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词(重生) 第2章

  她的表现很突出?旬长清仰首看着母亲,睁大了眼睛,眸色霍然烁亮,故似不解:“母妃,王府内就你我二人,我想以后就换成男儿装了,这样方便……嗯……待我大了,保护您。”

  明明稚子童音,信不得,可旬长清抬眼鼓着腮帮子,却是有些可爱天真,阿那嫣然秀眸微动,眸内深深内敛的幽凉,低眉笑言:“随你,你开心就好,你父王不在帝京,只要你平安就好。”

  平南王膝下并非只有旬长清一女,原配王妃生下两个儿子,未及弱冠,都随着他去了西南,学习军事,在军营里摸爬滚打。

  旬翼并非痴情男子,后院侧妃亦有,庶子没有,庶出的女儿有几个,不过都已经嫁人了,不在王府生存。

  嫣然来自边疆,性子洒脱,教养孩子,也是随心而为,不然前世不会让她随着卫凌词上了凌云山,一待便是十载。

  在外间逛了半日,旬长清面色疲倦,醒来不过几日,还是感受身上疼,许是自己意识未曾转过来,她累了,便想寻个人靠着,她往母妃怀中靠了靠,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襟。母妃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王妃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将她揽进怀中,微笑道:“困了便靠我怀里闭着眼睛,别睡着了,这样易着凉。”

  马车徐徐驶入平南王府,巍峨大气的府邸,平南王的爵位是二十年前当今帝王所封,旬翼的母亲是嫡长公主旬祁欢。

  当年其母夺位,开辟了女帝先河,她本是嫡长公主,并未有其他兄弟,只有双生妹妹旬祁安,然其心在江湖,并未依照嫡长继承制继承皇位,将皇位让于胞妹。

  女帝退位后,旬祁安继位,可不过数载便驾崩,膝下仅有一子旬子谦,顺理成章,幼主登基,太皇太后辅佐了数载后,朝野安定,四海内再无战事。

  旬祁欢手中握着大齐一半的兵力,兼其又是大长公主的身份,辅助幼主有功,曾在太皇太后逝去后,上缴兵权,可帝王又将兵权交于旬翼手中,敕造平南王府,兄友弟恭,君臣有爱。

  一段往事,千古佳话!

  这些事她是从卫凌词口中得知,她年长她十三岁,母亲卫晓是宁安郡主,虽无实权,但有自己封邑,常年居住在江南,鲜少回京。但外间人,看得总是很明白。

  卫凌词,说过:主少国疑,平南王功高震主,若不及时收身,只怕帝必先疑他。

  那时,她不过刚刚及笄,对这番话一笑置之,功臣怎会引起帝王嫉妒。

  可是后来被抓后,她才明白了皇帝旬亦然之心,平南王手中兵权已然威胁他的帝位了,历来多疑的皇帝都是如此!

  进了府后,旬长清整个人黏在了王妃身上,她又感觉到了身上彻骨地疼痛,懒于走路。

  王妃对于她这般反倒是安心许多,这几日她的话语、行为都有些反常,着实不像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模样,一语惊人,实在古怪。而如今又如往常般黏在她的怀中,不肯走路,她俯身抱着她往内走去,笑道:“这么大了,还要这般耍赖,母妃会嫌弃你。”

  “才不会,我是母妃生的,血脉相连,母妃不会嫌弃自己的女儿”

  稚子,该撒娇时,还得撒娇,不然与她亲近的人定会以为她被鬼附身了,她虽是五岁年龄,可加上前生十五岁的年龄,二十岁了……嗯……好像比卫凌词还要大……

  旬长清将脑袋搁在母亲肩上,深深呼出一口气,这辈子不想再遇那个凉薄的师父了。

  王妃闻及血脉相连四字时,眉眼不可微查的蹙起,随后又淡然笑道:“是啊,母妃嫌弃你的父王,也不会嫌弃咱们小公子旬长清。”

