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 第49章

  书房隔间的床榻,约莫有了用处。卫长宁听话,也不吵闹,时间不早就劝沐柯回家,明日要上衙。沐柯在外过的军旅生活,没有定时安寝的规矩,好奇道:“听说归来酒肆里的毕罗给你下了请帖,你更当去的。”

  “什么请帖?你莫胡说。”卫长宁板着脸,归来酒肆里的毕罗风情妖娆,长安城内的官宦虽说喜爱她,可自己不同。她是女子,怎会想去酒肆那种男人扎堆的地方。

  沐柯好像发现大秘密,灯火下的两只眼睛极是明亮,他凑到到小表哥面前,低声说:“毕罗亲口说的,想来帖子被人截了,哈哈。”

  卫长宁被他小声羞得脸色发红,摸着自己的脸,道:“只怕是毕罗骗你,不然你现在去问问,她有没有请我。”先生截她请帖,断然会说的。

  两人窃窃私语,恰好君琂从外面走回来,一眼就可猜出两人商量的不是好事。

  外面起了寒风,冷得很,君琂一路走来,身子微凉。她跨入门槛时,卫长宁因心虚而蓦地站起来。沐柯等得不耐烦,欲在气势上胜过她,拍桌道:“你去不去?”

  “去何处?”君琂轻声问道,她疑惑地望着沐柯。

  沐柯吓得不行,方才婢女说太傅不回来歇息,他才敢拖着人走的。他回身,扯谎道:“去沐国公府,祖母想表哥,请她回去看看。”

  方氏抿嘴笑了笑,恐世子与太傅生嫌隙,忙请表少爷出府。沐柯哪儿敢不应,拖着方氏就跑,一眨眼就出了院子。

  人好歹是走了,卫长宁大松一口气,目光落在君琂冻得微红的鼻尖上,她亲自过去将门关上。屋里没有炭火,想着明日应该吩咐人去点炭火取暖。

  君琂心中有事,没有在意卫长宁的动静。她觉得很累,就先去洗漱安寝。

  两人照例躺下来,卫长宁今日躺在外侧,自从下棋后就没再见过她,今日晚间回来不置一词,她想了想,先开口:“先生,可是遇到难事了?”

  “嗯。”君琂躺下来,就睡意全无,听到卫长宁的声音,反觉精神很多。

  她极少言难,这般颓然的情绪更是令卫长宁心疼,她忙坐起来,道:“是何难事,我可能帮忙?”今非昔比,她已非无权的无能世子了,离开侯府,便如得水的鱼儿,朝堂上的事处理也是得心应手。

  君琂见她起身,就拉着她躺下,初冬天气还是很冷的,她的手摸到卫长宁的手臂,寝衣柔软丝滑,里面的肌肤也很软,碰到后心中更觉奇怪。

  书房里的画作令她心中疑惑更深,若没有真实见到,必然做不出这样精细的画。她一直奇怪卫长宁与代王的关系,二人是好友?

  查出的真相并非如此,代王出身皇室,所结交的皆是达官显贵,而彼时卫长宁在衡水读书,五、六年没有回京,两人断然没有接触的机会。

  顾笙曾言,卫世子模仿代王的习性是为迷惑她,习性可以模仿,字迹可以仿造,那句话又如何解释?

  她半日苦苦思索不出答案,本想住在书房,又恐卫长宁心中不安,回来才安心。

  卫长宁躺下来后,顺势在被下摸到她的手,冰冷的,她心一惊,“先生冷吗?我让人多加床被子?”

  “不用了。”君琂心跳不止,她出去反容易染上风寒,自己是心中有事,手脚才会发冷。卫长宁的手很热,少年的身体总是像个火炉。君琂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给她取暖。

  手心的热意,透过肌肤传到内心,不知为何,极有安抚人心的魔力。君琂被她握着,低声问她:“你年少时可曾见过代王?”

  卫长宁正沉浸在摸到先生手腕的欣喜里,没有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张口就回道:“没有。”

  她回答得很快,不似说谎,君琂就不知怎么问下去。她阖上眼眸,徐徐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顾笙:你凶我。

  柿子:你女儿占我媳妇便宜。

  顾笙:那是你媳妇自愿的。

  柿子:╭(╯^╰)╮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顾笙面前掉马,因为两人最熟,毕竟生活了三年。而且被前妻怼,谁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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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四

  冬至后的第二日, 卫国侯府二公子成亲, 喜事办得热热闹闹, 侯府门口的大红灯笼在黑夜里摇曳, 猩红的光色映照着今日的喜悦。

  卫长宁于面子上的情分还是要给的,与君琂在下衙后, 一同来赴宴。见到两人同进同出的侯夫人魏珺脸上的笑意亦然挂不住了, 卫长宁送来的贺礼不过是寻常玩意, 摆在人堆里根本不起眼。

  虽说不在意这些, 可见到不想见的人还是难受,尤其是她娶亲, 都不准自己去参加。魏珺也不见她, 甩着帕子往贵妇圈里走去。

  卫长宁牵着君琂的手,君琂则跟着她。酒宴上, 卫家的人都不搭理卫长宁, 好在无人敬酒,她在酒宴过了大半时才离开,回到马车上去等君琂。

  隔壁将军府的韩元携妻子方去, 两人一道入内。顾笙被人引去后院, 巧好遇到离席回府的太傅。顾笙棋输后,就没有再去卫宅。

  君琂有话想问她,停留下来, 眸色幽深,问她:“你可知代王生前有那些世家子弟交好?”

