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 第212章

  代王行礼后就爬起来,乖巧地站在一旁,听到皇祖父的话不假思索道:“阿齐昨日差点就被人掳去,幸亏清阳姑母的人护住了,他们不敬,打着襄王叔父的旗号,阿齐没办法,就只好将人丢进水里,他们是男子,脱了衣服又何妨。”

  一番话有理有据,皇帝气得随手拿本奏疏砸过去,代王想着不能惹皇祖父生气,就没敢躲,脑门上挨了一下,好在不重,自己揉了揉,嘴中喊道:“皇祖父莫气,阿齐下次不敢了。”

  皇帝也没想到她不躲,生生挨了一下,脑门肌肤就跟着红了,唤她近前:“他们为何要掳你?”

  代王喜滋滋地走到御前,回道:“他们说襄王叔父请我去高台看龙舟,那里好热,我就拒绝了,谁知他们动手,欺负我,皇祖父,脱他们衣裳罢了,又没有罚他们。”

  皇帝被她一番稚语说得头疼,本想唤襄王过来,一想朝臣都在,只好作罢。

  代王见皇祖父神色和缓,蹭了过去,低声道:“皇祖父,最近皇祖母不理我,去请安也不见我,好多日子了,您去劝劝皇祖母,我下次再出宫一定与她说。您也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她原谅阿齐。”

  “你去请安,她不见你?”皇帝心中起疑,见她眉眼低沉,不似说的假话,皇后气性这么大?他可不认为皇后气孩子偷偷跑出宫,平安回来,也算不得天大的错。

  吴王犯错,她都这么担心;代王这么小,哪里气上数月,再者她住长秋宫,皇后都不待见,可见宫人是何态度。

  他心中默然叹息,思虑了会,道:“去你清阳姑母府上小住几日,课业不能丢,回宫皇祖父再考校。”

  这么简单?

  代王先是一愣,继而眼睛一亮,忙谢恩,生怕皇祖父会后悔,也不顾脑门疼,跪地叩首,开心地出殿而去。

  殿内阴沉的气氛,顿时散去大半,朝臣看着小代王欣喜的神情,不知皇帝是何意思,将代王放在清阳公主府上,是何意?

  他们还没有想明白,皇帝就不耐地屏退他们,隔着殿门就听到怒吼的声音:“让襄王过来。”

  朝臣面面相觑,襄王触及皇帝逆鳞了。

  襄王未曾出宫,经传召后,第一时间赶来太极殿,见朝臣都站在外面,眉峰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俯身走进去。

  皇帝怒不可遏,见到他低眉顺眼进来,也不顾及皇家颜面,冷冷道:“你们心思放在朝政上,大唐必然兴盛,朕能少多少忧愁,日日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可曾对得起你们早逝的兄长。”

  襄王跪下后莫名遭到一顿训斥,头都没敢抬。

  太极殿门未曾来得及关上,廊下朝臣听得一清二楚,明白继吴王后,又一位殿下将手伸到代王身上。

  种种阴谋,那位小殿下竟还能活蹦乱跳地想着出宫玩,也让人跟着揪心。他们观皇帝心思,这般宠爱代王,心思这么明显?

  代王愈发得宠,就会愈发让人嫉妒,围绕她的阴谋诡计就没有消失的那日。

  朝臣都是人精,对视一眼后,就当未曾听见,唯独君文嘉静静听着殿内皇帝的话,竟不想被君琂猜中了,此事竟真的是襄王所为?

  襄王手段狠辣,做事低调,断不会这么傻地去做这个谋划。代王去了看台,就会跟着落水;若是不去,极易被人察觉,这样做事的风格与他不符。

  ****

  代王出宫前想去寝宫拿些银子,荷包都跟着空了,出了太极宫后,在宫道上徘徊。皇祖母性子古怪,若是回去,不让她出宫就遭了。

  她一人在犹豫,脚尖踢着石子,一咬牙往长乐宫门跑去,银子是姑母给的,出宫去问她再讨就是,万不能回长秋宫。

  君琂在车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暗自猜想宫内发生之事,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襄王做的,太.祖心中都会认定是他。代王一闹,满城皆知,也给了其他藩王警惕,勿要随意去欺负代王。

  她在想,若不是襄王去做,又会是谁?