  平南王府主子不多,真正算得上的只有阿那嫣然和旬长清两位,两位侧妃平日里守着自己的庭院鲜少出门,相见一面都难。

  屋内备了热茶点心,王妃将人放在软榻上,拍拍她的脑袋,笑问她:“吃些点心吗?晚饭还有些早。”

  旬长清摇首,自从醒来后,她便不喜欢吃冷的食物,在牢内日日冷粥冷饭,热水都不曾饮一口,她害怕再吃冷的。点心就算送过来,也是温热,到口中也是如此,不如粥饭来的热乎。

  几日来,她的性格大变,王妃自是知晓,命人送来一碗肉粥,配着点心,总该吃的下了。

  旬长清坐在椅子上,双腿太短,够不着地面,兀自晃悠了两下,伸出小手,拾起了汤勺,搅动了碗内热乎乎的肉粥,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耳畔听着王妃吩咐下人做事。

  脑中在思索,是否诓着母妃去西南,这样可知晓父王叛变是否被人诬陷,更重要的是可避免见到卫凌词。

  总之,她不想拜卫凌词为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甲:卫姑娘,你家小媳妇跑了!

  卫凌词淡定道:无妨,跑不了多远。

  吃瓜群众乙:为何?

  卫凌词笑道:腿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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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师妹

  旬长清想的简单,可平南王妃不允,且不说她的年龄太小,就论身份也很是特殊。

  不过平南王妃将旬长清护得紧,许是知晓皇家的孩子不易存活,当初大皇子出生几月后便夭折,因此将她护在府中,大了之后才渐渐放她出府,因此大多人都只知晓平南王在不惑之年新取边疆公子,诞下子嗣,是郡主还是公子,关注力较少,因此旬长清再出现在外人眼前时,只当平南王添的是位公子。

  皇帝与知情人士莫不以为是孩子贪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闹腾。

  过了新年,旬长清便是虚六岁了,过了二月生辰,也可以满六岁了。

  她只记得前世凌云宗掌门是与卫凌词一同来帝京,恰逢皇帝寿诞,凌云山属于江湖门派,与朝廷本无过往,可曾经出力相助过西南军征战西番。皇帝看重其能力,便下旨赏赐,凡凌云门人都可受到朝廷优待。

  而卫凌词自幼身体虚弱,宁安郡主与郡马膝下只得这半点血脉,疼宠倍至,便寻人将其送入了凌云山习武。

  郡主之尊,自是受到优待。掌门亲自收徒,更是亲自教导,剑法脱俗,宛若游龙,男子都比不得,因此,她的母亲才会将自己送入她的门下。

  卫凌词的外祖曾是先帝的启蒙先生,祖籍边城,后入京,定居帝京。先帝感念其恩德,封赏于卫晓郡主的爵位。卫家在京并非是根深蒂固的簪缨世家,而卫晓选择在洪波涌动的帝京中明哲保身,先帝恩德再深,不过是念及祖上之恩,帝京中权势滔天者比比皆是,不是她久待之地。

  卫晓自幼在先帝身旁长大,礼仪才德无一不缺,她比当今皇帝年长几岁,先帝有意撮合其二人,在其死后,卫晓便离京去了江南,在波澜诡异的帝京,没有帝王宠爱的孤身女子,如何抵挡得住无形的刀剑。因此,卫凌词在江南上饶出生。

  旬长清既然换作了男儿身,又满五岁了,自是该去国子学读书了。

  平南王妃以为孩子心性,玩累了便会停止,可见旬长清自己提议去国子学的时候,她方意识到眼前孩子不是闹着玩,她既心疼又无奈,可不远拂她的意,便也顺着她去。

  平南王府的孩子,不该在宠溺中长大,这点平南王很前就她提点,只是自己未在意罢了。

  帝京,一切都很宁静。

  旬长清自从去国子学后,每日都是上学、下学,休沐的时候便留在了府内,偶尔缠着王妃教她习武。

  大齐虽是重文轻武,但武艺在身,总不是坏事。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西南,那里虽说是兵荒马乱之地,但西南军在那里驻扎,那里才是平南王府的天下,若有朝一日,父亲真的谋反,她与母妃不会留在帝京。