  顾笙一想就想到卫长宁身上,眉梢微扬, 笑说:“人太多,记不清了,且等我回去想想,写下来命人送予你。”

  君琂颔首,抬脚就走。顾笙回身唤住她,走到她跟前,浅笑道:“我是最后见到殿下的人,她与我说起君家之事,如今想来,犹在耳旁。”

  “她、她说什么了?”君琂语调微颤。

  “我只记得最后八字,她说君家之势,必复鼎盛,这句话我未敢告诉旁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这话看似大逆不道,实则、实则、太傅自己明白。”顾笙语意轻缓,轻描淡写间剖出代王的用意。

  说完便大步离去,没有作停留。

  外面的卫长宁等了很久,才等到神色恍惚的君先生,她下车去迎。君琂脚步虚浮,没有在意卫长宁的探视,她回府就去书房,那里等着几人前来禀事的幕僚。

  年底时,朝堂上忙碌起来,就连休沐日也为朝事而忙,蔺相在这时争着朝臣安排的权力,皇帝怎会让他如意,两者必有一番相争。君琂不仅替皇帝周旋,还在想着五殿下的事,皇后病情更重了些,后宫里隐隐传出不好的消息。

  蒋祭酒更加紧急,甚至自己亲自离京去找,君琂有所惑,打算明日春日寻机会再赴南山道观,玉虚散人那里必然有线索。

  卫长宁也显得极为忙碌,今年她要抽空见些铺子里的管事,将账目对一对,这些本不是难事,铺子较为繁杂,管事也多,两三日见不完,则需多日。

  这个时候,方氏提醒她需送年礼。开府自立,这些都需要筹备。她见了几日管事,也命人发了年礼,大家都带回去。同僚的年礼,她自己可以筹备,先生那里不知如何筹备,改日令林璇过来问一问。

  各自忙碌,忙过腊八时,才觉好些。皇帝与蔺相相争,君琂周旋一番,两人都没得利。最大的事便是秦王解除禁足,可以出府参议政事。

  皇帝再是心狠,也会心疼自己的孩子,惩罚过了就会烟消云散。蒋怀气得心口疼,就差没有当殿甩袖而去,皇后病得有些重,他急得团团转,也无可奈何。

  正因皇后病重,皇帝才免了今年的除夕晚宴,放天灯祈福。

  卫长宁站在自家庭院里都可以看到长安城上空的孔明灯,璀璨如星辰,甚至掩盖住明月的光辉。冬风冷冽,吹落百盏灯,落入寻常百姓家。

  今年取消宫宴,陛下在宫廷开了家宴,公主皇子欢聚一堂。朝臣也乐得轻松,在自己府里围炉闲话,享受天伦之乐。

  卫国侯府也是关起府门,更没有传话给卫长宁,请她一同守岁。沐国公府命人来请过一次,只是不合规矩,卫长宁就拒绝了,她与先生两人也很好,无人打扰。

  红梅开得极好,大朵大朵在枝头绽放,火光下颜色鲜艳,卫长宁在林间走了几遭,也染上淡淡的花香。她有些冷,就先回屋。

  屋里炭火很足,袅袅香烟,添了几分朦胧感。她脱下大氅就瞧见屋内食桌上的酒壶,奇怪道:“今日饮酒吗?”她每回饮酒,必醉无疑,多了几次,就不敢再饮,细细想来,每次醉了都被先生送回府,难受且丢人。

  君琂从屏风后走出,眉眼间几分温婉,几分喜悦,许是过年的原因,她整个人看上去轻松许多,与她笑说:“除夕围炉,无酒少了几分氛围。”

  卫长宁以为今日与寻常无异,毕竟只有两人。她欣喜地眨眨眼,眼中光色如绿水青山淋落春雨,清新明亮。

  因之除夕夜,婢女都被遣散回府,与家人团聚,只有几人在外面守着。食案上的菜有卫长宁爱吃的,摆上后,君琂让廊下婢女都退出去,或是去玩耍或是去吃酒,都随他们,子时后再过来。

  君琂对下一向厚待,婢女得了吩咐,都高高兴兴地退出去,一时间主屋就只剩下两人。卫长宁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去。

  屋内炭火噼啪作响,添了一丝声音,君琂将门帘放下,回身见卫长宁发怔,眸中闪过异样,问她:“你不习惯?”

