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 第134章

  掖庭令惶恐不安,卫长宁没有怒色,只道:“此事勿要声张,仔细瞒下去,孩子出世后,朕有赏。”

  皇帝都这样,掖庭令也不敢再说出去,万幸,现在宫廷没有后妃,简单多了,只要稍加隐瞒就不会被外人察觉。

  掖庭令出去后,卫长宁立即让人去配合他行事,这件事可大可小,谨慎些也是好事。

  后宫中事本该是皇后管理,金吾卫守着永安宫门,女官内侍都不敢过去,有事都去禀皇帝。恰好卫长宁将政务丢了,也有时间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务。

  太傅来过几次都没有见到皇帝,旁人也不敢过来打扰皇帝‘养病’,永安宫被困两三日后,蒋怀不知怎地从哪里得到消息,往永安宫去见太后时,被人挡了回来。

  他意识到太后被困,也不敢去找皇帝,紧急去署衙寻太傅。

  能劝得动皇帝的唯有太傅君琂。

  君琂这几日忙着政事,也未曾去关注永安宫的事,见到焦急的蒋怀,意识到哪里不对,仍旧笑着迎他入内,请他入座。

  紧要时刻,蒋怀哪有心思坐下畅谈,先道:“太傅可知金吾卫围困永安宫之事?”

  一句话让君琂眉宇上染上忧色,道:“我并不知晓,韩将军怎么说?”

  “找韩元有甚用处,他不过是听君意、行君事,就算去找也不会简单撤兵。”蒋怀气急败坏地,看着太傅惊讶之色,也不是假意,便放下心来,此事太傅不知,就会有转机。

  君琂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便道:“我只知太后动怒,情急下打了陛下,不知晓永安宫被困之事,您应该去见见陛下,从中周旋一二。”

  不用太傅提及,蒋怀也知该去从中周旋,关键在于,他并不知晓太后做了何事,让皇帝这么不管不顾地做事,永安宫此刻与冷宫有何区别?

  他意思就是想让太傅去劝劝皇帝,她的话,皇帝必然会听进去的。

  君琂明白他的意思,哭笑道:“不瞒您,我已有几日未曾见过陛下,她次次将我拒之殿外。”

  蒋怀也懵了,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身边最亲近的两人,一个囚禁,一个拒之不见。

  求不得太傅,蒋怀只好又去宫里见皇帝。

  卫长宁几日没上朝,外面有太傅与蔺相顶着,也没有出现大事,脸色淤痕消了,也看不见痕迹。

  猜测蒋怀就要坐不住了,就在寝宫里等着他过来。

  她猜测很准,蒋怀从署衙出来后,就直接入宫,内侍来报时,她在绣白鹤,针线扎手,戳破指腹,痛得她忙将手收回来,道:“让他去见太后,见完后再过来朕这里。”

  外面的蒋怀一听可以见太后,忙随着内侍走了。

  卫长宁扎破手指后,就停了下来,望着林璇,道:“林姐姐,我绣得可曾丑?”

  林璇也觉得她孩子心性,外面闹得人人不安,她竟有心思绣着白鹤,认真看过一眼后,才道:“尚可,其实您绣的,太傅不会嫌弃。”

  “太丑了,旁人看见会说道的,也戴不出去的。”卫长宁看着绣得失去原来样貌的白鹤,拿剪子又给拆了,添一句:“她是重臣,人人都会注意,太丑了,颜面何存。”

  她说得很有道理,林璇竟无话反驳,顿了片刻,才建议道:“不如陛下送不用见人的物什,不好看也不要紧的。”

  卫长宁抬起脑袋,眉间忧愁散去些许,一双眼眸也明亮动人,喜道:“那是何物?”

  这几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明媚的神色,林璇道:“不如您送件寝衣,或者中衣?”

  卫长宁听这话,憋红了脸色,气恼道:“林姐姐也笑话我。”

  寝衣不用见人,中衣有外衫挡着,也不用见人。

  不过,都是贴身的衣物。

  卫长宁不想被林璇笑话,将白鹤拆了后,又重新绣。第二遍落针的时候,蒋怀从永安宫出来,直接来到皇帝寝宫。

  他面色颓唐,见到皇帝后,行叩拜大礼,正色道:“陛下,觉得太后错得离谱?”

