫人梳发。
魏律一死,中书令就空缺下来,不少人上奏提议周晋为新任中书令,使得周晋声望更高。
元乔对此未曾有反应,令元莞代为去吊唁后,厚赏其子嗣,追封魏律国公之位,其他的就不再有反应,反而频频召见翰林学士上官蕤,让人不解。
元莞处又不得安宁,周晋询问过一次,陆连枝更是日日写信,比起情书还勤快些。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小豫王元清,出府去给魏律吊唁,恰好遇见元莞。
元清一身深衣,头戴玉冠,文质彬彬,见到众人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宽慰魏明子后就带人回府,没有同旁人多话。
元莞目视他离去的背影,眸色深了深,陆连枝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豫王做什么?”
“豫王模样好、才学好,王妃的位置又空着,自然要多看一眼。”元莞笑了笑,随口这么一说来,元清的家世好像很不错,不知孝期过后,会不会有人择婿。
她显得对元清有兴趣,让陆连枝吃惊不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是喜欢女子吗?”
本是随口一说,哪里晓得她当真。元莞几乎红了脸色,道:“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怎地当真了。我就是觉得小豫王与他父亲大不相同。”
陆连枝见过之前的那位张狂不带脑子的豫王,自觉将两人对比一番,不觉点头:“我也觉得,这位小豫王十分懂礼,守孝不出府门,可见性子是好的。”
元莞不赞同:“不出府门就是性子好的?我也不出门,我的性子不见得多好,你莫要被那一张脸蒙蔽了。”
“我为何要蒙蔽,我对他无感。不过常听人言罢了。”陆连枝尴尬一笑,小豫王长得尚可,但她对男子无感。
闻言,元莞道:“常听谁言,都道小豫王性子好?”
“我听长辈说的,魏国长公主也道小豫王比其父胜过太多,懂事孝顺。”陆连枝回她,不好说出旁人,唯有将魏国长公主拉出来当借口。
魏国长公主心思浅,不干涉朝政,只从表面看问题。元莞是知晓这些的,故而也没有太过惊讶,但她没有相信陆连枝的说辞,想来不少人认为元清是个‘好人’。
不知怎地,她对元清实在无法喜欢,带着面具的人,见过太多。
先帝之际,刘氏就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只有她知晓,那副表皮之下是有多么肮脏。
思来想去之际,周晋夫人走了过来,陆连枝颔首,拽着元莞袖口,元莞回身,跟着一笑:“周夫人安好。”
“您好。”周夫人有话想同元莞说,眼神看着陆连枝。
难得相处的机会,陆连枝如何都不肯放弃,木头人一样站在一侧,周夫人无法,只得僵硬开口:“元姑娘,可能移步说话?”
陆连枝不高兴,元莞推了她一把:“您请。”
两人相继离开,抛下陆连枝一人,左右寻一眼,见不到熟悉的人就只好回屋里候着。
官场上的事都是男子为主,今上是女子,朝中女官却不多见,后宅的女子也未消停下来。周夫人话里话外都在询问陛下的意思。
元莞爽快道:“我听说陛下召见上官蕤大人,翰林入中书,也是常有的。”
周夫人脸色就跟着变了,都知中书令的位置只有一人,陛下心属上官翰林,那么她家大人就没有指望了。
她来试探,元莞就直言告知,弯了弯唇角:“周夫人莫急,也未必只有一人。”
未必只有一人?周夫人不明白,她想再问,元莞就已经离开了,她将原话告诉周晋。
周晋反复揣测这句话,两府宰执都是疏密院知事、中书令为主,难不成苏相的位置也不稳固?
近日里苏闻颇得陛下看重,不似是要替换之意,再者这么大的调动应有风声才是,想了想又否认了。
他思索几日都没有想明白,皇帝下旨意,废中书令职,设左右二相统管中书。
二相选择何人,还在商议中。
周晋恍然大悟,元莞口中的‘未必只有一人’原来是要立二相,眼前又有希望,就算陛下心属上官蕤,那他也还有机会。
中书内的职权一分为二,将皇权推至更高的顶峰。
周晋浸淫官场多年,如何不明皇帝的意思,虽说不甘,可亦无办法来抗拒。
僵持半月后,皇帝下旨,任命上官蕤与周晋为中书左右二相,不分高低,各司其职。
一番变动后,已近冬日,第三波易军抵达临安城。
城防军六万人马,地方军占据其中一半,各营指挥使互不认识,待换定之后,需任命总指挥使。
余下的三万原城防军只有副指挥使,处于一盘散沙中,皇帝迟迟未曾任命指挥使,让人心中不定。
没有指挥使后,那么总指挥使就需在地方军中任命。
朝堂上无法平静,一波接着一波,元莞念叨着的游船也未曾有下落,陈砚处查到源头了。
当年刘谨行买回来蓝眸孩子后,确动了杀心,只是卖女之人早先一步跑了,无影无踪。在刘氏一党倒下后,复又回到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