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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舟赛看台坍塌一事,瞬间闹得满城皆知,君文嘉急急被皇帝召入宫廷。
后院的君琂带着小代王午睡,来回跑了一早上,代王有些撑不住了,躺在榻上就睡了。午后天气热,君琂寻了扇子,轻轻扇着风。
不知过了多久,君文嘉匆匆回府,来见君琂。
君琂轻轻离开卧房,到庭院里去见父亲,见他面露焦灼,下意识道:“伤了哪些人?”
君文嘉面色不好,道:“几位公主,还有侯爵夫人,陛下大怒,命令彻查,襄王因琐事离开,暂时脱难,负责此事官员都被召进宫,幸好代王殿下不曾过去。”
君琂直接道:“万幸是代王不曾过去,她若去了,父亲可知后果?”
“你的意思是这次主要针对着她?”君文嘉挑眉。
“方才见代王时,她口口声声说襄王欺负她,命人掳她去看台,幸好清阳公主的人挡了回去,她气恼就让人将那几名兵士丢入护城河。”君琂回答,耳尖通红,顿了顿,又道:“代王行事顽皮,将几名兵士衣裳脱了,引得一阵轰动。”
君文嘉被女儿提醒,顿时明白症结在何处,未曾多加停留,匆匆出府去办事。
卧房里的代王睡了很久才醒,自己穿好衣裳,踩着靴子下地,走出屋门的时候,君琂站在廊下,背影纤细,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悄悄走过去,从身后伸手抱住君琂腰肢,脑袋蹭了蹭,“姐姐在想什么?”
君琂在想着今日之事,李乾会如何善后,那些兵士出现在大庭广众下,都被人识得,藏是藏不住的,若是供出李乾,他又该如何脱罪?
单纯请代王去看龙舟,为何要用武力,就看李乾如何解释了。
深深去想的时候,陡然被代王袭击,吓得君琂心口扑腾一下,幸好发觉身后那人的身子柔软,双手也软得很,不然真的要出事。
后背燥热,君琂微微不适,解开开代王的双手,低笑道:“晚间带你出府去看看?”
“好。”代王一听,乐得差点蹦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腰间,想着自己的荷包去了哪里,摸了又摸,才道:“君姐姐可知我的荷包哪里去了?”
“装着碎银子的那枚?”君琂从袖袋里掏出来,递给她。
失而复得,代王宝贝得很,自己系于腰间,道:“这是姑母给的,在外都需银子。”
君琂笑了笑,眸光流转,总觉得她在钱财一事上分得很清楚,上次回宫后,就让皇帝送了些金银回君府。这次出宫,也晓得带银子。
她叹息道:“与我为何分得这么清楚?”
代王神色迷茫,不明白她的话,“他们说黄白之物是民间最为贵重的,皇祖母与皇祖父之间也分得很仔细,到月就会核对,我与姐姐也要分清。”
约莫是经常见皇后核对账目,代王觉得应当分清。君琂由着她去了,这些想法以后再改。
君文嘉晚间没有回来,君夫人就传话,让各院各自用饭,也不拿代王当客人。
用过晚饭后,代王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整个人觉得很舒服,拉着君琂出府。
经过白日里的看台坍塌事后,夜市也没有多少行人,正合代王心意,她每个摊位前都会看一眼,看到合意的都会买下来。
她在摊位前看到一艘骨雕的小龙船,歪着脑袋,伸手摸了摸,虽说有些粗糙,模样可人,她问价后,从荷包里掏出银子给店家,自己想带回宫。
君琂见她抱着不方便,就接过来交给婢女,先送回府,以免摔坏了。
代王越走兴致越高,荷包里的银子也空了,最后看到一家卖吃食的铺子,她有些饿,摸了摸荷包,空了。
她略微窘迫地看着君琂,眯眼笑问:“君姐姐饿吗?”
