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君情 第26章

萧锦含支支吾吾了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萧谓浊也是个轴性子,不说便不放人。两人这一来一回一耽搁,楼道上也随即走来一位面色不善的红衣女子。

她手里攥着一根小木棍,快步上前一把推开萧谓浊,扬起木棍指着萧锦含的鼻尖高声道:“萧锦含你胆子大了?脚下再动一步,信不信本姑娘阉了你!”

第44章 围猎大赛

随着她话音落地,萧锦含也相当识趣地定住脚步。

“跑啊,怎么不跑了?”黎秋€€正在气头上,脱口而出的语气不由地带上几分凶横,引得周围人频频驻足围观。

萧谓浊可没兴趣站着让人看笑话,于是朝二人打了个眼色,向房内偏了偏头。

黎秋€€一把扯过萧锦含的腰带,高哼一声把人粗狠地推了进去。

“黎姑娘,又见面了。”云尘含笑冲她招了招手。

“怎么哪都能见着你?”她有些嫌弃地嘀咕一句,方才一路追着萧锦含当真将她累坏了,眼下也毫不避讳,上前便连着灌了几大杯茶水。

“我一直在这,可是姑娘自己闯进来的。”云尘无辜地摊摊手,边说还边有意往萧锦含那看了一眼。回想起黎秋€€在宫里同他说过的话,一时好奇道,“原来黎姑娘那日与我说的心悦之人,便是萧副将啊。”

“什么心悦之人,你休要胡说!”黎秋€€惊急地出声反驳,没什么气焰地瞪了他一眼,还嘴道,“本姑娘才不愿意管他,死外边儿都跟我没关系!”

云尘见她面色微红,也不点破,转言问道:“他如何惹你了,生这么大气?”

不说倒好,一提到这事,黎秋€€刚退了大半的火气便又复燃了上来,似是总算找到能吐苦水的人一般,将心底那些糟心不满尽数抖了出来。

“上回为了给他绣个帕子,手指都要给本姑娘扎穿了。”黎秋€€扬起手掌上下比划,说着还不忘瞪了萧锦含一眼,“说好次日要给他的,结果他当夜就不知被谁一封信叫离了皇城,跑去什么南水县,说都没同我说一声。”

她越说越气,莫了又布上些许委屈,伸手抄起桌上一副碗碟朝萧锦含砸了过去。

萧谓浊对上萧锦含略显幽怨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垂头揉了揉眉心。云尘此时正轻靠在楚樽行身上抿茶谛听,闻言也呛了一声。

楚樽行适时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替他在背上顺了顺:“殿下慢些。”

黎秋€€并未注意到几人的反常,嘴里依旧指着萧锦含喋喋道:“这回也是,一见着我就跑。跑啊,现下为何不跑了?”

萧锦含抖落了粘在外袍上的茶叶梗,无奈解释道:“你说不愿见我的。”

“我说不见你就跑?”黎秋€€被他这般理直气壮的回话气笑了,上去便狠狠掐住他的耳朵,“那我要是哪天跟别人好了,让你离远些你也离远些吗?”

萧锦含任凭她施力撒气也不应声,直等她好不容易松了手,才摇了摇头道:“不会。”

“那若是他权大势大强迫我呢?”

萧锦含皱眉望向她,直言道:“那我带你走便是了。”

黎秋€€也没料到他如此直接,面上不自觉地泛上些潮红。转头对上众人眼底的揶揄,干咳了两声,避开视线扬声道:“谁、谁跟你走啊!”

云济忍了这么些时候,可算瞅着空隙,连忙打趣了几句。黎秋€€抵不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开始的句句还回去,到最后索性堵着气不愿搭理。

小二端着几碟子菜肴走进屋,将其一一摆在桌上解了围。众人也顺势收声,挨个落座提筷用膳,怡然自乐,享受少有的闲暇。

窗外不知不觉间昏黑蔽空,街上也少了些人迹,皇城阵阵归于平静,暗自为明日的较量做好准备。

围猎比武于皇家园林后山举办,是一年一度的重头戏,更是彰显大顺作为东道主实力的标识,万万马虎不得。虽是打着热闹的幌子,可宫里人行为处事都需得样样拘谨着来,一点乱子也不能出。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宫里妃嫔为数不多能面见外人出来透口气的机会,自是各个都精心打扮好,带上宫女太监逐一按位等候。

林子里同往届一般,总共放入了两百只野兔。参赛者均可携带一名帮手同进围猎林,一个时辰内,射得野兔多者为胜。

随着顺帝一声令下,马蹄急踏的踩践声顿时响彻天际,也惊动了树上栖息休养的鸟儿,忽闪着翅膀昭告围猎的正式开始。

围猎比赛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接连两届魁首不可花落同一国。一来是为了不让夺魁者太过张扬引目,二来也是不好让旁的国主因频频失利丢了面子。

云济除了会耍嘴皮子功夫外搭弓射箭一窍不通,虽说上届魁首落于大顺这回不必去争,却也不能当真空手而归。好在还有个萧谓浊替他顶上,萧大将军在前面射下一只野兔,他便只管跟在后头双手合十替它们一一超度。

