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景珍珠是最出色的捕猎者。
她有足够的耐心潜伏,直至——
一击,咬断敌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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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有一阵了。
应远堂坐在主厅的红木沙发上,大腿成三十度,膝盖弯折,红棕色绑带皮鞋落于地面。
脑后的伤口止了血后,他没有让纱布留在自己脑袋上,就好像他没有受过任何伤。
应远堂手里拿着一个玉质鼻烟壶擦拭着,从繁复的花纹便能看出是清朝的产物,保养得不错。
听到人进来的声音,也未抬眼。
“鼻烟壶是明清时期传进来的洋玩意儿,那个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往皇宫里流。哪怕是个偏远的小县城出了什么宝贝,当地官员也会想着寻个机会进贡给皇帝,搏个龙心大悦。小陆你说,这是为什么?”应远堂说。
陆纤面上没什么表情:“那时候皇帝整天困在宫里,天下之大,有太多的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只能可怜地靠进贡见见世面罢了。”
应远堂:“小陆这话应叔叔可就不爱听了。”
陆纤:“我是应简的阿姨,你是她父亲,自称叔叔是在占我便宜。我不喜欢吃亏。”
应远堂抬头:“昨晚我女儿是在给你打电话。”
是个肯定句。
“我是她阿姨,她被欺负了,当然该给我打电话。”陆纤将手插在兜里,“我得把她从坏蛋手里救出来。”
应远堂冷笑:“你口气倒不小!”
陆纤:“你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要乱造谣,我没有口气。”
“我不想跟你玩儿什么无聊的嘴仗游戏,你就这样踏进应家的门,”应远堂顿了顿,“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欣赏你的胆量。”
陆纤:“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会断送在这里了?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威胁人也有点新意。”
应远堂:“你觉得我在吓唬你?”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应家的庭院很大,埋一个我是不成问题。”陆纤轻哂,“但是我每晚化成鬼魂来找你,我可以在你家吃在你家睡,还能每天在你跟前晃悠,你打又打不着,被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应远堂:“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陆纤:“你这家伙很没有礼貌,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你怎么还问呢?应简被你关在屋子里,我当然是来救她出去的。不然是来看你的吗?如果你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我或许还有点兴趣。”
应远堂呼吸沉了沉,半晌,又笑出声来。
“小陆挺有幽默感,可惜现在耍嘴皮子没什么用处。你居然妄想带我的女儿走,真是笑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的女儿走了?”陆纤耸耸肩,“这房子这么好,我把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带走,让她和阿姨两个人舒舒服服在里面住着不好么?”
“那咱们就来试试看。”应远堂沉着气没有发怒。
“我觉得你这个老人家挺幸福的。”陆纤咋舌,“老婆孩子都为你着想,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去到该去的地方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没有放任你继续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像条傻狗一样追着骨头跑,你该好好感谢她们。”
“你以为你能靠自己这张嘴把她们带走吗?!”应远堂将手里的鼻烟壶狠狠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老。
“人老了就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先生,消消火,你万一等会儿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这里,我可不会给你叫救护车的。”陆纤环顾一圈,“我看着这房子不错,你女儿也对我颇为中意,你要是先走一步,我以后可就真的住着你的房子,花着你的钱,吃着你冰箱里的东西了。”
“哼,你觉得这样激怒我,我就会露出什么破绽?”应远堂重新坐回沙发上,敛了神色。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你知不知道当年陷害过姜市长的受害者藏的好好的,是怎么被找到的?因为徐子熙给那家人的汇款。”
陆纤说。
“老先生你应该还没得老年痴呆吧?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徐子熙是想干掉你这个干爹。”
“不对不对,”陆纤继续说,“她是想扔掉你这个棋子。”
应远堂眼中露出短暂的震惊和怀疑。
陆纤走近几步,居高临下。
“你只不过是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之后,随意丢弃掉的棋子。到头来也只能欺负柔弱妻女的可怜虫。”
“你不要胡说八道!”应远堂猛然起身,掐住陆纤的脖子。
“你昨晚就是这样掐住自己女儿脖子的吧?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实现不了,就只能把气撒在女儿身上是不是?”
陆纤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
“你说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财富、名望,有哪一样比得上自己的干女儿?徐子熙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亏你还觉得自己能吞掉徐家,我都有点同情你这个老人家了。”
“我让你闭嘴!”应远堂目眦欲裂,一片猩红。
陆纤被扼着喉咙,神色依旧淡然:“你以为你们是同盟,人家只拿你当傻子。”
“想报仇吗?我跟景藤的景总关系还不错,你求求我,我让她收留你,是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虽然你是一只牙都要掉光的老狗,但是多吃点罐头,咬你干女儿一口的劲还有吧?否则你这个干爹也太窝囊了,让外面的人知道——”
应远堂猝然掏出一把枪抵在陆纤脑门上:“我让你给我闭嘴!”
陆纤唇角缓缓翘起:“老先生,咱们国家私自持枪犯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