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打破这氛围的事陆缘笙,他轻轻拍了对方的肩:“唐正。”
邵越白一直偷偷的盯着唐正,在陆缘笙喊她的名字时,他发现唐正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像是神游天外的人忽然被拉回了现实。
事实上的确如此,唐正刚刚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面前好似有层纱雾把她遮住,直到老板的一声呼唤,这层纱雾才如烟般退散。
邵越白悄悄退到白无艳身边小声说:“小白,不是我错觉吧。”
白无艳说了句这应该是入神的后遗症。
邵越白望了她一眼说你这表情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白无艳问:“我现在什么表情。”
邵越白说:“就是猴子第一次看见人类,激动好奇而且紧张的表情。”
白无艳:“…我真佩服你。”
邵越白羞涩一笑:“哪里哪里,谬赞了,在山里看猴子看久了,就练出来了。”
白无艳冷笑一声,张开嘴刚要怼回去,她的眼神倏忽阴冷下来,勾起唇角对门口高声道:“我怎不知今日有客人拜访。”
似为应白无艳的话,门外竟然凭空出现一位旗袍女子,她垂着眼帘做出弱态,细声细语:“我来是有事相求。”
唐正面色复杂的吐出几个字:“苏瑞欣。”
邵越白对苏瑞欣的印象还停留在黑夜里对着他们唱戏的女鬼上,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缘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看了一眼苏瑞欣:“原来如此。”
短短四个字,苏瑞欣闻言竟是留下一行清泪,她虚靠着门沿瘫坐地上,声音凄楚:“请您完成我这心愿,徐天害人不浅,求您替天行道啊。”
陆缘笙眉梢微挑:“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可无法代天而行。”
苏瑞欣身子一僵,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便恢复了伤心欲绝的样子。
“你本该转世却为执念多次害人性命。”陆缘笙眉间冷漠,“竟然连夺舍这种事都做得出。”
夺舍?唐正立即想起入梦里苏瑞欣从那少女身体里出来的事,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老板,老板怎么就知道了?
看出唐正的疑惑,邵越白因为本能哭过后,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解释道:“只要手上的信息够多,老板就可以看到对方的因果线。这是老板的命术‘知命因果’,可知生者因何而生,可探死者为何而死,有些时候还能预测未来。”
唐正由衷赞叹:“厉害厉害。”
邵越白:“像老板这种大阴阳师都是有独门绝活的。不过在目前公布的大阴阳师命术里,咱们老板的‘知命因果’可以排上前十的。”
唐正忍不住还想夸几句,门口的女子此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听得让人汗毛竖起,好似里面有说不尽的哀怨。
“我只要徐天去死!”苏瑞欣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陆缘笙,眼神如蛇阴冷,“我被困在那那房里百年,你可知每日看见仇恨之人在自己面前走过,活得恣意,却无法杀了他是何感觉?”
陆缘笙不语,眉目清冷。
苏瑞欣低低一笑,她十指抓地,朱红蔻丹竟然陷入地面之中,双手一片血肉模糊。
“我等了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只求你能除了徐天这个畜生,杀他千遍万遍都不足为过。”
陆缘笙淡淡道:“我是不会杀他的。”
苏瑞欣不甘张嘴又要嚎,就听陆缘笙继续道:
“这是犯法的,我会把他交给警察处理。”
邵越白:....
唐正:....
不知怎的,这画风忽然就从灵异鬼怪走向了弘扬社会主义,连苏瑞欣都愣住了,她凶狠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这么硬生生的僵在了脸上,显然是没预料的陆缘笙竟然如此根正苗红。
她长呼一口气,一双眼睛猛地盯上了唐正。
与苏瑞欣视线相撞,唐正只有一个念头:我又要倒霉了。
不过顷刻间,凭空迎面扑来暗红色血液淋得唐正浑身湿透,鼻尖充斥着作呕的血腥味,唐正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眼前好似血雾弥漫,最终失去知觉往后倒去。
式卿言眼疾手快抱住唐正,唇瓣血色褪尽,似乎因害怕而微微发抖。
伸出手一番感知,知道唐正无生命危险不过是睡了过去她才镇定下来。
“她不会有事的,我只不过是——”苏瑞欣喉咙间发出古怪的笑声,还想说些什么,剩下的话便被式卿言扼在了喉咙间。
如鬼魅瞬间出现在苏瑞欣的面前,即使看不清少女的双眼,也能感受到她眼中如狂风暴雨般几欲抹杀一切的阴郁与暴怒。
看着女人因无法呼吸而翻着白眼抽搐的模样,式卿言越发加大手上的力度。她一身红衣本该是刺目的艳丽,周身却有死气沉沉的黑雾缠绕,好似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
白无艳冲上去卸了式卿言的力道,看向苏瑞欣的眼里同样蕴含着不容小觑的怒意。
“你是唐正的鬼侍,杀了她折的是唐正的命。”
式卿言面如寒霜,强忍杀意松开了掐在苏瑞欣脖子上的手。
“你扔了什么?”白无艳面无表情的看着瘫倒在地脸色泛青的女人。
“血...”苏瑞欣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是我的血...里面有苏小姐的残魂。”
几日潜伏观察,苏瑞欣是确定陆缘笙一行人有本领也有心解决徐家的事,她才敢现身,可万万没想到陆缘笙竟然没亲手杀掉徐天的打算。她偷偷跟在面具人身边知晓唐正有入神的本领,便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陆缘笙不同意,她就让唐正入她和苏小姐的梦,让唐正亲眼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信,在得知那些事后他们还能让徐天这畜生苟活于世!
唐正麻木的坐在一群笑语嫣然的女人中间,耳边是腔调软绵的细声莺语。镂刻朱红牡丹的绮窗半开,连着隔壁厢房的檀香也飘了过来。两侧红木房柱有一根银丝相连,玉石流苏垂落轻晃,相碰之时便发出清冽流水的声音。
“苏小姐来啦。”不知是谁喊了句,厅堂里的女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个个整理好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