“殿下饿了?”君琂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是家卖羊肉汤的食店,见代王眼中期盼,手中握着空空的荷包,就道:“我也有些饿了。”
店铺很小,放置几张木桌,也无其他客人在,待两人进去后,店家热情地招待,问到两位需要。
代王不知,顺口就道:“要你拿手的。”
店家一听就知两位初来,笑着介绍:“这里羊肉汤最好,要不来一碗?”
“来一碗即可。”君琂替代王回答,店家擦了擦手,忙去厨下忙。
这里无人,就是空气逼仄,让人觉得闷热,代王左右看一眼的功夫,店家将羊肉汤送来,她看过一眼,低声道:“为何没有那股膻味?”
“许是做了去味的,毕竟这里羊肉汤就几文钱。”君琂低声道一句。
店家拿了柔软香甜的饼过来,代王立即明白过来,这道菜宫里也有,多是冬日里使用,羊肉汤暖人。她咬了一口饼,皮酥里面也很软。
她觉得好吃,让店家再拿一份过来置于君琂面前,让她也试试。
君琂没有拒绝,轻轻咬了一口就没有再吃,倒是代王没有将饼掰碎放在汤里,而是一口一口咬着吃了,她不喜欢这里的羊肉汤,一口都没有喝。
君琂付过银子后,领着代王离开。
代王吃饱了,又有了精神,只是荷包空的,她就只看不买,忍耐力很好。君琂跟着她一路,见她每过一处,眼中就会露出些许好奇,也就瞬间,抬脚就离开,并无流连。
她的忍耐力很好,出乎君琂意料。
月上稍头的时候,两人一道回府。
一回卧房,代王就趴在桌子上摆弄她的小龙船,君琂见她一人玩的兴起,就退出去,走去前院。
这时,父亲还未回府,今夜当是留宿宫里。
回来的小厮将些许内情大致说了几句,连同襄王在内数名朝臣都被留在太极宫,没有同外人联系,襄王妃在府内急得团团转,让宫内的后妃去探消息。
皇帝看管得严密,任何消息都透露不出来,君府也是,不知宫内发生的事。
问过几句后,君琂心中大致有数,太.祖留下襄王,心中必然是起疑。
太.祖乾纲独断,只要代王成年后能独当一面,他必会心动,且看他对代王的学识这般在意,就证明他也有想法,一切就在代王身上。
君琂回去的时候,代王依旧在玩,见她回来,兴奋道:“君姐姐,我们哪日去坐船,听说护城河岸很多花船,明日去玩?”
明日怕是要回宫了……
君琂见她这么开心,就不忍心扫兴,回答:“好,先安睡,去沐浴,我让婢女带你过去。”
“好。”代王放开小龙船,自己跟着婢女离开。
代王这次出宫,将外衣寝衣都带得齐全,沐浴后换上白色的寝衣,在君琂榻上翻了翻身子,乖巧地躺下来,深深叹息:“还是姐姐这里好,在宫中除去皇祖父外,无人与我说话。”
一声叹息后,婢女都跟着退下去,显得卧房有些空阔。
夜色深浓,轻轻去听,树上似有蝉鸣。
代王侧着耳朵去听,在君琂过来时,向她靠近,问道:“最近襄王叔父可曾来见过姐姐?”
“未曾。”君琂回答,见代王凑近后,微微向外侧挪了几分,躺下后,耳畔多了抹炙热的呼吸。
代王又凑过来了,趴在君琂身旁,拨弄着她散下的发梢,嘀咕道:“姐姐,他们都说皇祖母生病是因为吴王叔父离京,是真的吗?”
“儿行千里母担忧。”君琂回道,她目不斜视,莫名有些燥热,下榻去饮杯凉水。
身旁无人,代王也跟着爬坐起来,想着君姐姐说的那句话,半晌后,道:“那我离宫,皇祖母怎地不想我?”
凉水入腹后,散去热意,君琂道:“阿齐,你得到陛下太多的宠爱,注定会失去很多东西,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明白吗?”
