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词(重生) 第27章

  目光在她脸颊上停留了一瞬,指尖磨着被角,旬长清顿了半晌,歉疚道:“我昨日虽是故意,可我没想到你会伤口裂开,夜里发了低热。”

  “无事,”卫凌词低低应了一声,素净的容颜上含着几分笑意,但比之往日清冷之色还是少了几分神采,她眉梢微微蹙起,内心似是在做着挣扎,顿了顿,温声道:“那你昨日是否觉得出气了,报了我逐你出师门的仇恨?”

  问出这话,便验证了旬长清的猜测,卫凌词同她一般,是两世之人。

  明明是早已知晓的事,旬长清心中还是被惊到了,她连步后退,撞到了凳子,跌坐在地上,咬着唇角,眸中淡淡的恨意与日久不散的戾气被泪水冲淡了,继而是倔强如斯的流光,凄然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收我,为何还要帮我,为何还要……”

  卫凌词坐起来,眸色浅淡,似淡漠似无情,似对往日的不可置否,道:“这么多年,你为何仍旧执着于那些事,眼下你该考虑的是如何在帝京活下去,皇帝对你的愧疚会日渐淡薄,你想的该是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说不曾执着,那你为何仍旧在我身边,为何回帝京,”旬长清擦干了泪水,她或许看清了卫凌词心中事,不说便是逃避,上辈子这般逃避,这辈子也是这样,她站起身,回眸凝视,咬牙道:“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旬长清一句撕心裂肺的话,在卫凌词听来,大半便是赌气的意味,她无法下榻,便招手示意她前来,旬长清心内悲怆,也不搭理她,自己站在一旁干站着。

  二人僵持了片刻,纤云进屋,送药而来,但一踏进卧房就察觉气氛怪异,聪明的她将药碗放下放置在桌上后便离去。

  捅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后,旬长清不知如何面对卫凌词,见纤云走后,她也想离开,目光落在了那碗药之上,走近后将药端起来,放置在床榻旁的案几上,抬脚就走。

  二人相距很近,卫凌词顺势拉住她的手,眼中依稀带笑,“气可消了?我可没力气再与你争执第二次。”

  她为何永远那般惬意自然,旬长清抽回自己的手,眸中也映着她凄冷的容颜,“你还是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情我能应付得来,二皇子昨夜去了郡主府,不过现在应该没时间来寻你了。”

  卫凌词虽是受伤了,但拉人的右手还是完好,使了几分力气,将人拉回来,“坐下说话吧,我与旬亦然不过几面之交,毋须乱想。”

  旬长清当真坐了下来,低眸揪着自己腰间玉佩,“与我何干,你做了皇后也与我无关。”

  提及皇后二字,卫凌词眸色颤了颤,心中不可触及的伤疤被生生揭开,往事乍然在脑海中翻腾,她知晓旬长清不过是无意之词罢了,深深呼出一口气。

  眼神亦是尽量柔和温切,褪去了往常的冰凉,她道:“你当真恨我?”顿了顿,又提醒她:“想好了再回答我,若恨,我会尽量消失在你的生活中,若不恨,我仍旧待在王府中。”

  旬长清猛地抬首,望着那一湾泉水似的双眸,光影流动间,那双眸子含着与曾经不同的温惜与她看不清的情谊,她张口不知该如何回话。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默然地回答胜过了开口之言,心中暖流涌动,卫凌词淡淡一笑,忽而直起身子,指尖触碰到旬长清的脸颊,她俯身在她唇角上落下一吻,温柔的动作,如江水河畔前那一夜,重活一世,她不愿再落下任何误会。

  寂静的卧房内,唯可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旬长清愣了一下,痴痴地盯着她,直到卫凌词松手后犹不自觉,一个呼吸后,淡淡的红晕布满她的脸颊,她欲说话,却听到卫凌词道:“你若还生气,我可搬离这里。”

第40章 真心

  搬离?搬离去何处, 回上饶还是隔壁郡主府, 那旬亦然岂不是又可以日日去探访?旬长清紧紧咬唇, 黯然的双眸徐徐抬起,对上一双同样凝视的眼睛,心中蓦地一动, 如水如画的容颜是她脑海中回忆多次的,她站起身,垂眸道:“你就待在王府,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脚步声渐渐淡去, 眸中笑意愈发浓厚,卫凌词望着案几上的汤药,触碰碗身后, 温度正好, 她端起仰首便饮尽, 苦至心头。良药苦口,所言不虚。

  纤云的脚步声很合宜的踏进了屋内,走近后压低声音,“小姐,第一楼被封了,邵唐入狱了。”

  她幽幽放下药碗,眉眼一蹙不耐, “邵唐进去了, 开心的应该是邵兰衡, 应该助他一臂才是, 不过在旬亦然眼中,邵唐已经是废子了,留不得了,污言秽语在市井街坊留传,小则一人丧命,大则满门牵连,就看陛下可有动邵家的底气了。”