  林璇适时地退下,卫长宁走过去将他扶起来,道:“舅父这话颇是可笑,难不成她是对的?舅父该知长安城内兵力一半在沐家手中,一半在韩元手中,两者都归朕,论亲疏,朕更信沐家。”

  皇帝将话说得很清楚,也让蒋怀颇觉的难看,脸上青白交加,道:“臣知蒋家没有给陛下支持,因此,您想立后,蒋家也不会反对。”

  “不,蒋家是不会反对,而沐家是全力配合朕。”卫长宁笑说,她就是要太后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蒋家在朝堂上的势力。

  论文,不如君琂。

  论武,不如沐家。

  朝堂上的事本就很现实,不是纸上谈兵,有兵力、人脉才好说话。

  蒋怀明白她的意思,皇帝初登位,看似没有实权,容易被朝臣轻视;若是没有太傅在,她定然会大展拳脚,而不是躲在这里清闲。

  皇帝这些时日,降下旨意后,就在寝宫中‘养病’,来探病的朝臣都打发回去,朝堂上依旧没有乱,蒋怀就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他知晓蒋家弊处,换了角度去分析,“陛下,您心急了些,此时不是立后的最好时机。”

  “舅父想错了,我虽迫切立后,也知无太傅后,朝政上举步艰难,不如放一放,但是太后所做的并不简单阻止朕立后,而是想要君琂的性命。”卫长宁望着蒋怀,并不介意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他。

  蒋怀倒是觉得皇帝小题大做,劝道:“您想多了,太傅位高权重,握住实权在,太后不会断了您的后路。”

  卫长宁道:“看来您小看太后的决心了,朕觉得太后应当静静心,不如去皇陵。”

  “陛下言重了。”蒋怀陡然提高声音,恼恨皇帝的荒唐,虽说半路回来的女儿与母亲不亲厚,也不该为着旁的事情,送太后出长安城。

  卫长宁蹙眉,拍案而起,道:“舅父,朕不是与你商量,蒋家有什么资格与太傅相提并论,太后以为朕是太傅的傀儡,也要想想朕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太傅争来的。”

  蒋怀说不出辩驳的话,见着皇帝纤长的睫毛颤动,他觉得憋屈,却也无可奈何。

  殿内沉寂了会,卫长宁平静自己的情绪,道:“舅父回去吧,朕累了。”

  话没有说明白,就赶人走,就好比有猫在抓着蒋怀的心,他见皇帝王往内殿走去,自己只好行礼退下。

  在皇帝这里讲不通道理,想去太傅处试试,又实在不好意思,只好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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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称病十几日,朝臣都见不到面,就时刻盯着太傅,时间久了发现太傅也不去见皇帝,不禁都在奇怪,皇帝与太傅不和?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若是不和,皇帝会将处理朝政的大事交给太傅?

  他们暗自猜疑的时候,容湛去求见皇帝,前些日子将策略交给皇帝后,石牛入海,翻不起一丝波浪,他忍不住就想问问。

  她知晓皇帝不见太傅,恐是两人生了嫌隙,怀抱着试试的态度,在殿外久候,得来与旁人一样的结局。

  皇帝不见,大事去求教太傅。

  容湛悻悻而归。

  又过两日,他依旧去宫中求见,等了许久,皇帝也不见他。

  几次过后,他也明白过来,皇帝不待见他。前些日子见了蒋怀,他有大事面禀,皇帝却让他去见太傅,敷衍都不愿敷衍,可见她的态度了。

  君琂也不往宫内去,下衙后回府,王瑜也喜欢上那片海棠林,时不时地去看一眼,从海棠林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太傅回府。

  她行过一礼,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太傅府上的大夫医术精湛,比起蘅水好多了。

  那位醋坛翻了后,至今没有翻回来,君琂不好与王瑜多说话,只嘱咐她保重身体。

  王瑜与君琂待过三载,熟悉她的一举一动,心中有事的时候便不多话,她下意识走近,轻声问道:“先生有难处?”

  “没有,你且去休息。”君琂回答后,就往主屋走去,走了数步想起她今后的打算,又折回去,道:“你有何打算?”

  王瑜不料她这么快让自己离开,心中咯噔一下,柔声道:“我无处可去,先生若不介意,我可如从前那样伺候您。”

  她无处可去,也是君琂能想到的事,后面半句出乎她的意料,拒绝道:“不用的,城北有座学堂,缺些女学先生,你若愿意,明日就可过去。”

  “明日?”王瑜讶然,自己的命是先生保下来的,她不好赖着不走,仍是希望多留些日子。

  君琂点头:“明日,缺些什么,都可与婢女说,她们会替你办周全。”

  她心中记挂着卫长宁,也无意与她多说,救下她的命亦是看在当初的情分上,再留人,只怕卫长宁就无法消气。

  王瑜见无可回转,就只好回去收拾行李。

  这个消息,通过林璇,传到皇帝的耳中。

  卫长宁愣了一下,斜睨着林璇一眼,不乐意道:“你这哪里来的消息?”

