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君琂离开后,几位叔父家的世子就拥进来,见她神色尚可,就要拖去前院饮酒。他们比代王小,力气却是很大,拉着她就出去了。
君琂回来看着空空的屋子,忙让人去给清阳公主传话,将代王快些送回来。
虽说不用圆房,可代王身体不好,毒素未清,不能多饮酒。
清阳在后院招待,听到君琂的传话后,忙去前面。
前院里闹哄哄的,代王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酒盏,好奇这是什么习俗,为何要灌她酒?
她摇头不喝,总觉得不是好事,喝多了君姐姐会生气,一生气就会赶她出新房,打死不能喝。
清阳赶到时,两方都在僵持,代王脾气也倔强,说不喝就不喝,仗着自己是病人,摆手不应。见到清阳姑母后,忙溜到她的身后,高声道:“太医说不能饮酒,孤先回新房,改日再请几位弟弟。”
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位世子,待他们反应过来,代王早就跑得没有影子了,哪里像难以起榻、随时就会病逝的病人。
代王小跑着回新房,累得一入屋子就躺在榻上,自己喘着粗气。
君琂换过一身舒适的裙裳,坐在妆台前梳妆,见代王如见鬼神般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弯了弯唇角:“殿下也去沐浴。”
“好,我先歇会。”代王身上都是汗水,黏腻的感觉让人感觉不舒服,她磨蹭了会就去沐浴。
外面还在闹,近日多事压得人透不过气息,趁着代王成亲都想闹一闹,横竖皇帝不会再管。
府内一直闹到亥时,又有宵禁,众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清阳与驸马安衍送客,人走后,他们就在代王府住下。
新房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后,婢女就退出去,榻前留下两盏灯,照着床榻前的小小天地。
闹了一整日,代王也累了,靠着君琂就想入睡,迷迷糊糊问道:“我们何时能圆房……”
君琂没有回答,拍了拍她的脊背,想哄她快些入睡。两人很久前都已同榻,今夜也不觉得陌生,只是心境都变了。
同榻是光明正大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结束了,后面番外没有想好。
作者菌有选择困难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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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不见
长安城破, 帝位更换, 数日的血洗换就新帝在位, 城内浮云缭绕, 天空呈现一幅碧蓝之色,清新如洗。
金吾卫统领在新君李棕登基后迫不及待迎娶顾老将军之女顾笙, 十里红妆羡煞城内世家之女。成亲有在府门前撒钱一说, 花桥抬走后, 府门前撒了一地铜钱, 百姓争先恐后去捡。
金吾卫早早地开辟出一条路 ,避免有不长眼的百姓冲撞花桥。
长安城内经济繁华, 代王经营有道, 占据一方天地,她命人在顾府门前洒了几箩筐的铜钱, 轰动一方。
茶肆之上的阁楼可看见整条街, 门窗大开,代王一身黑色袍服静静地看着花轿从眼前而过,她轻轻咳嗽两声, 唇角冷冷勾起:“他也是迫不及待, 不过这样也好。”
简单一句话后,她便又转回代王府。
韩元从龙有功,得新帝看重, 他成亲门前车马如流水。就连丞相君琂也在下衙后携礼而来。她姿容秀丽,双眸清冷,带着高位者淡淡的威仪, 让人不敢对视。
秋日的黑夜带着清爽,猩红的灯火落在君琂眼中,如鲜血般妖艳,她今日过来不为韩元是陛下看重之人,而是为了代王。
代王意志坚定,自西明寺后就赌气不再见她,和离书交至她的手中后,就再也不见。
她说逢场作戏,只为迷惑废帝李乾,这样的理由荒诞不经,她却是不信。代王温润,举止有度,人人都道她继承先太子遗风,这样的人怎会胡乱行事。
她心中知晓,代王必有苦衷。
秋日里的景色萧索,庭院里的树木光秃秃的,失去往日绿意。大红色的绸缎挂在上面,于萧索中挣出几分美。
君琂静静站于廊下,眼中的天地早就是一片灰暗,荒芜得令人心碎。耳畔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抬眸看去,一阵风后,眼前的石子路上又落满了枯叶,韩元大步踏过,带来细微的响声。
他走近,见月下落寞的身影,轻声道:“代王染恙,没有来赴宴,君相勿要再等。”
勿要再等四字,君琂在和离后听了数遍,耳朵都已生茧。她抬眸看向韩元:“还未恭喜韩统领大喜。”
韩元抬袖行礼,一身大红色的喜袍衬托得他格外英俊,他不敢对上君相落寞的眼神。
君琂抬脚就走,没有停留。
夜晚冷风袭来,石子路上的落叶吹起,在君琂面前翻了个卷,她顿住脚步,总觉得眼前的景象在昭示什么。
她苦思不得,唯有回府。
相府如旧,草木凋零,在秋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慢慢逝去。
林璇在府门前久候,见到相府马车回来,提着灯笼迎上去,扶着君琂下车。
两人一同回府,至书房后,林璇道:“代王今日出府门,至茶肆观迎亲队伍。”
君琂蹙眉:“你怎地不提醒我?”
