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着花间的卫长宁,眼睛亮了亮,旋即扶着她起来,俯身替她摘取身上沾染的青草叶,她身上也染了些许,待会要更换衣衫,也不介意就这样狼狈地回去。
她出了一身汗,君琂让她沐浴换身衣裳,自己则去书房拿些公文,再回署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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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今日见过皇帝的事,不需多久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不少人在下衙时拦着她问东问西,时间本就不早,再被这么耽搁下去,家里那位又会不开心。
她随意敷衍几句,头疼的是靖王也来这里探话,眼看着时辰不早,则道:“臣有要事,先回府,殿下不如去陛下跟前多请安。”
最近皇帝没有见任何人,林妃在旁侍奉几日也被打发回去,王贵妃等后妃都挡在门外,林妃自己见不到,也拦着其他后妃,皇后倒好,压根就没有露面,不关心皇帝生死。
靖王不敢往皇帝面前凑,就来太傅这里探听,脸皮厚的挡住人家回去的路。
他只当太傅不想说,就将态度摆得很端正,虚心求教,哪儿成想太傅是回去要见五殿下,免得回去晚了,府里人久候。
君琂无可奈何,道:“殿下,臣与长宁约定过了,今日回府早些陪她。”
靖王一听,直接道:“本王有些日子,没见五姐,不如随太傅回去探望。”
这人脸皮太厚,旁人都听不下去了,太傅急着回府见五殿下,他不知什么的还硬跟上去。
君琂无奈,随口道:“殿下想知道的去问大理寺卿就知,臣先回府。”
不待靖王回应,君琂匆匆离开署衙。
这些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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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的时候,都已经点上灯火了,卫长宁于白日比较,换了身宽松的袍服,将修长的身姿都掩藏起来了。
君琂换下衣服后,先与她解释:“今日我入宫见到陛下,靖王便过去打听情况。”
靖王的缘故,才回来晚了,卫长宁点点头,弯唇笑了笑。
晚膳后,君琂将皇帝的意思与她说明白,又道:“你不必急着上奏,等过些时日再奏,在上奏前你可以恢复嗓子的,另外腿脚也该‘好了’。”
皇帝压着卫长宁上奏的原因,就是她腿脚不好,不如直接站出去,‘吓一吓’他,且李瑾接到离京的旨意,必不会简单离开的。
需知,她是被贬离开,能不能回来还是二话,其他三王虎视眈眈,等她回来,许是就没有汤喝了。
她怎会甘心离开。
而如卫长宁所想,自从蔺相回府后,最紧张的还是李瑾。最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魏煊被关入大理寺,她后悔当初没有将魏煊也除去,这样线索断了就不会到她这里来。
接连几日,她都让自己母妃去陛下跟前探探口风,每每都被挡了回去,叫她胆颤心惊了几日。今日太傅去见过皇帝,她立刻使人去打探。
太极殿被金吾卫严密防护,她忽而想到韩元,命他去高逸面前打探。
高逸按照太傅的吩咐,将话传过去,惊得李瑾久久说不出话来,魏煊并未供出她,怎地就贬离出京,殿内还有君琂。
莫不是她在做鬼?