  林璇抿抿唇不说话,只凝视她手中的寝衣,笑道:“陛下寝衣快成了,是否要见太傅?”

  算算时间,两人快一月没有见面了,卫长宁躲了一月,寝衣做坏好几件,算算时辰,蒋家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她问道:“蒋怀可曾去见过太傅?”

  “还没有。”林璇道,她渐渐也明白皇帝的意思,逼迫蒋家妥协,太后做下那件事,君琂主动隐瞒,并不代表她放下了,而是不想让皇帝夹在中间难做人。

  这一月的时间,亦让太后明白,太傅权势鼎盛,且也不会私自揽权。

  卫长宁问过后,就没有再说话,反将方做好的寝衣反复看过几眼,凝住眼眸,嘀咕道:“是不是很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怕她想多了,林璇忙道:“很好,尺寸合适,太傅就会喜欢的。”

  卫长宁又是一阵沉默,奇怪蒋怀怎么还不去见太傅,真是个分不清时势的人,害得她也见不到太傅,蒋家的人都不省心。

  心中埋怨过一阵后,她就亲自将寝衣洗过,又在庭院中晾干。

  第二日的时候,卫长宁还没起榻,朝臣急急过来。

  蔺锡堂坐不住了,被群臣问得头疼,问过太傅,也无结果,不如自己来见见皇帝,就算是摔伤,一个月也该好了,难不成所有的事当真都让太傅理。

  太傅学识渊博是不假,却非君主,担上几日罢了,成年累月,岂不损害皇帝的威信。

  他来得有些早,林璇将人请入偏殿,茶水伺候着。与容湛不同的是,没有让他在太阳底下暴晒,给足丞相颜面。

  但这只是表面功夫,皇帝让他等了一个是多时辰,太阳高照的时候,才召见他。

  卫长宁今日不知怎地,换了裙裳,眉眼间浅淡的脂粉,因她肤色雪白,也只有极浅的痕迹,若不细看也看不分明,风致嫣然,一笑间,风流昳丽。

  可惜,蔺相没有时间去打量皇帝的美貌,进殿后,直言道:“陛下伤势可好?”

  卫长宁则笑道:“腿疼罢了,旧疾,丞相有何事?”

  艳阳高照的日子,蔺锡堂急出一身冷汗,皇帝确有腿疾,这是人人都知的事,他也不好催促,只道外间谣言四起,太傅若再继续执政,怕是会让谣言更加厉害。

  听了这话,卫长宁也只把玩着腰间的香囊,神色散漫,道:“无妨,太傅定会平息谣言,丞相莫急。”

  一句‘太傅定会平息谣言’生生堵住了蔺锡堂的话,他看着自己脚下青砖,将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一遍,皇帝非任性懒惰之人,太傅也不会任由皇帝荒淫,两人许是达成了什么契约,将他们这些眼快瞎的群臣蒙在鼓中?

  细细想来,皇帝最大的任性,便是想立太傅为后,两人本就是夫妻,虽说都是女子,当初也是明媒正娶,也不算荒唐的事,偏偏就是无人提及。

  纵观太后,怕也是不赞同。

  皇帝怎会不急,按照两人这些年来的情谊,她若是无动于衷,太傅这些年来的心血,岂非如同东流水?

  他陡然想明白了,皇帝这是在与太后对抗?宫廷都在皇帝的手中,想要打探太后的意思,也不简单,但皇帝病了,也不见太后过来探视,可想而知,两人之间出了嫌隙。

  皇帝的算盘打得太响,差点将他绕进去做了领头人,太可怕。

  想通后,蔺锡堂说了几句让皇帝保重身体的话,自己慌忙出宫,免得让皇帝嫌烦。

  这个皇帝看着单纯,其实心都是黑的,满脑子都是太傅。不过她这般心思也是正常,太傅这样学识渊博的女人,智慧美貌都不缺,也不怪皇帝喜爱。

  先帝当初也想纳太傅为妃,可惜,被自己的女儿抢了先。

  蔺锡堂一边念叨皇帝好心计,一边出宫,在出宫时遇到蒋怀。蒋家今非昔比,皇帝有心降恩,旁人要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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