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角色完全倒过来了啊!
这下轮到童彤郁卒了。
趴在馨香柔软的怀抱里享受宠物顺毛待遇的少女睁大了眼四处乱瞟,注意力又回到之前的石碑上——扭了扭身子从苏岩怀里挣脱出来,在对方的不悦表现之前,拽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那石碑前。
“岩岩,这两个字是望舒还是曦和?”摸着右侧那笔画温煦的刻痕,童彤问道。
“那是曦和,这是望舒。”随着她的回答,苏岩的指尖也不经意地抚上了另一侧更为清灵的风骨,目光中带着欣赏。
就在两人的指尖同时划过那两个名字时,那字里行间却突然流淌着赤色的光芒,镌刻了笔画,生动了字迹,在一瞬间映照出灿烂耀眼的光辉,竟是将整个石室都笼罩在柔和而异常明亮的华美之中。
早在异变骤起时,苏岩已眼疾手快地将童彤扯进怀里护好,后者则是习惯性地搂腰埋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被保护的姿态——自然流畅地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而事实上,也的确已经练习过许多遍,足够达成条件反射的基础了,只是两个当事人恐怕还没意识到罢了。
就在那石碑上的字迹光华流转之际,那居中的图腾也受到了感应似的,绽出了一道华光,然后就见那图腾脱离了石碑,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圆形祭坛的上空,投射下一出纷乱而陌生的影像来。
凭着小动物般灵敏的直觉断定没有什么危险,童彤小心翼翼地从苏岩怀里探出头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她瞠目结舌的场景——这算啥?古代版的imax私人影院?
这特效做得未免也太过逼真了一点吧?
就仿佛,那些刀光剑影、残垣断壁,那些生死相搏、支离破碎,全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直到耳朵里听到那一声刀兵刺=入皮肉的闷响,紧随着鲜血飞溅和惨厉痛呼,她才从震惊中回神到了那不断变换的画面。
——哦天,还带音频的啊!
太太太、太高级了吧?
她的震撼在看到画面中对峙的两个女子时达到了顶峰。
——咦?这不就是之前刻在外面壁画上的两个女人么?
难道,她们就是传说中的望舒与曦和?
可是那两人之间缠缠绵绵依依惜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暧昧是怎么回事?
这种充满了粉红色气泡的氛围没有jq才有鬼吧!
什么情敌啊,分明是情人才对!
童彤正在为不靠谱的上古传说翻白眼,却见画面又一转,竟是两人双双身着大红嫁衣,被一群手持武器甲胄鲜明的士兵围在中间。
边上还有一个也是一身大红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妖皇太一了,只是那面色铁青,好像压抑着满腔怒火。
盯着画面的童彤忽然一愣。
——话说这个女人的脸怎么这么眼熟?
这身形,这五官……不对啊!这tm长得跟阿溪一模一样啊!
童彤捂着胸口再去看另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更是大惊失色:这、这张脸居然是顾总!这是在开玩笑吧?
她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熟悉的好友及上司变成了传说中的人物,脑子发蒙,竟不知作何反应。
而那影像却自顾自继续着。
只见那酷似骆怀溪的女子无视了身边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兵士们,柔柔一笑,清隽的脸庞好像罩上一层温暖的光晕,直要暖到人的心里去。
她拉起另一个女子的手掌按在心口,嗓音轻缓,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却犹如山一样沉重的誓言烙在每个人的眼中、心中,无法忘怀:“望舒,我心悦你……死生契阔,与之成说。”
却见那与顾翩然一样淡雅如莲,清傲如月的女子倏然漾开一抹妧妩的笑:“故所愿尔。”
童彤正感慨两人勇气可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众目睽睽下出柜,实在是女中豪杰,气魄非凡,就见两人相视一笑,下一息便双双化作万千光点,泯然消散。
执手相伴,从容赴死。
童彤耳边还不断回放着那一句掷地有声的“固所愿尔”,眼前却定格在那羽化登极,齑粉漫天的景象,久久难以回转。
——这是,殉情么?
望舒,曦和。
顾翩然,骆怀溪。
陡然间生出庄生晓梦迷蝴蝶的荒谬之感,童彤说服自己那不过是人有相似的巧合,却压不下物伤其类的戚戚焉。
她永远忘不了来到这个世界前,与她相伴的骆怀溪是如何沉溺在情伤之中难以自拔,也无法不将宿命一样的悲剧代入现实之中——人家这前世今生都不得善终,那她和苏岩这算是半路出家的搭子还能有好么?
似乎结局,不言而喻。
如果得到过,又怎能容忍失去?
已经习惯了你的浅吟低笑,眼波流转,又怎么舍得再次熟视无睹,冷漠以待?
教她怎么接受,这段未曾甜蜜便注定无疾而终的爱恋。
童彤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会有伤春悲秋的感性时候,却无比痛恨这些不断侵扰思绪的消极念头,但是无论她怎么否定,劝慰,却依旧不能阻止那些念头见缝插针,钻过了那一层层脆弱的堡垒,在隐秘的角落里生根发芽。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直到双肩被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脑袋被扳正,下巴被抬起,对上一双幽深而隐忍的眸子,她才猛然惊醒。
只听苏岩饱含怒意的质问:“你在想什么?”或者,你在担心什么?
使劲掰开她下死劲攥紧的手掌,掌心的月牙纹已经渗出血来——这笨姑娘向来最是怕疼,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能让她连痛都顾不得了?
是方才那影像中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