她绝对不可能离京的,离开权利中枢,失去大好的机会,其他三王还不吃了她。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离开。
她在府中彷徨了许久,忽而想起金吾卫,忙让人悄悄去请韩元,宫廷归金吾卫掌管的,皇帝的安全是韩元在负责。
帝王对她失去信任了,贬离她出京,但她手中握有金吾卫与南衙军,还是胜过君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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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惶恐不安,命人去请韩元商议要事。
君府却是一片和煦,哪怕明日不是休沐,先生也开口答应她的,白日里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君琂脸上有几分不自然,与她说了几句话后,就熄灯躺下。
卫长宁习惯地挪到她身边,身子滚烫的,悄悄掀开眼帘去望着,见她没有拒绝,才悄悄地伸手揽住她,两人一贴近,便是说不出的缠绵。
君琂沉默着,卫长宁已将唇从眼角吻到唇上,动作十分轻柔。君琂的手不自觉地抵在她的肩上,望着卫长宁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璀璨的眸子,让人心动。
她渐渐放松下来,卫长宁的手游走至腰间,轻轻解开她的衣带,指尖划过小腹,她抿唇低吟一声。
今夜的卫长宁动作很轻,也很乖,极为克制,君琂呼吸声放轻,只留下浅浅的呻.吟。
君琂照旧醒得早,昨夜没有太过胡闹,醒来时卫长宁缩在被下,眉眼舒展,愈看愈觉得她的样貌在这些年间发生变化了,渐渐地,与代王不太像,眉眼当是张开了。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眉眼,看见那颗朱砂,无声叹息,皇帝的愧疚已在时间中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猜忌。
卫长宁动了动,衣领无意间散开,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君琂抿了抿唇角,伸手替她理好,脑海中想起昨日在青草地上卫长宁绰约的身姿,腰身纤细,她眉眼跳了跳,将那个身影挥去。
指腹下是卫长宁柔嫩的肌肤,她摸了摸,眉眼舒展开,这样柔软的女子,整日着男袍,想着男人家的事情。摸了两下,她就起身了。
皇帝罢朝几日,不用早朝,朝臣都去署衙。
君琂方去署衙,就遇到秦王,两人一同往里面走,秦王问及私开铁矿一事,明里暗里都在问如何处置李瑾。
他就这么正大光明地问,好似料到李瑾一定会收到惩处,君琂道:“此事大理寺直接上禀陛下,是否与宸阳公主有关,臣也不知晓。”
淡淡的言语中,暗流涌动,秦王的迫不及待恰好证明这件事就算没有大理寺的证明,旁人也都会知晓主谋是李瑾。
蔺相不动声色,将所有的烂摊子交给大理寺,让所有人都明白,一切都是李瑾所为,皇帝不做惩治便是包庇。
秦王去过大理寺,扑了空,大理寺卿入宫见陛下去了。他无奈,打探不到消息,肯定要来太傅这里询问,他理所当然地将君琂当作‘自己人’。
君琂只道等候大理寺卿,等于就是等着皇帝的处置,旁人无法插手。
秦王心中恼恨,又去找敏王、靖王商议,此事关键在于蔺锡堂的态度,他若揪着李瑾不放,势必在朝堂上掀起一番风雨,证据确凿,皇帝想包庇,朝臣也不会同意。
皇帝护短,又想做明君,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署衙内一如寻常,太傅坐镇,也无人敢闹事,大理寺卿入宫见陛下后,莫名头疼,外人面前还不敢透露,刚回大理寺,就被蔺相的人请到府上。
又是一尊菩萨。
太傅不再管问这些,晚间回府的时候,左右不见卫长宁的人,问了婢女才知殿下出府去了。
真是不省心。
人不在,顿觉冷清不少,或许这些年习惯她在府上等候自己。君琂默默叹息,入屋去更衣,方脱下外袍,外面传进来轻轻的脚步声。
婢女不敢进来,林璇入会先禀告,唯独卫长宁总会这样‘偷袭’。她不想被她这样戏耍,先出声:“你去哪里了?”
没有人出声,君琂又忘了她说不出话,心中懊恼,欲转身的时候,那人黏上来,从背后抱住她,气息炙热:“我去见蔺相的。”
君琂耳畔皆是她的呼吸,偏首想要避开时,又被陌生的声音惊得无法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狗皮膏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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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一百零二
怀中人身体有些僵硬, 吓得卫长宁忙扳过她的身体, 紧张道:“你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比起往日的沙哑, 要亮了很多, 许是多日没有说过话,还是不如其他女子般柔软, 但变化确实很大。
君琂望着熟悉的容貌, 忍不住摸上她的嗓子那处, 欣喜不知如何表达, 停顿许久后,只说出一句话:“你的嗓子好了?”