  “不是,先生过来吧。”卫长宁收回思绪,斟满两杯酒,她嗅了嗅,并不是果酒,她踌躇了会,道:“先生,这酒好像与平时不同。”

  “将军府送来的年礼,来自西域,中原没有,你当然没有喝过。”君琂执起酒杯,仰首饮下,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与她平时处事的风格相同。

  卫长宁也不疑有它,便一饮而尽。酒液并不甘甜,入口火辣,入腹犹如火烧,烫了起来,周身血液也跟着热了起来,冬日饮此酒,正是最好的时候。

  气氛温和,脉脉柔情在屋内流动,君琂唇畔带着一抹笑,卫长宁看得吃惊,今年的除夕,她觉得很喜欢。不再是孤冷的一人,她不自觉握着君先生的手。君琂没有拒绝,反凝视着她,两人对视须臾后,君琂斟满卫长宁面前的酒杯。

  君琂本就是美人,卸下清冷的表面,眉眼上扬,平添几分魅意。看向卫长宁的眼光,带着轻风细雨的和煦,气韵超然,令人沉醉。

  卫长宁被她望得有些羞涩,更加喜欢今晚的先生,只当她是因为除夕才这般高兴,并没有多想,就喝下先生斟的酒。

  酒劲过烈,君琂恐伤了她,桌上备的皆是醒酒的菜,她亲自夹给卫长宁,道:“明日你准备去哪里?”

  卫长宁想了想,眸色染上几分迷离,托腮道:“没有韩夫人,哪里都好。”

  这便是她的实话了,君琂没忍住笑了笑,见她夹起牛肉吃了,顿了顿,给她斟满酒,一面道:“你为何不喜欢她?顾笙性子很好。”

  这句话是在说和,卫长宁听出不好的意思,眸色湛亮,不服气问她:“那你的意思,就是嫌我不好?”

  “没有。”君琂道。

  “你夸她的,贬低我了。”卫长宁不高兴嘟哝一句,她脑袋有些发晕,酒意这般快就漫上脑袋了。她揉揉自己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还没守岁,不能醉的。

  君琂望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轻声道:“你怎么了?”

  卫长宁眨眨眼,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先生,我不想喝了,要守岁。”

  西域烈酒,极易令人酒醉,空腹喝下去,更是醉人。卫长宁撑着说了几句话,君琂都回答她。她尚有一丝清醒,带着警惕,君琂则道:“醉了也无妨的,我守着你也可。”

  除夕夜的君先生不仅温柔,也更好说话,于寒冷的冬夜里,煞是勾人。卫长宁定定地看着她,喃喃唤道:“阿琂、阿琂。”

  君琂哄人很温柔,卫长宁本就心慕于她,对于她的话肯定顺从。饮了半壶后,卫长宁醉得有些迷离,比起前几次更为厉害,她握着君琂的手不放,紧紧拉着。

  滚烫的温度令君琂心口发烫,她摸摸卫长宁也是滚烫的脸蛋,眼中如夏夜里湖畔里倾泻而下的月光,温柔到了极致。

  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柔声问:“长宁,你与代王殿下是何关系?”

  卫长宁醉了,登时间分不清方向,眼前一团迷雾,痴痴地望着君琂。这世间明月皎皎,曲水殇殇,夜风徐徐,烈火灼灼,都比不得心上人眉眼处的柔意。

  她不说话,君琂则等着她,不出言不提醒。

  在她快要等不住的时候,卫长宁轻笑出声,歪倒在桌上,迷糊笑说:“这话好生奇怪,先生、先生,你与太傅是何关系?”

  君琂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略等了会儿,卫长宁衣袖扫过酒盏,将之扫落在地毯上,惊得君琂一颤。

  酒意如潮水纷涌而来,将卫长宁一点一点吞没,她眉梢扬起,添了几分风流,眸色愈深,拽住君琂的手不肯放,嘀嘀咕咕说些听不懂的话。

  她醉得太厉害,君琂心中后悔,早知道不该听顾笙的话,用烈酒去套话。

  卫长宁见君琂不理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呆呆地望着她。她自觉君琂不理她,主动凑过去,她歪歪倒倒,君琂恐她摔倒,扶着她去榻上歇息,命人去准备醒酒汤,不料醉鬼拉着她不肯松手。

  小醉鬼眼睛泛红,将人拽到跟前来,她仰首望着君琂,脸颊红扑扑的,眸色竟带着几分清明,问君琂:“君相、君相,是否想着李乾皇叔。”

  君琂怔在原地,周身血液似被寒冰凝固,多年前阿齐于破城前问她:“君相,是否心念陛下?”彼时,长安城的皇帝是李乾。

  她麻木地在卫长宁身旁坐下,卫长宁身子顺势歪斜在她身上。君琂扶着她坐好,鬼迷了心窍般,脱口问道:“这话问过的,我怎么回答的?”

  卫长宁靠在她的身上,酒意朦胧。忽而伸手捧着君琂的脸颊,亲吻她的唇角,虔诚而生涩。忽而一滴水滑落在鼻尖,她蓦地惊醒,忙推开君琂,自己无力往一旁倒去。

  君琂有些无措,却还是及时伸手拦住她,微微仰首,泪水滑落,重复道:“你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卫长宁点头,怕惹她伤心,忙一股恼说出来:“食君禄,行君事,毫无男女感情,殿下想多了。我都记得的,不对,后面没有、没有我记得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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