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仪抹着眼泪,哽咽说道:“蓁蓁殿下是来看嗣儿的么?”
南宫静女走过去执起张昭仪的手:“本宫听说九弟昨夜突然病了,来看看。御医怎么说?”
张昭仪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孙昭容扶着她坐了下去。
南宫静女来到右手边的首位坐了,良妃和丽妃对视一眼,由丽妃说道:“昨儿夜里九皇子突然上吐下泻,捂着肚子满床打滚,然后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三位御医已经在里面守了一夜。药也强喂了,针灸也下了,可是这孩子就是没醒。”
南宫静女立刻觉得九皇子这场病来得有些蹊跷,抿了抿嘴,斟酌着问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
张昭仪哽咽着回道:“我与皇儿一日三餐用得都是一样的,如果真是吃坏了什么也应该一同病倒才是。”
南宫静女又坐了一会儿,赶在午饭前起身告辞。
丽妃挽留道:“殿下既然来了,不如留下用过午膳再走吧。”
南宫静女扫了良妃一眼:“多谢娘娘美意,不过我们家驸马也病了,早上请了丁御医入府,这会儿估么着他也该醒了,本宫要回去陪他。”
丽妃掩唇一笑:“公主驸马伉俪深情,如此本宫就不强留了。白露,备一份薄礼给蓁蓁殿下带上,算是本宫对驸马的一点心意吧。”
南宫静女:“多谢娘娘。”
良妃的脸色微变,亦说道:“等驸马的身体康复,本宫再设宴款待你们。”
南宫静女微笑颔首,临行前最后说道:“想必丽妃娘娘宫中定是什么都不缺的,不过万一九弟需要什么偏门的药材,昭仪可随时差人到公主府去随意取用,还望丽妃娘娘莫要见怪,昭仪不要推辞,这是本宫对九弟的一点心意。”
张昭仪自然忙不迭的答应,眼中充满了感激。
丽妃笑着说南宫静女多心,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南宫静女这句话说得很谦虚,用“偏门”药材保全了自己这个正宫娘娘的颜面,但是南宫静女能轻描淡写说出这样一句话,证明人家有足够的底气。若不是府库中囊括了这世间的天材地宝,又怎敢说出随意取用?
酸归酸,纵使眼热得发烫,丽妃也只能灿烂的笑着。
南宫静女踏出偏殿,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她加快了步伐登上轿辇,归心似箭。
……
钱源:“参见殿下。”
南宫静女:“缘君醒了么?”
钱源:“回殿下,老爷已经醒了。一个时辰前柳公子来探望。”
南宫静女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一个时辰以前?自己都舍不得打扰齐颜休息,这个柳予安怎么敢?!
齐颜倚在床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柳予安。对方不请自来,在自己的卧房里违背常理的待了这么久,也不知打了什么算盘。
南宫静女的身影传了进来,齐颜微微坐直了身体,却没错过柳予安为之一振的神情。
一丝错愕划过心头,齐颜眯了眯眼,琥珀的眼眸有些深沉。
南宫静女进门,柳予安起身行礼:“参见蓁蓁殿下。”
南宫静女目不斜视,从柳予安身边略过,走到床边自然地坐在齐颜身边,端详齐颜受伤的脸,看到消肿不少放心了不少。
南宫静女温柔地说道:“今天感觉怎么样?本来应该早些回来的,可是突然听说九弟得了急病,去看了看。”
齐颜眼底的寒冰瞬间融化成水,柔柔的:“臣感觉好多了,九殿下如何?”
南宫静女:“御医还在救治。”
齐颜扫了柳予安一眼:“殿下,这位是苏州学子柳予安,臣同殿下提过的。”
柳予安重新端起手臂,行了一礼:“参见蓁蓁殿下。”
齐颜虽然还在温和的笑着,心头却滑过一丝愠怒,虽然尊称封号并无不妥,但对方两次均唤“蓁蓁”让齐颜有些窝火。
南宫静女这才坐正了身子,淡淡道:“本宫听驸马说,柳公子得了举人的身份?”
柳予安:“是,会考六十八名。”
南宫静女:“不错,年少有为。按照律例举人见三品以下官员可不行跪拜之礼。公主的阶品虽记在内廷,不过本宫坐拥万户食邑,等同亲王品。柳公子为何只行拱手礼?”
即便是善于伪装的齐颜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南宫静女从来都不是抬身份压人的主儿,齐颜多少能摸到些对方的心思,心中受用,微笑自然流露。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以为齐颜是要替柳予安说情,不为所动,下一秒却感觉到对方悄悄地握上了自己的手,捏了捏。
南宫静女有些羞,心却明媚了。
南宫静女:“既然柳公子是本宫驸马的客人,这跪拜礼就免了吧。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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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连光景惜朱颜
柳予安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继而展现出了一股难以自抑的扭曲神情。南宫静女已经没有再留意过他了,可是这一幕却没有逃过齐颜的眼睛。
二人对视一眼,柳予安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展现出的锐利惊到,讪讪离开了。
出了厢房又走出好长一段时间,柳予安仍有些心有余悸,那是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战栗感,仿佛适才与自己对视的人并不是一位温润的文官,而是一位杀伐果断的武将,谈笑间就能取了自己的性命一样。
柳予安想得没错:齐颜是真的动了怒。
卧房内只剩下二人,南宫静女抬手轻柔地抚上齐颜的脸庞,滑动拇指摩挲着仍有些红肿的地方:“还疼么?”
齐颜:“嗯,疼。”
南宫静女连忙将手拿开,内疚地说道:“对不起,本宫没有立刻回来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