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安登时侧头,呆滞望着她:“啊?”
穆天音眉头一皱,不悦道:“练字不专心,本座不可罚你?”
白安安登时委屈地抿起嘴唇,小声嘟囔一句,拿着纸鹤慢吞吞地上前,不情不愿地将纸鹤塞进穆天音的手里。她一步三回头走了,实在忍不住道:“师尊,您什么时候还我呀?”
穆天音眉也不抬,径直垂眸盯着红色纸鹤,神色淡淡道:“等你的字练好了再说。”
白安安立马皱起一张小脸,沮丧道:“那要什么时候?”
心中却在沉吟,穆天音此举,是真的因为她练字不专心,还是占有欲作祟
白安安从穆天音带她写字那天就发现了,穆天音此人,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露出只是冰山一角,其下掩藏在平静水面下的,则是暗潮汹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多添几把柴火,将水烧沸腾了,把冰山下的暗涌展现出来。
她凝神思索一阵,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委屈,勉强答应道:“那好吧,等安儿练好字,师尊您可千万别忘记了?”
穆天音斜斜瞧她一眼,鸦羽般长睫倾覆下来,淡淡道:“到时候再说。”
结果等白安安回去时,那纸鹤都没有还回来。
白安安翘着腿躺在床上,挑着唇角轻笑一声。不还回来正好,她就有理由动用她的‘能力’去见宋绮玉了。
上一次,白安安是千方百计避着穆天音去见宋绮玉。这一次,她却不怕穆天音发现。
白安安装作一无所觉的模样闭上眼睛,一抹灵光自她额头升起,飞往后山禁地。
另一侧,察觉灵力波动的穆天音登时眉梢一抬,茶色双眸倏地朝着白安安寝殿的方向睇了过去。
纸鹤出入方便,自然更便于白安安行事。
白安安入了宋绮玉的梦境,故意没有使用能力改变梦境。
她望着和后山景致并无二色的梦境,露出稍稍意外的表情。
宋绮玉一如现实中的模样,闭眼盘腿打坐。
白安安行动间,一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声音,顿时惊醒了宋绮玉。
宋绮玉睁开眼睛,抬起脸来,看到白安安,面色一惊:“是你?”
白安安微微一笑:“大师姐。”
宋绮玉认真打量她,从她眉眼到对方表情神态,顿时想到另外一个翠绿身影,心中登时怅然若失。
白安安嘴角含笑,含羞带怯瞧她:“大师姐这样瞧着安儿,可是安儿像什么人?”
宋绮玉望着对方和自己记忆中,越发相似的模样,心中登时更加怅然。
她喃喃道:“像,实在太像了。”
白安安按捺住满心的不耐烦,应付了宋绮玉整整一个晚上。
天光微曦,白安安察觉时间差不多了,登时和宋绮玉告别,飞向自己寝殿。
她灵光没入自己眉心,才刚刚睁开眼睛,立刻察觉到房间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杏眼瞪圆,蓦地抬眸望向床边,一脸震惊模样,失声道:“师尊?!”
她慌忙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勉强拢住衣领,紧张兮兮地瞧着穆天音:“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穆天音长身玉立站在窗前,窗外微弱的日光照进来,落在穆天音的身上,照着她一身白衣泛着冷色的光。她眸色不动,茶色双眸如同阴阳交界一般晦涩不明,定定瞧着白安安。
“刚才去去哪了?”声音也是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来。
白安安害怕瞧她一眼,仿佛迎接暴风雨前的小动物,瑟瑟发抖道:“安儿,安儿去见大师姐了。”
穆天音呵了一声,淡淡道:“本座告诉过你几次了,不可随意出入禁地,不可妄用自己的能力。”
白安安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床上,膝盖抵着柔软的床铺,满脸羞愧道:“安儿知道,可是……”
穆天音骤然道:“既然知道,还要违抗本座的命令。白安安,你把本座的话当成什么了?!”
这一句话语调颇重,听得白安安登时浑身颤抖了一下:“安儿知错了,师尊,您别生气。”
她伸手去抓穆天音的袖子,仰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哀求。
穆天音垂着眸子长久凝视着她。
白安安有张格外惹人怜惜的面孔,巴掌大的小脸,圆溜溜的杏眸,那眸子常常含着水光,就算是在犯错的时候,表情也格外无辜。反倒是罚她的那人错了。
她猛然拧起眉毛,硬起心肠来。
她算是瞧明白了,这小小少女,虽然一副软糯可欺的模样,其实最会欺软怕硬。别人让她一分,她便得寸进尺。她有时候仿佛是无心的,有时候又仿佛是有意的。就像一道谜题,让人无法捉摸。
白安安苦苦哀求一阵,穆天音都岿然不动。
第二天,几乎整个明心城的弟子都知道白安安惹怒了城主。
不时有人从书房经过,进来禀告的弟子,也总会投来似有若无的眼神。
白安安鹌鹑一般跪在前厅,间或举手锤了锤酸痛的双腿,暗自撇着嘴。
穆天音行不行啊,又是罚跪?
不是禁闭就是罚跪,实在没有创意。她还以为会动用门规之类的东西呢,没想到也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实在让她失望之极。
翟安易收到消息,临出门的双腿登时迈了回来,心急火燎地跑回书房,咋咋呼呼地就冲了进来:“师尊!小师妹还小!不可动用门规呀!”
他一路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进来,焦急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