  纤云接道:“只怕不会,陛下最多会将邵唐贬离帝京,流放之刑,邵家地位依旧。”

  “只怕不尽然,民心邵家丢失了一半不说,皇帝只怕动了灭邵家的心了,但他不敢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前他可信旬翼,但现在信任少去一半了,他不敢随意去动邵家;但他在两相权衡之后,必定会选取后者,这是他唯一可选的路。”

  “可是动邵家,必然会牵连二皇子,陛下只怕不会这么做,最多会打压邵家一二,除之只怕不会。”

  “不尽然,他若驾崩,后宫有邵韵,朝堂有邵家,江山姓旬还是姓邵,他就再做不得主了。再者,自古已有女帝,邵韵之心,我明白,但陛下或许不明白,但时间久了,我们也该让陛下察觉才是。”

  “女帝?”纤云低声呢喃,不大认同卫凌词的话,怔忪:“女帝虽有,可是是旬家血脉,邵韵并非是旬家人,不过是旬家媳罢,何敢如此大逆不道。”

  卫凌词眸中似荧光一略,前世,邵韵不过是想效仿凝元女帝,可惜她其心不正,膝下无子嗣,江山终究会易主,旬氏子弟怎会让她一个妇人掌其旬氏江山,出师有名,百姓怨声载道,旬翼才得民心,坐稳了江山。

  心思转回,她道:“她是想效仿前人,不提此事,第一楼封了,含日可曾想过去何处?”

  提及了含日,纤云眉头舒展,笑言:“她好似料到禁卫军会查到第一楼,昨日便离开了那里,她打算入宫,进宫内教坊,她是琴妓,只是这样做冒得风险似是更大了些。”

  卫凌词有些疲倦,聊了半日,伤心且伤神,她复又躺下,“含日的事情,无须多管,且让她去做,”说完便合上了眼睛。

  那日若不是纤云紧要关头冲上去,带走了她,只怕就算有旬长清投掷出的玉佩分散了袁顷名的注意力,卫凌词依旧无法脱身,禁卫军统领的武功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大局即在眼前,她要做的便是将邵家的党羽一一剪除,在其期间不动邵家一人,但若邵家内斗,可就与人无关了。阴谋诡计,赢了便是好计策。

  外间下着小雪,纷纷扬扬,密集而旋,天空总是阴沉地很,人也跟着打不起精神。

  旬长清回了自己屋子后,便屏退了众人,自己一人躺在榻上,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她将自己整个脑袋蒙在被子里,呼吸不通畅,让她感觉到跳江入水中的窒息感。

  那时候,压抑、恨意和江水一起狠狠地碾压着她,那份痛楚一次便够了,她不想再来第二次,可卫凌词又想将她拉入那个漩涡之中。

  她肯定知道袁谩和旬亦素之间的感情与她们一般,是难以公之于众,但她依旧选择帮助二人,至于她为何知道阿那瑄是女子,估摸着也是前世得来的消息。

  被子里呼吸愈发不顺畅,旬长清探出脑袋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劫后重生般的感觉,很是舒畅,卫凌词要做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去做,她虽不是卫凌词那般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但不会给她拖后腿。

  但无论如何,她还活着,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这是前世在牢中奢求之事,至于卫凌词,指尖触及自己方才被吻过的唇角,一股欣喜之感跃上心头,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才爬坐起来,拆了自己头上的发饰,免得发髻乱了,紫缙进来了定会察觉。

  她将发簪置于案几上,整个身子斜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其实这样比前世好了很多,至于卫凌词不一样了,从她做得那么多事可以看出,她待自己的心不是那般的冷漠,许是前世的事情刺激到她了,才让她变了性情。

  如此想着,她躺在榻上,觉得很舒服,心思顺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旬长清回京不过两日,便掀起了血雨腥风,有些人怜悯她孤苦一人在帝京,被几方势力当作了筹码,有些人不以为然,平南王府功高于顶,是该收敛一二了。

  但不管如何想,都无人敢踏入平南王府的大门,仅仅一人除外,那便是鸿胪寺少卿赵正之子赵阳,亦是凌云山上王平君的弟子。

  他来时,称作是襄安公主的师兄,未曾提起父亲的名讳,被管家于寅客气地请入前厅等候,奉茶,待客之道,很是热情。

  管家出了前厅后,再命人去请旬长清,而她睡得香甜,侍女不敢打扰,只好等着紫缙回来。

  紫缙去库房内取了地图,将之送至卫凌词跟前,回来时便见几个侍女围着门口打转,眼睛盯着屋内,见她回来了,立马围上来。

  “紫缙姐姐,外面来客人要见公主,可她睡下了,奴婢等不敢去打扰,要不要将前厅的客人回绝了。”

  紫缙停下脚步,知晓这些侍女拿不准旬长清的性情,捉摸不定不敢去喊人也是常事,只是刚刚回来谁会上门,“可知是谁来啦?”