  她最想知道父亲起兵,是无可奈何还是本存野心。

  亦或许年轻天子容不得这般功高盖主的臣子,况且论及血缘,平南王府才是嫡长血脉。当今皇帝懂得此理,但血气方刚的旬亦然不懂此理,皇后母族又是大齐鼎力的百年世家,人脉深厚,当然不愿平南王府做大。

  日子过得轻松自在,皇帝寿诞在五月初。

  这日国子学放假,她指望可以多睡一个时辰,毕竟这个身板还是有些小,嗜睡也是常事。可好梦不过半刻,王妃就过来唤她起榻。

  寿宴在晚间,眼下不过清晨,早的很,起来作甚?她恍若未闻,往榻内钻了钻,不料王妃早知晓她这般举动,她也坐上了榻,隔着被衾拍了拍她的肩膀,哄道:“长清,今晚不可晚去。”

  王妃明明是边疆人,却对大齐的风俗规矩一清二楚,遇事处理果断,丝毫不曾拖泥带水。她嫁过来原不被人看重,可她待人识物又十分出众,渐渐地那些嘲讽的声音消失了。

  六岁的孩子,却是十几岁的灵魂,旬长清知晓今日晚起不是可能了,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顺势滚到了王妃怀中,仰首嬉笑道:“母妃,今晚我们早些回来可好,嗯……我的意思是早些回来,我明日还要去国子学,不能迟到。”

  既然无法避免相见,那便避免相处就是!

  王妃对于这话也是习以为常,在学业上,她从未让自己操心过,如此稚子,亦是难得,岂可不应!

  入宫后,王妃带着旬长清去长乐宫给皇后问安,宫中无太后,自是她掌权。

  皇后出身世家,后位是皇帝自己所定,不因其他,只因她身后母家的地位。

  太皇太后逝去前,朝堂上外戚已是三足鼎立,不外乎是守卫边城的谷梁家、保卫京畿的袁家以及身后势力如云的邵家。

  平南王府与袁家都握有大齐几十万兵马大权,而邵家却是百年簪缨世家,文臣之后,手中兵权不及前二者,但其底蕴悠远,皇后祖父曾任帝师,桃李亦是满天下。

  几方势力相互牵制,保持平衡。

  可如今又添了驻扎西南立下赫赫战功的平南王旬翼,虽不是外戚,但兵权超过了其母,天子父子都可相疑,遑论如此!而今,又令多少人眼红。

  长乐宫,历来是皇后寝宫,邵韵便是这座寝宫的主人。

  旬长清今日穿得很是喜庆,大红色的锦袍,腰间悬挂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金冠墨发,小脸稚嫩,圆嘟嘟的脸颊,贝齿亮白,身上还隐隐透着些许奶香味。远远看去,真像一位小郎君。

  入殿后,恭谨地行礼后,便坐在王妃身旁,正襟危坐的模样显得有些稚气,皇后不免笑话她:“长清,你这身打扮也是稀奇,是不是想替你母妃娶房媳妇回去?”

  长清眨眨眼,这些场面话,纵然不喜,也得去应和,她顺口道:“母妃同意,我便娶。”

  音落地,满殿宫人笑成一团,幸好殿内无外人,邵韵随即笑道:“你母妃同意,只怕你父王也不会同意,哪家姑娘愿意跟你这个假小子。”

  长清不管真意还是假意,反正她是稚子,童言无忌,拽着身旁王妃衣袖,当真问她:“母妃,如果有人嫁我,你同意吗?”

