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脸,不轻不重地抓着陆知乔的手,上半身因车辆行驶而微微晃动,隔着细薄的花袍子布|料,能清晰感受到背后软如棉花糖般的存在。她绷直了背,努力维持身体平衡。
本来就热,这下更热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
要命。
加隆国面积不大,城与城之间相距较近,约莫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驶入首都卡维尔,沿主干道一路直行,停在分司大楼门口。
边境荒凉,首都却是一派繁华景象,看着让人十分有安全感,随行的同事下来个个表情轻松,如获大赦,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鬼屋探险游戏。
张总接了个电话,谈到刚才的事。
陆知乔牵着祁言下车,紧扣的指关节微微泛白,生怕松一松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大楼前中英双语“新北集团”字样醒目,祁言仰头扫了眼,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有分公司,她当时竟然没有想到过来转转,就这样白白错过了更早的偶遇机会。
车里最后一个人下来,她环顾四周,都是人家公司的职员,显然还有工作要忙,自己不好掺和,遂轻轻拉了拉陆知乔的手,小声说:“我先回酒店了。”
“酒店?”
“嗯,从南非北上,前两天刚到这里。”
只有注定的缘分能解释如此巧合。
两人凝视着彼此,陆知乔望见祁言脸上沾着灰尘,混了汗水显得脏兮兮的,不由拧起眉,忍住抬手替她擦拭的冲动,“不行,等一下我送你。”
不容抗拒的语气。
祁言微眯起眼,勾了勾嘴角,忽而萌生出调|戏她的想法。可是旁边好几个人看着,不合适,只得忍住。
“有什么情况再汇报,嗯。”张总讲完两句挂了电话,一转身,视线掠过祁言,点了下头,而后冲陆知乔微笑,说:“陆总,我们先上去吧。”
陆知乔淡淡嗯了声,走在前面。
一行人踏入办公大楼,乘电梯上办公室。
张总很会看眼色行事,见陆知乔全程紧紧牵着那陌生女人的手,晓得关系差不了,万分后悔自己先前冷脸拒绝人上车。于是到了办公室休息,客客气气让助理给祁言倒水,再给陆知乔解释情况。
“陆总,这个国家的边境确实有点乱,但也只是小打小闹,想向政|府要点好处而已,达不到军队开战的程度,更不会来招惹我们中国企业,您放心,厂区附近没事,首都是绝对安全的。”
陆知乔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里的审核书,修长的指节轻叩沙发皮面,闻声,掀起眼皮,淡笑道:“还是张总比较了解当地的情况。”
她虽然笑着,但眼角眉梢尽是冷意。
回想刚才,往外跑的都是黑人员工,看起来不少,其实跟华人员工比起来只占总人数的小部分,集体咋呼显得有些诡异。而张总一个分公司老总,在这里呆了三年有余,遇到所谓“常有的事”竟然要先询问下属。
“是我的疏忽,让陆总受惊了。”张总歉然地笑笑。
他可不喜欢这地方,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调回总公司,现在上面来了领导,自然不能怠慢。
陆知乔翻动一页,漫不经心问:“怎么刚才跑出来的都是本地人?”
空气安静了两秒。
“可能是害怕。”
厂里简单粗重的活计都是黑人在做,例如安保和搬运器材等,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是拖家带口从战|乱国逃出来的,到这里谋个生计,故而对枪|炮的声音特别敏感。还有部分人只是懒,看见出事了就有理由懈怠,跟着起哄。
因为雇佣成本低廉,每个月工资仅一百美金,凑合凑合也能用。
半晌,陆知乔没说话。
空调吹出来的风凉阴阴的,很舒服,室内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祁言在旁默默喝水,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陆知乔身上,凝视着那颗乌黑的泪痣,愈发觉得迷人,心口躁动。
“持续关注厂区附近的情况吧。”陆知乔挑了下眉,拿笔唰唰签了名字,递过去,起身。
张总接过文件夹,忙不迭点头,跟着站了起来,“我让小何送您回公寓休息。”
“不用了。”陆知乔踩着高跟鞋绕过茶几,冲祁言伸出手,轻笑,话却是对着张总说的,“让小何跟我走一趟。”
祁言放下杯子,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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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是张总的助理兼司机。陆知乔想亲自送祁言回酒店,遂牵着人上了公司的车,往xx度假村去。
车子一路平稳,两人并肩挨着坐在后排,谁也没有说话。
祁言抽出手,低头摆弄了会儿相机。心静下来感觉有些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把相机装进小背包里,身子往后仰靠着,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之际,手背倏地传来温|热触感,她茫然睁眼,转头,就见陆知乔深深地望着她,眼波流转,紧抓着她的手。
她心一颤,霎时清醒过来,另一只手覆上去。
目光缠绕间拉出无形的丝线。
陆知乔勾起嘴角,冲她笑,而后垂下眼皮,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闪过羞意。
泪痣像娇花,徐徐绽放。
刹那间,祁言心头“砰”地爆开一股洪流,倾泻而出,但很快又克制住,按下情愫。
二人沉默无言,却有温情流淌。
到度假村,陆知乔让小何在外稍等,自己送祁言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