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第31章

正在这个当口,一个钟灵宫的宫女飞奔而至,扑倒在夏司言脚下,哭道:“陛下!太妃娘娘在宫里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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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登闻鼓有私设,历史中的登闻鼓每朝每代作用都有所不同,但并不是言官专用的。

第52章 是我

韩佑摇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夏司言伸手扶住他的腰,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沉声问那宫女:“皇太妃她现在怎么样了?”

“救是救下来了,但娘娘她现在还在宫里寻死!”宫女磕头道:“求陛下去劝一下吧!”

夏司言心里一松,才发觉自己在发抖。若是皇太妃因此而死,韩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他抓着韩佑的冰冷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有多大的阻碍,我都不会放开。

韩佑脸上退去了血色,木然地站着,把手指一根一根从夏司言手里抽出来。夏司言抓得用力,他抽得更用力,好像要把指骨一节一节掰断一样。

夏司言刚刚放松的心重重地往下落,整个人都蓦然一空,他动了动脖子,不敢看韩佑,别过脸对冯可道:“你看着韩尚书,不准他踏出长乐宫一步。若是没把人看好,你就人头落地!”

他这一句威胁是说给韩佑听的,韩佑听懂了,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一个恭送的姿势。

夏司言有很多话想说,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慢动作,走到门口的时候,终于头也不敢回地说了一句,“你等我回来。”

他不敢看韩佑的脸色,韩佑每一个痛苦的细微表情都是钝刀子在他心上割。夏司言只有一个念头,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开你。

天色渐暗,到钟灵宫时已经暮色四合。

这还是夏司言第一次到钟灵宫来,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正殿里传来凄厉的哭声,他加快脚步跨进去,见皇太妃被两个宫女牢牢地抱着,作势要往柱子上撞。脖子上一圈红红的勒痕,是刚才上吊留下的。

皇太妃看到夏司言进来了,立即挣开宫女,扑到夏司言脚下,哭喊道:“陛下!陛下要为我做主啊!”

夏司言不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抹掉脸上斑驳的泪痕,哭道:“我十六岁进宫,先帝已经病重,我连侍寝都未曾有过!更不要说接触外男!陛下若是不信,可以立刻请太医来验证!”

“朕知道,起来吧。”夏司言对皇太妃并不熟悉,但是因为她一向对夏司逸多有照顾,所以他对这个女人是很有些好感的。然而他现在自己已经心乱如麻,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安慰了。

皇太妃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夏司言对宫女说:“你们都出去,朕要单独跟太妃谈谈。”

几个宫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厚重的殿门阖上,太妃紧紧地抓着夏司言的袖子,“陛下,我真的没有私通韩尚书。”

夏司言没有说话,在他的沉默中,太妃还在绞尽脑汁自证清白。她再一次要求皇帝把太医请来验明正身的时候,夏司言开口了。

“不用了,”他说,“朕知道你没有私通韩佑,因为跟韩佑私通的那个人是我。”

太妃攥着皇帝袖子的手松开了,她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夏司言看着她,慢慢地说:“朕会还你清白,你不要再做寻死这种蠢事了,死了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更不清白。”

太妃拼命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涌出来,“陛下……”

“行了,”夏司言心里着急回去见韩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尽量温和地说:“娘娘安生在宫里待着,不要寻死觅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太妃情急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陛下!”

夏司言顿住,回头看她。

太妃声音颤抖:“陛下准备怎么还我清白?”

夏司言看了一眼太妃抓住他的手,女人的手细嫩白皙,很瘦,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这让他突然想起他母亲的手,放软了声音说:“太妃不必担心,只要真相大白于天,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太妃却好像哭得比刚才还要伤心,“陛下,我认,我认下来。陛下不要做傻事。我承认我和韩佑私通,让我来背这个罪名。”

她把跟韩佑相爱这件事说成是罪名,这个词刺痛了夏司言,他脸色冷下来,“这跟你无关,朕自会处理。”