  平南王妃面色红润,显然被长清这番认真的模样给逗乐了,以手抵住唇角,忍住笑意道:“有人嫁,你便娶就是,我与你父王不干涉你。”

  一句笑言,逗得阖宫上下啼笑不语。旬长清却是抿唇不笑,修长的眼睫下覆盖的却是满是幽凉的双眸,前些日子想着今生不与她有关系,可此时却又在想她了,当真没出息。

  此后,几位皇子依例过来请安。

  邵韵进宫多年,未有子嗣,皇帝便选了几位世家女子进宫,一年后,诞下了大皇子,可惜未过几月便夭折了,此时,太医诊出皇后有喜,皇帝大赦天下,经此后陆陆续续的才有嫔妃怀孕。

  因此,皇帝格外喜爱二皇子旬亦然,虽未封太子,然其帝位与太子已无分别了,只差一个典礼罢了。

  大齐地位分明,旬亦然占了极大的便宜,邵家势力根深蒂固,袁家不掺政,谷梁家的势力在边疆,而平南王府亦是在西南,兵权在握又如何,不及帝王近臣来得便宜。

  晚间的时候,帝王寿辰筵席设在了昭阳殿。

  春色明月,暮色浓郁。明亮的宫灯照亮了昭阳殿外几里长廊,月光皎皎如水,银光淡淡洒下,与璀璨的宫灯相映,焕彩之光,更有一番琉璃灯光之美。

  殿内宫人鱼贯而入,形色匆匆,珍馐美味,置于案上。

  帝后同时出现,皇帝一袭明黄色滚龙袍,面色冷峻,又有着几分刚毅之色,帝王气度雄浑,幼年继位,亦是三十多载了,百官皆跪地朝拜,高呼万岁。

  身后跟着大齐的皇后邵韵,正红色宫装,发丝乌云,流苏璎珞,莲步轻移,皇后气度格外耀眼,在场妇人,只有她一人穿了艳丽尊贵的红色。

  皇后下座便是平南王妃与旬长清,她虽是挺直了背脊,强打精神,可是眸色深深,眉眼垂下,似是疲倦,可是筵席不过刚刚开始,王妃悄悄伸手将她往自己身旁拉了拉,指尖触上她的额头,担心道:“你怎么了,累了?”

  旬长清在殿内扫视一圈,都未看到凌云掌门与卫凌词,今生不知可有变化,许是她重生了,很多事情便会生变,与以前不同了。

  这样想着,便有些释然,往自己母亲身旁靠了靠,母亲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抚上她的后背,轻轻道:“累了,便歇会,不会有人注意你,不要逞强。”

  殿内歌舞不断,鼓乐笙箫,丝竹绕梁,声景香艳。

  忽而,殿外一声高呼:“凌云宗掌门到。”

  平南王妃怀中的人颤了颤,王妃诧异,眉梢蹙起,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慰道:“别怕,母妃在这里。”

  凌云宗掌门,白衣白发,步履矫健,衣袂生风,朝着上首的帝王作揖,“陛下,草民来晚了,望您勿怪。”

  旬长清目光微微一侧,往他身后看去,竟无人,她生怕看漏了,从王妃怀中坐直了身子,不禁凝住了眸光,白胡子掌门竟是一人而来,心中五味杂陈,当真变了?

  怔神间,白胡子掌门竟转身看向她,殿内火流嫣然,旬长清一身红装,眉眼虽是稚气,可淡淡气韵贵而不俗,他捻起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笑言:“小娃娃,我看你气质脱俗,不如随我上凌云山,如何?”

  闻言,旬长清神思霎时一晃,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相问,她不记得与这位多熟……是不是与人都是这般自来熟?

  殿内,同样是如水沸腾般哗然,而平南王妃面上显露出轻轻浅浅的笑意,见旬长清不说话,便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长清,道长问你话。”

  旬长清眸子唯有淡淡的冷漠,她一直想离开帝京,如此也开,便站起身,面上漾着纯真的笑意:“宗主,上凌云山也可,您收我为徒就好。”

  她可记得眼前白胡子宗主可是卫凌词的师父,师徒不可,师姐妹亦可!

  作者有话要说:  旬长清:师父,我帮你铺好后路了,母妃答应我娶你了!

  卫凌词:不应该是你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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