  “管家说来人称作是公主的师兄,许是旧人,所以就命人来请公主了。”

  能称作的旬长清的师兄,又在帝京,便是赵阳无疑了。

  紫缙点头,自己推门进去唤人,入内便可看到案几上的发簪,再往床上看,旬长清斜躺在那里,整个身子露在外面,被衾早已丢至内侧了,好在屋内燃了炭火,不然定会生病。

  她近前,拽不到被衾,只好先唤人:“郡主,赵阳来了,在前厅等您,见还是不见?”

  “他来得这么早,我以为他最少明日才来。自是要见,你让他等等,我换身衣裳,”旬长清爬坐起来,将内侧的被衾抱在怀中,脑子清醒了很多,忽而又道:“紫缙,你帮我探听一下邵兰衡在何处?”

  紫缙站于床榻前,旬长清的动作神情悉数落入眼中,不知她这番话是何意,继续问道:“您要他行踪做什么?”

  旬长清将被衾仍旧置于榻内,望着自己身上睡得起了褶皱的衣裳,一面道:“听人称他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想来容貌与才德俱是不差,会一会,指不定让我认识更多帝京的人才。”

  紫缙见她这模样便知要更换衣裳,吩咐人去传话,自己再回屋取了新的衣裳给她,“邵兰衡有才不假,可他是邵家庶长子,你怎可与他结交?”

  旬长清接过衣裳,狡黠一笑,扭头看她,“结交罢了,怎能因姓氏而异。”

  紫缙明白,她这是有自己的打算了,见她脱了身上的外衣,自己有些不安,毕竟此时接触邵家有些不妥,旋即提议道:“您要不和卫姑娘商量一下?”

  “为何与她商量?”旬长清抬首望她,狐疑道:“紫缙姐姐,你为何事事以她为先?”

  旬长清不知凌云山上她与卫凌词暗中达成协议一事,紫缙也一直未告诉她,眼下她既提及了,正是解释的机会,道:“其实王妃失踪的消息,属下一早便知,本欲告诉您,想带您离开凌云,可卫姑娘同时也接到了消息,那晚拦住了属下,说此事不宜告知您,亦不可带您走。”

  顿了顿,她觑了一眼旬长清的脸色,无甚异样后,才接着道:“她说属下若带您走,只会打草惊蛇,凌云与朝廷都会派人阻拦您,只怕属下根本无法到达西南,于是,属下就隐瞒了此事,直到袁统领来请您回京,卫姑娘见瞒不住了才坦言告知。”

  那般情况下,若她离开了便是不打自招,更会牵连整个平南王府,毕竟她身上有边疆一半的血脉,卫凌词的考虑也是对的,自己当时一心念着母妃,定会不顾任何阻挠,先出山寻人。

  她换好衣裳后,镜子前照了照,觉得有些怪异,赵阳以为她是男孩子,此时女装出去,会吓着他,盯着紫缙手中的玉簪,猛地记起一件事,府内还有两位侧妃,为何她回来后未曾见过,两位出嫁的姐姐亦不曾回来,难道断绝关系了?

  此事需问管家才是,思忖了半晌,她还是换上了男装,将满头乌发束起来,信步朝外走去。站在廊下望了一眼西边的屋子,顿时心情舒朗不少。

  紫缙却不如她这般惬意,仍是想着方才的话,怯怯地追上前,问道:“郡主,您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卫凌词瞒了我那么多事,若气,早该气死了,我才没那么小气。”

  平日爱生气爱别扭的人,今日为何如此慷慨,紫缙怔了怔,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旬长清不介意便好,这些日子,她也渐渐明白过来,卫凌词待小郡主是一片真心。

第41章 入宫

  风雪本就不大, 飘了几片雪花后, 便无大雪迹象了, 屋顶上不过落着几滴雨,灰蒙蒙地天色总感觉更大的风雪即将来临,让人无端感到心慌。

  前厅的赵阳等候了很久, 一袭长袍,脸颊上肉少了些许,显得两只眼睛大了不少,算不上翩翩郎君, 但比之凌云山上瘦了很多,不再是圆脸的胖子。

  他见到依旧一身男装的旬长清,并无太多惊愕, 反而更加迷糊, 微露困窘之色, 道:“长清,外面说陛下封你为襄安公主,可你这般明明是男子,让我看不明白。”

  旬长清见他还是那副痴傻的模样,笑由心生,盈盈笑道:“我是女孩子罢了,上山不方便, 就扮作了男孩子, 你毋须管我是男是女, 你仍就是我师兄, 又有何异,再者你还欠我一只烤鸡,今日还吗?”