“仅仅片刻就回王府,通知您,等您过去,她也早就回府。一看就知,她在避着您。”林璇道。
君琂沉默,代王近来不出府,哪怕李棕设庆功宴,也不见她来,若是一般躲避,也不该这样。她想起韩元口中的染恙,吩咐林璇:“代王府可有太医出入,若有记下是何人。”
林璇领命。君琂在书房内端坐良久,起身去库房择选补品,明日让人送去代王府。
新帝初登位,朝中逆党太多,几番清洗后,六部多位空缺,层层递进后,新帝欲开科考以显恩德四方。
此事交由君相去处理,她领旨后,国子监祭酒蒋怀来访,欲推荐几位门生入朝。皇后姓蒋,蒋家一跃而上,成为外戚。
君琂复起,不好得罪蒋家,接过蒋怀手中的文书,答应择良而取。
秋考未曾来得及举行,卫国侯去世,君琂只得放下琐事去吊唁。卫国侯从龙有功,皇帝恩赐追封,朝臣都去了。
唯独代王没有去。
君琂依旧没有见到她。
****
代王府中,秋菊开了。代王亲自摘了些许,想让厨下做些糕点,近日药味愈发苦涩,令她毫无食欲,可惜甜点不能多吃。
韩夫人顾笙隔三差五就来,带着甜点,代王最多吃下一块。
顾将军退了,他与新帝不和,早早地退下,在韩元的庇护下也会安度晚年。
她来时,代王手旁几摞文书,她看过后脸色愈发难看,怒火中烧。顾笙不懂朝堂事,不知她为何而恼,劝道:“你管那些人做什么,自己的身体要紧。”
“皇帝心思歹毒,南北衙军中但凡与我有所牵连的都被清洗,他这般迫不及待,也不想想自己的皇位可能做稳。”代王气恼,伏案猛地咳嗽几声。
吓得顾笙脸色跟着苍白,忙让婢女去请大夫。代王摇首,平息几分不悦后,才道:“我无事。”
她将牵连的兵士都看过一遍,或死或贬,她唤了人来,将这些名单交给他,吩咐:“死者发抚恤金,每人五十两,伤者二十两。另外指挥使以上的,交给韩元,让他照看一二。”
顾笙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心冷了冷,后知后觉道:“你与君琂断得这么彻底,也是怕皇帝秋后算账,牵连她?”
代王冷笑,斜睨着顾笙:“你也少来,还有你的点心,一点都不好吃。”
“你、你,不吃就算。”顾笙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点心就走,跨出门槛就跑回来,与她道:“我从正门过的时候,看到君相。你再不见,她又要等几个时辰。”
代王沉默,以手抵唇咳嗽几声,没有在意顾笙的话。
君相等的是什么?
李齐躺回榻上,思索良久,支撑她苦等的是愧疚吧。
君琂行事甚为果决,她若等,必会等上几月。李齐阖眸后,昏昏睡去。
一睡便是两日,秋考结束了,她想君相忙于秋考,不会再无事找她。
不想,君琂派下人来问安,道从韩将军处得来她染恙的消息,久久挂怀,不知她可安好。
君琂这人看似清冷,实则也是多情。李齐笑了笑,将人赶出去,通知门人不许放君府人入内。
安分几日后,李棕下旨命她入宫赴中秋家宴。
李齐看着庭院里枯败的树木,笑了笑,李棕在试探,想知她会不会死,亦或是哪日会死,这样他才可高枕无忧,稳坐帝位。
内侍忐忑,在庭院里站着,不敢去觑代王神色。
代王温润一笑,道:“好,孤去赴宴。”
内侍忙行礼,急回宫复命。恰好君琂在太极殿禀科考士子一事,闻言唇角微抿,不知不觉中轻吐一口气。
李棕则不然,听闻内侍的话,眉头一皱,瞬息后高声大笑:“好,命礼部去安排。”
君琂面色如常的退出殿,对于前几日代王将她的人赶出王府的事并不在意,看向碧空如洗的天空,舒心一笑。
****
中秋佳宴那日,代王陡然高烧,韩夫人也没有参加筵席,君琂希望落空。
她于散席后,亲去代王府。她是丞相,门人总不敢无礼,然代王府的下人好似魔怔一般,敲门后也不会开门,避她如鬼神。
林璇气恼,忍无可忍才道:“代王府的仆人也这么放肆?”
君琂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转身回马车。
数次登门,代王避而不见,这般落她颜面,到底是为何故?她思索几月都不知晓,马车哒哒回府的时候,恰好遇到韩将军府的马车。
她立即唤停,对面的马车不情愿地停下。顾笙不敢仗着胆子不下车,自己踌躇几番后掀开车帘,假装不解:“这是何故?”
车夫也不明白:“是丞相的马车拦着路。”
话音方落,君琂徐徐走来,见到顾笙后,上下打量一眼:“韩夫人从何处来?”
顾笙倒吸一口冷气,一手攀着车窗,这条巷子最近的就是代王府,君琂这话就是明知故问。她讪讪笑了下,支吾道:“代王、代王邀我,说得一好剑,我来瞧瞧。时辰不早了,君相也要早些休息。”
君琂淡然,浅笑道:“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那个、代王不识货,被人骗了,就是一把钝剑,我没要,浪费我的时间。”顾笙眼皮子跳了两下,心砰砰跳,君相果然不好应对。
昏暗的光色下,顾笙眼睫颤了又颤,可惜君琂离得远看不清。她知晓顾笙爱宝剑,这个理由令人找不出破绽,她吩咐马车退后,让韩府车马先走。
放下车帘的顾笙,一手拍着胸口,她如同劫后重生,暗恼代王府的下人不懂事,就该提醒她君相在正门。她一定会避开,不会这样横冲直撞地冲过去。
韩府马车走后,君琂站立许久,上马车后吩咐林璇:“盯着顾笙。”
君琂回府后,案上积累许多公文,她无心处理,翻开一册后,默然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