太妃抓着夏司言的衣服,用力得指节发白,颤抖着慢慢跪下,凄惨道:“陛下,我反正是个无用之人,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当年我进宫不久先帝就大行了,深宫寂寞,是先皇后待我如亲姐妹,教我如何在这宫里活下来。她让小逸和我多多亲近,也是为了让我在宫里有个倚靠。在我心里,皇后就像我的亲姐姐,我不能看着我亲姐姐的儿子陷入那样的泥沼。陛下!韩佑他不是娈童、不是普通人,他是前朝重臣!您和他的关系一旦公之于众,人们会怎么看您?将来史书会怎么写您?皇后若是泉下有知……”

她说不下去了,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夏司言冷静下来。太妃说得不错,他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韩佑在乎。韩佑一开始的拒绝和逃避就是因为人言可畏,如果不顾一切公开他和韩佑的关系,只会把韩佑越推越远。

他想冒天下之大不韪立昭国史上第一个男后,可是他想立的那个人愿不愿意要那个位置呢?

他伸手把太妃扶起来,“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朕会查清楚究竟是谁在造谣把你攀扯进来的。安心等消息吧,朕自有分寸。”

“陛下……”

“不必再说了,这件事的后果无论如何不会让你来承担。”

从钟灵宫出来之后,夏司言思路清晰了,对方来势汹汹,用的却都是不入流的手段。暗杀不成就造谣诽谤,说明他们手上根本没有什么有力的武器。

刚才是他自乱阵脚了,对方目标明确是冲着韩佑来的。如果真的因此而公开他和韩佑的关系,反而正中对方下怀陷韩佑于不利。

如果说有一天要宣告天下韩佑是他夏司言的人,也应该是他和韩佑都愿意公开的时候,而不是被逼无奈。

夏司言一步一步走回长乐宫,心里已经计算清楚这盘棋究竟应该怎么下了。

长乐宫中,韩佑盘腿坐在御榻上,双目微闭,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心朝上,拇指和中指若虚若实地捏着,摆出了一副高僧准备圆寂的样子。

这时夏司言心里已经沉静下来,他走到韩佑面前躬着身子细细地观赏。还是第一次看到韩佑打坐,这人背着他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习惯。

韩佑睁开眼睛,“陛下回来了,太妃还好吗?”

夏司言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脸上也平静了,心下稍安,笑了一下,“她没事了。”

“没事了?陛下劝住她了?”

“嗯,”夏司言站起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描淡写地说:“我告诉她,跟韩佑私通的是朕,她不能抢了朕的这份名头。”

韩佑呼吸一滞,“那……太妃她怎么说?”

夏司言把茶当酒,朝韩佑举了举杯,“她祝我们幸福。”

韩佑没有心情开玩笑,趿着鞋走到夏司言身边,“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查出是谁在造谣,冲我来就算了,把皇太妃牵扯进来,这个用心实在是太恶毒了。”

“看来韩爱卿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件事的关键是造谣,”夏司言把杯子放回桌上,深深地看着韩佑:“跟你和我的事情没有关系,所以你不必自责。”

“但是,”韩佑垂眸道,“这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之前就有我和舞姬的传言,我没有在意。若我是真的做到了谨言慎行,这个谣言从一开始就不会产生,更不会闹到六科廊言官那里去。”

“有人要整你,多得是莫须有的罪名,”夏司言伸手搂他,“你没有错。”

韩佑站着没动,夏司言的手又紧了紧,把他抱到身边,贴着他的脸说:“我不会放手的,你有什么想法都自己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韩佑静了一会儿,岔开话题道:“我想到几个人。”他说着就从夏司言怀里挣脱出来,走到书案前,铺开纸,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都是之前找过我,被我拒绝了的。这次除了盐铁之外,我们把酒、茶、丝绸、瓷器纳入官营,原本在做这些生意的大家族肯定是最不愿意配合的,他们这几个人,我认为嫌疑最大。”

“嗯,我把名单拿给破晓,让他们去查。”

夏司言要把纸叠起来,韩佑又道:“等等!还有一个人。”

他拈起笔又顿住,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名字写上去。

“怎么?”夏司言问,“是谁?”

韩佑又把笔放下,斟酌道:“之前我把茶市交给吴世杰管,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他暗中联络商户,企图向商户索取贿赂。于是我就把他从金科司郎中的位置调去了一个闲职,这件事老师也是知道的。吴世杰本人对此十分不满,多次在人前说我针对他……不过我想,他应当也不至于这样坏。”

夏司言拿过笔,在纸上写下吴世杰三个字,“他的行为都已经可以移送督查院了。韩爱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徇私包庇了?”