  一个女孩子都朗朗一笑,大方之气让赵阳自愧不如,说得也是,长清是男是女,于他而言,真的无甚分别,他当即爽利一笑,“可以啊,只是今日风雪似是将至,只怕不合适,不若改日,我再请你。今日过来,一来是想见见你,二是通知卫师叔,师祖不日将路过帝京。”

  徐恪真是阴魂不散,路过帝京,只怕不尽然,目的便是帝京,至于为何而来,此时不得而知。

  “那何日到帝京,为何让你来通知师父?”

  赵阳先离开,不知凌云山之事,憨厚一笑,“何日我就不知道了,穆师叔派人告知我的,只是卫师叔在王府,常人进不得,只好让我传话了。”

  穆尘特地传话,只怕徐恪来帝京是秘密之行,不为外人尽知。旬长清点首同意,方想留他下来用晚饭,眸光不经意间落在门外匆匆而来的内侍身上,睫下流波一闪,内侍来王府,必定是宫内有人请她入宫了。

  宫内来人,赵阳来时目的达到,不宜久留便匆忙出府。

  内侍进了厅堂,向旬长清俯身一礼,笑道:“皇后娘娘听闻公主回京,数年未见,想念得很,故而命奴才来传话,宫中备了筵席为您接风,请你入宫赴宴,另外听闻卫姑娘也一同入京了,请她随您一同入宫。”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在卫凌词身上!

  旬长清的眸色变得极为幽深,如井水无底,“皇后娘娘相邀,长清定然去赴宴,只是师父还在午睡,公公回宫禀告娘娘,长清和师父会立时进宫。”

  此时若敷衍,只怕会加深邵韵的疑惑,她虽答应了,可不知卫凌词能否进得了宫,邵韵定是对卫凌词起疑,才会让她二人进宫,借以试探。

  此时,她只能顺从邵韵,没有第二条出路。

  告知卫凌词时,她同样点头应允了,罕见地,二人想法相同。

  “你的伤要紧吗?我怕入宫后,她们定会出手试探一二,你……”旬长清欲言又止,显然担心为重。

  卫凌词起身后,见她又是一身男装,英气有余,更多了些俏皮之色,一双桃花眼更显娇媚,男孩子的衣裳已经无法掩住倾城的容颜了,只是在她的身上看不见王妃的影子,按理说女儿多像母,可旬长清不像也就罢了,容颜之上更不似旬翼。

  二者都不像,若说她不是旬翼的孩子,可上辈子,旬翼又很看重她,也真是怪哉之事。卫凌词粗粗看她一眼,见她依旧站在原地,脸色之上写着都是担心二字,她不禁失笑,“我既然决定进宫,自己心里便有数,你不必这般担忧,还有去换衣裳,若是这样进宫,又会有人笑话你。”

  旬长清站着不走,潋滟明光中水光幽幽,低头道:“其实你没必要搅和进来的,皇后已经起疑了,我猜测该是昨日请的大夫,引人生疑。”

  “应该不会,袁顷名应该猜测出刺客是女子,而皇后知晓是女子,定会将目光转移在我的身上,她疑心太重,怀疑我是必然之事,你现在这般自责,”卫凌词顿了顿,眉眼舒展,话音如同屋内细细柔烟,“你不气我了?”

  旬长清愣住,显然被卫凌词直白的话问得不知如何回话,她好似比自己还要更坦然地面对过去,相比之下,倒是她自己畏畏缩缩,不愿面对,“生气之前,也得看看能不能活下来,快死了,哪有时间和你计较。”

  卫凌词近前一步,嘴角勾动浅浅笑意,双眸凝露横波,语声不紧不慢,笑问:“那你怕死吗?”

  “难道你不怕死?”旬长清咬着牙反问,眸色愈发幽沉,退后一步,靠在榻前的屏风上,扭头不再望着卫凌词。

  屋内香烟袅袅,她这一退似让二人之间生出一条鸿沟,卫凌词望她一眼,起身自己去柜子中拿衣裳,雪白的寝衣,墨色连绵的秀发,颀长的身影,盛满了旬长清的双眸,她不动,可眼神却随着她转动。

  “是人都怕死,但你不要总将死字印在你的脑子里,只会多添烦恼之事,”卫凌词回身望着她,微微一笑,眼中意味不明,“公主殿下,我要换衣裳了,你也该回屋换下你的男装了。”

  明明是笑意,可旬长清总觉得怪异,卫免多想,她拔腿就跑,站在庭院里,仰头望着前方,苍穹之下,雾霭濛濛,深浅不一的灰白色,如她的心一般,暗沉无光,今生这条路如何走下去,她再次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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