代王心思敏感,皇后多日冷待,多少都有些感觉,君琂觉得安抚无用,不如让她明白,皇祖母对她的爱已散去,终究不敌对次子的期望。
人人都不会看好代王,一则年岁小,二则也都明白皇后辅助的是吴王。
无权无势的代王,终究会被抛弃。
君琂将话说得很明白,依照代王的心智,也当听明白了。
君琂回身就见她歪着脑袋发怔,眸色涣散。君琂有些不忍,眼神愈发温煦,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发,道:“阿齐,她心中有更喜欢的人,装不下你,懂吗?”
她亲眼看到李齐眼中如星光灿烂的光色徐徐黯淡,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感,她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对于李齐而言,心中最敬爱的就只有帝后二人。
小代王呆了呆,似是不理解,拽着君琂的袖口,急道:“可是清阳姑母心中也有她最爱的人,她也没有不理我,君姐姐也是,你也没有不理我。”
那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一旦有,清阳也会放弃你。君琂淡然,没有回答。她可与朝臣对峙,可与皇帝周旋,却不知该如何去哄稚子。
沉寂了会,她道:“阿齐,陛下待你好,是因为陛下最爱的是你,清阳姑母待你不算最好;而我待你好,是因为心存愧疚。”
三者感情,都是不相同的。
代王不明白,久久地望着君琂,在深深思考这件事。
君琂不说了,点到即止,只要她明白皇后对她不再像过去那般重视就可,懂得保护自己,懂得不为假象迷惑。
外面蝉鸣声大了,引得代王回神,认真问君琂:“如果哪日我离开长安城,姐姐可会想我?”
“会想。”君琂亦认真回答。
代王不纠结了,躺回榻上,闭上眼睛,声音有些低沉:“姐姐离开,我也会想的。”
她翻了身,往里侧挪去,乖巧地睡在里面,与君琂隔了一臂距离,似是有些气恼君琂方才说的话。
君琂也不去挽留,自己兀自躺在外侧,不多时听到代王清浅的呼吸声,孩子易困,沾上枕头就会入睡。
次日清晨的时候,代王还没醒,宫中来了内侍,要接她回宫。
代王迷迷瞪瞪地爬起来,看着君琂,忘了昨夜的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听闻内侍过来接她回宫,下意识就道:“我今日还能回来吗?”
她每次出宫都会惹来祸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君琂:你变了。
代王:???
君琂:你以前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现在分得好清楚。
第174章 借钱
代王的问题着实不好回答, 君琂沉默下来, 吩咐婢女给她更衣, 自己去收拾她的行礼。收拾了一半, 回身望着代王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也软了下来。
她屏退婢女, 悄悄提醒:“回宫后见到襄王殿下要尊重些, 要乖, 陛下就会让你出宫。”
代王眨眨眼, 君姐姐的话每次都很灵,要听的, 回道:“那我听话, 哄皇祖父开心。”
有了君琂的话,代王开开心心的, 出门的时候不让君琂送, 上次回宫连累她挨骂,这次心里有数,不能再带她去。
她笑得甜蜜, 君琂送她至长乐宫门口, 自己不入宫,道:“我等殿下两个时辰,若殿下没有出宫, 我便回府。”
“好。”代王应道,在内侍的搀扶下小心下车,回头冲君琂摆摆手, 示意她安心等候。打过招呼后,拔腿就往太极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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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太极殿内未到夏日就已放置冰块,熏香缭绕,下列站着几位朝臣,连同君文嘉在内,都面色阴沉,脑门上渗出密集的汗珠。
一番僵持后,内侍通报代王殿下来了,君文嘉微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到小代王踏着欢快地步子走来,神色轻松,与殿内的气氛极是违和。
殿内朝臣都跟着打起精神,依旧缩着脑袋装作透明人。
皇帝见到小代王,面色严肃,道:“你昨日做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