第53章 停职

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太多事,夏司言不放心韩佑回去,坚持让他留下来过夜。

只不过他们心里都装着事情,到了就寝的时候好像谁都没有那份心思,接了个不算缱绻的吻便各自躺下。

夏司言听着韩佑的呼吸声就知道他没有睡着,四周很静,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开始后怕了,夏司言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敲,他闭上眼睛就回想起韩佑把手指一根一根抽出他掌心的画面。实际上他并没有真的看到那个场面,但是他就是觉得异常清晰,他甚至能看清楚韩佑的手指是怎样被自己捏得发白,抽出去时又是怎样用力得扯动了骨节。被抽空的掌心和被抽空的心脏一起发出钝痛,痛得他呼吸都困难。

夏司言很清楚,如果说今天皇太妃真的上吊死了,韩佑便再也不会踏进长乐宫了。他没有任何时候像今天一样希望皇太妃长命百岁。

“先生,”到底还是忍不住翻过身去抱住韩佑的腰,把头埋在他颈间,委屈得要哭了,“先生会因为这种事情离开我吗?”

韩佑在他发顶上吻了一下,轻声说:“睡吧。”

“会吗?”夏司言固执地问。

韩佑没有回答。

夏司言在他脖颈上拱了拱,闷闷地说:“如果你会,那我就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你不是暴君,陛下。”韩佑把手指插进夏司言的发丝里,轻轻地抚摸,“你会是昭国历史上最好的一位皇帝。”

“如果你不看着我,我就会做暴君。”

韩佑轻声叹了口气,“我教了你十年,如果你不是好皇帝,责任在我。”

夏司言沉默了一会儿,“韩景略,我听说最亲的人捅刀子最狠,因为知道对方最痛的地方在哪里。你每次都捅得挺准的。”

“睡吧,”韩佑也转过身抱住夏司言,“我明天早点去内阁。”

“你明天不去了吧。”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站出来,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不想你因为那些谣言不高兴。”

“没什么不高兴的,”韩佑闭上眼睛,“如果连这点都承受不起,我也走不到陛下身边了。”

“需要我哄你一下吗?”

“不用了。”韩佑声音很低,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夏司言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耳边,直到他们两人的心跳频率一致了,才搂着韩佑沉沉睡去。

第二天韩佑很早就到了内阁,结果发现其他几位阁臣比他还要早,大家都站在他值房门口等着,等他到了给个说法。

“我没有。”韩佑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吴闻茨在这方面是相信韩佑的,只是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扯上皇太妃了?陛下那里怎么说?”

“陛下自然是信我的,”韩佑打开门请他们进去坐,因为头天晚上在嫌疑人的名单上写了吴世杰的名字,今天破晓的人应该就会去查吴府,韩佑有点不敢看老师的眼睛,“应当就是官营的事情得罪了某些人,他们想逼我走。”

詹宇道:“六科廊跟我们内阁一向不对付,都是好多年的旧账了,那帮子人时不时的就要去敲一下登闻鼓,不然就显得他们不重要似的。你也别太在意,只要陛下信你,就没啥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但几位内阁大臣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假作真时真亦假,越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越是说不清楚。

到了中午,通政司送了一大摞折子过来,全是弹劾韩佑的。不仅弹劾他与太妃私通,还无中生有地弹劾他狎妓、私养歌女。

韩佑哭笑不得,私养歌女这一条就算是他府中养了一个芸娘吧,但狎妓又是怎么回事,他连青楼都没去过。

这些折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需要实际证据的罪名一条都没有,有的全是这些抓不到证据的东西,只凭一张口,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像私养歌女这种事,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问题。唯一对他有实质伤害的就是私通皇太妃这一条,这个谣言不破,确实会让他在京中呆不下去。

按照昭国传统,官员若是短时间内遭到大量弹劾,就要停职回避。韩佑看着那些折子越堆越多,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大量”的标准,便收拾了一下物品,跟几位阁臣告了个别,出宫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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