  若是成功了,代王落水,那么就是一箭双雕,既除去代王又打击襄王李乾。

  君琂苦思不明,证据太少,光凭猜测,只会迷雾更加深。想了会儿,她直起身子就不再执着去想。按照前世之事,只要襄王失势,代王就会极大的机会。

  想不通,她就暂时放下,等了会,果见代王迫不及待地跑回来,脑门透红,与脸色肌肤极是不符,很是显眼。

  不用君琂去想,也知是太.祖打的。

  小呆子。君琂心里叹一声,伸手拉她上来。代王上车后十分欢快,将太极殿内的事都说了一遍。君琂听后,并未多问,父亲还在宫内,知道的想必多于代王。

  马车驶动后,代王朝前吩咐一声;“去清阳公主府。”

  “去公主府做什么?”君琂觉得奇怪,伸手用锦帕擦了擦她面上的汗水。代王眯着眼睛,享受片刻,不好将她去讨银子的事说出来,委婉道:“去清阳姑母那里用午饭。”

  殿下难得出宫,去公主府转一转也是寻常的事,君琂没有多想,只看着她脑门上那道红痕,将代王的话在脑海里细细推敲。

  太.祖听了代王的话,多半起了疑心,不放心皇后,就让代王去清阳公主府住几日。

  可见,太.祖是真心疼爱李齐,而她要做的就是乖巧长大。

  马车到了公主府后,门人识得代王,忙迎进府。

  清阳不在府上,出府探病。昨日她因代王而避过一难,其余几位公主就没有这么幸运,看台塌了后,落进水里不说,坍塌下来的木板器物砸到人,都受了伤。她闻讯后,清晨就出府,这时还没有回来。

  门人迎进厅内,奉茶,让人去请公主回府。

  代王出门做客,都会坐得笔直,婢女给她上了一碟点心,呈上一盏酸梅汤,凉的,此时用来,恰好合适。

  她本一人坐,等的时间有些久,就端着点心对面君琂处,将点心捧至君琂眼下,殷勤道:“姐姐,吃块点心,不会饿得那么快。”

  她自己饿了,也以为君琂会饿,巴巴地将点心送过去。

  君琂没有拂她好意,捡起一块点心,“殿下饿了?”

  代王点头,顺势挤上君琂的坐榻,自己将剩下的点心吃了大半,喝了酸梅汤,还是不见姑母回来,她坐不住了,下来走一走,不能撂下君姐姐一人,就只在屋内走动。

  等到午时,清阳才匆匆赶回,一入府就吩咐婢女摆膳,一入厅就见到站在君琂跟前叽叽喳喳的代王,笑道:“我还以为陛下召你进宫,就不会放你出来,说说,用了什么办法让陛下松口。”

  代王扭头看了一眼君琂,自己摇首,不能出卖君姐姐,不能告诉姑母是装乖巧骗皇祖父心软,“不知道,皇祖父又打我了,这里疼。”她揉着自己脑袋,走到清阳跟前。

  那个痕迹经过几个时辰早就淡去了,清阳看了一眼也寻不见,象征性给她揉了揉,道:“陛下问你话了?”

  清阳在外,消息闭塞,只知这次龙舟赛是襄王打理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朝臣都上折上谏,襄王这次损失惨重,皇亲中也无人替他说话求情。

  代王想的简单,能出宫待几日就好,没有想到深处,将事情都说了一遍,连同皇后那件事也说了,略过君琂教她说话的事。

  听她一说,清阳惊了惊,碍于君琂在,就没有多问,只道:“陛下让你待几日?”

  “不知。”代王道,皇祖父不接,她就不回宫,与君姐姐在一起多住几日。

  清阳闹不明白皇帝的想法,莫不是开始怀疑皇后?

  天子心思重,旁人也猜不透,她想了想,心中一动,看向君琂:“君大人回府后可曾说过什么?”

  君文嘉是礼部的人,这次也跟着襄王后面做事,清阳先入为主,想从君琂这里套话。

  君琂沉默了会,装作犹豫,半晌后回道:“陛下大怒,认为这次看台坍塌针对的是代王殿下,可巧的是您遣人跟着代王,不然落水的也有代王。”

  宗亲侯爵落水,只当是礼部办事不力,有所疏忽,而不会想到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虚影,是欺骗世人的手段。

  阴差阳错,代王无碍,他们惹得一身伤。

  清阳何等精明,在御前也颇得皇帝信任,听了君琂的话,暗自出一身冷汗,看着站在廊下玩耍的代王,默然哀叹,先太子仅仅这一点血脉,那些兄弟还是这么不肯放过?

  君琂淡漠,低眸望着脚下,没有去窥视清阳的神色。前世,清阳与代王之间关系甚好,可见,清阳偏向代王。故而,她孤注一掷。

  让清阳去撕破这个口子。

  清阳心中犹疑不定,代王从廊下走回来,不知两人谈话内容,见姑母神色不好,就关心道;“姑母哪里不舒服?”