原是问嗓子, 卫长宁眯着眼睛, 笑说:“没有大好,沈大夫让我少好话, 忌些生冷与辛辣的食物, 没有好全。”
君琂望着她,在想:好全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她怔了片刻,卫长宁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声音很轻:“蔺相很满意皇帝的做法, 约莫再过几日,他就会‘病愈’,只是他问及李瑾何时离去, 又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
这些事是皇帝应该考虑的,三王大概想的是越早离开越好,去岁是李瑾谋划着让三王离京, 今年没想到竟反过来了,也真是有趣的事情。
卫长宁的想法也很简单,要么李瑾乖乖离开,让出位置;要么她联合韩元、北衙军秘密行事,不管哪样,都让自己很满意。
她今日说了好多话,嗓子有些疼了,饮些温水后就感觉舒服不少;扭头时,发现先生静静望着自己,她下意识道:“哪里不对吗?”
“没有,不管李瑾怎么做都不会得到便宜,皇帝那样的性子,去了封地后,若是闹出私自养兵的事,皇帝会愈发猜忌她。”君琂笑了笑,离开皇帝的视线,李瑾的动作会更大,她也明白李瑾不会甘心离开。
卫长宁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她想了想,道:“先生,我们去郊外散心吧。”
方才说李瑾的事,怎地这么快就换到散心的事上了,君琂被她闹得头晕,道:“你怎地又想出城?”
又字提醒着卫长宁,先生是不愿去的。她握起先生的手,掰着她的手指算算,一根、两根、三根,道:“好像有三月未出城了。”
这些日子忙得很,确实没有时间出去散心,君琂道:“陛下病了,你若出去玩乐,被御史逮到了,说你不孝顺,岂不坏你名声。”
卫长宁瞪着她,眼神闪过哀怨,低声道:“你就是不想去,才拿理由搪塞我,他好与坏,本就与我无关,他是被李瑾气病的,作何让我在府里守着。”
“又说糊涂话。”君琂忍不住说她一句。
卫长宁哀怨道:“又凶我。”
君琂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生硬道:“我哪里凶你了。”
“你哪里没有凶我?”卫长宁回她一句,‘生气’地往外走去,吩咐婢女摆膳。
君琂对她的气恼感到莫名其妙,怎地说生气就生气,她方才语气哪里不好?坐在榻上,她想了想,或许她真的是语气不好。长宁那般的年纪爱玩也是常事,处处拘束于她也不公平。
皇帝与她本就没有情分,谈不上为他担忧,再者她的嗓子渐渐好了,也是一件欢喜的事,不该这样扫她兴的。
晚膳的时候,卫长宁想着外面的事,今日与蔺相达成共识,只要李瑾出京,他就不计前嫌回朝,皇帝那里就算生气也无妨,他往日里就想掐死蔺锡堂,可惜权势所迫,只能让他这样蹦跶。
蔺锡堂这些年明白皇帝对他的怨恨与猜忌,不如最后再逼一次,将李瑾逼出长安城,也能给五殿下机会,其他三王不成气候;兼之五殿下都已向他伸手,他也没必要矫情,终究还是要选择一位。
观情势,李瑾确实不如五殿下。再者皇帝虽说昏庸,却极想保住自己‘明君’的名声。
君琂看她只吃饭,也不曾开口说话,夹了菜蔬给她,她也没有抬首,闷闷地将菜吃下去,若是往日必抬首呆呆笑一声。
她心中空落落的,直到吃完饭也没有再说话。
屋内寂静,卫长宁嗓子有些难受,端起热水饮了两杯,轻轻咳嗽两声。君琂担心,走过去替她拍了拍背,关切道:“让沈从安过来给你看看?”
卫长宁摇摇首,刚刚恢复都会有些难受,沈从安也说过少说些话,等真正痊愈后就会好受些。
君琂见她捧着热水,俯身坐下,也不说话,只静静望着她,眸色颤了颤,纠结许久,柔声道:“还生气?”
“没有,我怎会与先生生气。”卫长宁也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若不离得近,都听不清楚。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她何曾与君琂置过气,都是半刻钟的火气,时间过了,就会选择凑到君琂身前,不用人哄,就会若无其事的说起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