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城防军总指挥使定的是副指挥使冯武,越级而定,让诸多人不满,皇帝一开口,就遭到多人反对,就此耽搁下来。
苏闻一直忍着未动,皇帝筹谋至今,哪里会便宜旁人,冯武刚被认命副指挥使,经验不足,又无人脉,肯定不会有人认同。
果不其然,皇帝不再提,元莞却在此刻寻到他。
她二人有几日师生情分,自废帝后就不再私下见面,苏闻知元乔看重她,也知她能揣测元乔的心思,就应约前往。
有了前车之鉴,见面之地没有定在白楼,而是城北的一间偏僻酒楼。
酒楼占地小,又无二楼,大碗沽酒,掌柜卖力地吆喝,元莞一身布衣,苏闻亦是寻常服饰,没有引人注意。
入得大堂,也是空无一人,元莞自己带了酒,给苏闻斟酒:“前段时间,中书像陛下讨酒,陛下足足给了□□坛,我手脚快抢来一坛,不然您也喝不到了。”
这件事虽小,却也是一时趣谈,苏闻自有耳闻,拂须一笑:“陛下是慷慨之人。”
“确实慷慨。”元莞应付一句,端起酒盏先饮了一杯,而后道:“我请您过来,您应当知晓为了何事?”
闻言,苏闻打起精神:“冯武难成大事。”
“苏相心中可有人选?”元莞把玩着酒盏,唇角染了些酒液,显得皮肤更加雪白,眼中漫不经心地笑意让苏闻不敢小视。
自古哪个废帝能像元莞这般行走如常,甚至插手朝政,皇帝也不会管,他感觉出来元莞并非是之前的傀儡小皇帝了,手段甚至人脉都不逊色于他。
“想来您心中有人选?”他试探开口。
“我无人选,但有平衡一策。”元莞道,她抬眸直视苏闻,语气沉了沉:“指挥使赵原比任何人都合适。”
中立的人往往容易被忽视,赵原没有依附任何人,故而苏闻就没有将他算计在内,元莞忽而提及,他才猛地想起,不确信道:“赵原无根基。”
“任命他是平衡之策,任何人都讨不到好处。”元莞道,勋贵处揪着不放,皇帝也是如此,不如就选赵原。
苏闻不明白了:“您为何找我说这些?”
元莞回他:“还苏相一个人情罢了。”
“我不记得您欠我什么。”苏闻记不起来了。
元莞也不多说,将盏中的酒饮尽,起身道:“您不记得就罢了,赵指挥使得您好处,必会感激您。”
话不多说,将酒盏放下,快速离开。
苏闻一人坐在大堂内沉思,朝堂上这么多人都在争,无人提起赵原,皆因他不识趣,不懂讨好。他略有些心动,若将赵原扶持上位,他在朝堂上不至于如此被动。
元莞斟的酒依旧未动,他端起来,大口饮下,眼中坚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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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楼的元莞上了马车,在中途就吩咐人去给赵原传话,告诉他总指挥使必然是他的。
她不是傻子,怎会将这么大的好处留给苏闻,让赵原去感激他。
如今朝堂上缺一提议之人,苏闻最合适,也最有威望,他扶持,皇帝顺势答应,便是水到渠成。
至于赵原该感激谁,他心中应该清楚,不会被眼前局势所蒙蔽,但赵原由此就可能被旁人认作是苏党,这样行事也很便利。
以此作为‘窗户纸’,就看赵原自己能否稳住。
回宫后,元乔午睡未醒,她轻手轻脚溜了进去,殿内安静如无人,侧首去看,锦帐低垂间见到人影憧憧。
元乔睡姿好看,平静地躺着,呼吸绵长,想来今日累了才会午睡片刻。外间有些冷,就算喝了两杯酒也无法暖身。她将手焐热了去摸元乔的脸,目光从她露出颈间略过。
舌尖抵着齿间,她有些冷,脱了衣裳钻进被子里。
元乔生生被她吵醒了,未曾睁眼就感到莫名袭来的冷气,不自觉往一侧缩了缩,腰间多了一只手,又被捞回去。
不用想也知是何人,她困得睁不开眼,抵着元莞的肩膀:“去见苏闻?”
“嗯,未曾多说,他想得通就成,想不通再令周晋当殿提议。”元莞口中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盯着睡梦中的人,热意氤氲,寝衣顺滑,被下的人软软乎乎,让她动了不改动的心思。
她不觉伸手,沿着脊背去摸索,元乔眼睛睁开了,带着迷惑与不安,往元莞怀里靠去:“嗯,那就等几日。”
元莞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软糯如糖糕:“元乔。”
元乔应了一声,与她靠得更近,手停在她的后颈处:“元乔。”
“嗯?”元乔半醒半睡,被她软绵绵地唤了几声后,知晓她有话要说,旋即要坐起来。
元莞抱着她不让动了,“元乔。”
接连喊了三声,元乔弯弯唇角,睡意朦胧:“你要道歉吗?”
“道歉?”元莞听不明白,她做错什么事了?
“你与旁人牵扯不清,不该道歉吗?”元乔从她怀里退了出来,眼中的暖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旧日的冷漠。
似是真的生气了?
元莞抱了空,身前的温暖就没有了,“你吃味了?”
吃味?元乔轻轻拧眉,不愿承认:“没有。”
“没有吃味,说明你不在意,那我为何要道歉?”元莞凝视着故作矜持的人,帐中温暖,分不清她面上的红意是羞涩还是被焐热的。
分不清,摸一摸就好了。她当即就要伸手,元乔察觉到她不轨的意图,往内侧挪了挪,翻身就要背对着她。
不道歉,就不想再说话。
泥人也有几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