  “无妨,你在这里住下吗?”清阳回神,想起今日正事,皇帝将代王放在她的府里也是一种信任。

  代王不想住在这里,不能伤姑母的心,委婉道:“我衣裳都在君府。”

  简而言之,我不住在这里,回君府。

  清阳无心与代王多计较,作为皇族人,心中的伎俩也深,其余几名兄弟与她并不亲厚,谁做皇位与她无关,现在皇帝心意代王,过上几载,代王大了,必会与几位叔父一番较量。

  她摸摸代王的脑袋,叮嘱道:“以后要孝敬你的皇祖父,莫要淘气。”

  代王不知何意,依旧点点头。

  用膳时,清阳心不在焉,代王与君琂一席,她不知愁,一面自己吃菜,不忘将自己认为好吃的夹给君琂。

  一顿膳食,清阳用了几口,代王吃得很饱的,也很畅快,夸道:“姑母府上的庖厨手艺好。”

  清阳忍不住瞪她一眼,“再好又如何,你又不留下,少贫嘴。”

  代王腼腆一笑,没有多话,捧着温水喝了一口,看着外面太阳好大,低声与君琂道:“我们晚些回府,你看那日头好大。”

  “好,黄昏时再归。”君琂回一句,她感应出小代王怕热,午后日头最大,且不急于回府,不如在清阳公主府待上几个时辰,且看清阳魂不守舍的模样,可见她心里也是慌的。

  清阳让人将南边清凉的客房收拾出来,亲自将代王送过去休息。一路上代王不停地与君琂说话,宫中趣事,昨夜见闻,君琂耐心很好,句句都回。

  清阳有些不明白,君琂怎么会这么关心这么一个人人都不敢沾边的先太子血脉。

  李齐若是郡主,未曾封王封爵,也就罢了,会平淡一生,偏偏皇帝思念长子,在李齐生下时就说肖像其父,封了代王。

  若不封王,眼下也会很太平。

  她暗自叹息,前头的代王不管这些,跑进干净的卧房,看到铺得整齐的床榻,打了哈气,脱下靴子就爬上床榻,她在宫中有午睡的习惯,乳母总说午后不睡觉,就会容易长不高。

  因此,她都听话地睡一觉,时间久了就成习惯。

  婢女都在外面守着,君琂亲自过去给她脱下外袍,回身时发觉清阳公主未曾离去,想必有事要说,她哄着代王午睡。

  客房外有座凉亭,阳光恰好被周遭树木挡去,微风漾过,也极是清爽,碧绿的藤蔓爬上亭子,天然的翠绿散去初夏的热意。

  亭内置着两盏酸梅汤,清阳先入内,饮了一口,知君琂聪慧,也没有说些多余的话,道:“阿齐以前极听几位叔父的话,也很乖巧,现在不同,她心中极为厌恶襄王,我本不明白,见她这么信任你,我便明白了,她厌恶襄王是因他想纳你为侧妃。”

  君琂浅笑,道:“父亲不会同意我为妾。”

  一句话轻巧地让清阳打消疑虑,君琂这般蕙质兰心,给襄王做妾,确实委屈。她笑道:“君大人清明也有傲骨,想必做妾之事也是不会同意的,我很好奇你为何这般爱重李齐,上次她溜出宫,若非你从中周旋,只怕她出宫就回不去了。”

  所有人当是她救了代王,其实并非如此,君琂几步化解危难,也让吴王有口难言,这次代王依旧好运,她有些怀疑事出寻常。

  每次发生大事,都有君琂,她不得不怀疑。

  君琂不介意清阳的话,道:“代王良善,无父无母,凭借的只有陛下的宠爱,我与她在长秋宫见过数次,相识罢了,再者殿下心向我,是人都该有所回报。”

  代王何止心向着君琂,单看她给君琂送的礼,清阳都觉得君琂待她好,也是理所当然。

  她看向树下阴影,眸色染了层忧愁,无意叹道:“她这般,注定没有安静的时日。”

  “一切在于陛下。”君琂淡然道。

  清阳侧眸,静静凝视:“如何在于陛下?”

  “先太子在时,藩王不敢这般随意加害,去后,陛下宠爱代王,引来嫉妒,她不过是个藩王,储君若定,她也会少些许麻烦。”

  君琂之意在于一切在于储君未定,藩王虎视眈眈,陛下宠爱过甚,导致所有的视线都在代王身上,甚至有人拿代王做局,除她嫁祸旁人,借以达到目的。

  清阳明白了,树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君琂不大爱笑,性子沉闷,却很通透,观她所为都是为了代王。

  两人谈过几句话后,清阳心中郁结散了些,看着君琂:“你想入仕,不如我替你去求陛下,陛下是否看重,就在于你自己。”

  君琂谢过,抬脚往客房走去,她也觉疲惫,在外间小榻上躺下,阖眸睡上片刻。

  她方睡下,代王就醒了,自己爬起来穿好衣裳,走到外间的时候看到君姐姐午睡,拿了薄毯给她盖上,轻手轻脚走出去。

  她要问姑母要银子!

  代王口中念叨的姑母与君琂谈过几句后,心中莫名安定,方觉君琂很会窥探皇帝心思,今日殿外那番话,她隐隐感知是不是君琂所授,代王从不曾在皇帝面前说皇后待她不好之事。

  婢女拿着蒲扇给她扇风,远远地瞧见代王跑进来,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突突地疼,这个代王比她长子还要令人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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