在离它们不远处的林域,云尘同样安闲地跨坐在马上,任由马儿被楚樽行牵着与他同步缓缓向前。

一只藏身草丛的野兔乘人不备悄然探出头来望风,云尘眼尖地瞅见了它,搭好弓刚欲将其收归囊下,却骤然被一支利箭从身后横空截胡。

“让四殿下见笑了。”金昊空大笑着从树后侧出身,挑衅地怕了拍手道,“我看中的猎物,一向不喜让与他人。”

“原来是金二殿下。”云尘转头看了眼被射中前肢还在“咕咕”直叫的野兔,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一年未见,金二殿下的箭术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羡慕啊。”

金昊空方才还肆意的笑容转瞬僵在脸上,一箭毙命是围猎的基本功夫,云尘话语间的嘲讽意味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生硬地定了定神,面色不屑道:“箭术有何用,真刀实枪才是真本事,四殿下可敢跟我比上一比?”

“这围猎还未结束,金二殿下就惦记上比武了?”云尘撞了撞楚樽行,示意他将马掉了个头,背过身边走边道,“与其在这与我过过嘴上功夫,倒不如快些去将这林子里的野兔猎了回来,切莫又像上回一样失了国主的脸面啊。”

蛟南国善战,骑射技术自当也是一流。早些年来大顺参与围猎的都是蛟南国的武士,去年开始才由金昊空打头。

原以为这金二殿下再不济也该能子承父业,接下半点金€€上好的骑射功夫,谁曾想到最后竟成了个垫底的,甚至连些小国都压了他一头。

气势汹汹地上马,灰溜溜地返程。本该是万众瞩目的场面被他弄得一时阒无人声,金€€面上当场便黑了下来。最后还是顺帝看不下去寻了个台阶递过去,这才将此事悻悻翻了篇。

金昊空望着面前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下一股无名火愈燃愈盛,他反手搭上弓,对着云尘的右肩便射出一道狠箭。

云尘感知到身后风声有变,刚欲侧身躲过,背后却冷不丁传来一阵兵器交接的响动。

楚樽行单手抽出剑柄,在空中带着疾驰而来的利箭一个翻腕反拍,将其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金昊空原先还得意洋洋,见状面上一惊,那箭来势汹汹,竟是比自己射出去的力度还要大。他赶紧扯着缰绳险险躲了过去,被箭头划断的发尾从脸颊旁晃荡着落在他袖间。

“你做什么!”他手忙脚乱地稳住马,抬头怒目低吼道。

楚樽行收了剑,对上他眼底的狠戾,冷声反问道:“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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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小剧场:

黎秋€€: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坏了本姑娘的好事?

殿下:……不知道不是我

第45章 物是人非

金昊空怒视了楚樽行半晌,忽而神色不明地笑了笑:“原来是你,我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不过区区一个侍卫罢了,上回比武让你侥幸赢了我,这回只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翻身下马,走到二人跟前挑眉问道,“你可敢跟我打个赌?”

楚樽行漠然地牵过云尘的棕马,不愿与他多说话,于是随口应了句:“不敢。”

云尘在方才金昊空过来前便侧身半步拦在楚樽行身边,听到这声回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人的性子啊,有时候当真能将人气个半死。

金昊空被噎得喘了几声重气,嘴唇动了动,反常的没有辩驳,而且扯过缰绳扬长而去,临走前不忘留下一句:“那可由不得你。”

云尘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本能觉着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具体何处有问题。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楚樽行,那人正轻抚着地上没了动静半死不活的野兔,随后一箭利落地取了它的性命,将其装入囊袋中收好。

注意到云尘看过来的目光,楚樽行抬头询问性地偏了偏头。

“无事。”云尘压下心底的不安,上前接过囊袋绑在马上,“此次围猎,有这一只野兔便够了。”

楚樽行取出一小壶水,用内力温了阵才递到云尘手上:“那便寻个地方殿下歇会儿。”

“不必了。”云尘环视周围一圈,随后拉过楚樽行向着一处密林走去,“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避开林中其他人,绕过疏密有致的树丛,行至一片较为荒废的林域,在一颗硕大的槐树面前停了下来。

楚樽行着眼打量着面前看上去有些年岁的槐树,并无觉得何处异常,只是树身上绑了一条淡蓝色的绸缎,周边有些破烂发黑,想来是从绑上后就再没人来打理过。

见云尘一直盯着槐树发愣,他不由疑惑问道:“殿下,此树有何不妥吗?”

“此树是大皇兄亲手栽下的。”云尘抬手按上树干,似是怀念似是怅然,“当年皇兄还说等树大了要在上头挂上祈福签替我祈福呢,可如今槐树长青,却不见皇兄的祈福签了。”

云澜虽贵为嫡长子,但人却半点架子也无。云尘小时候又生得好看,云澜向来很是喜欢这个小皇弟,有事没事就爱抱着他一番逗弄,亲上几口。

围猎场的这块林域是他在世时常来的地方,他死后此处便被顺帝下旨封了。云尘平日里不愿睹物思人也有些抗拒这里,可今日却不知为何就是想来看看,可能因着楚樽行同他一道,叫他平白生出了些胆量。

往事种种如走马观花般浮现眼前,化作接连而至的重物压在心头。云尘搓了搓那块残缺的绸缎,只觉着难受得厉害。

这棵槐树是当年云澜硬将他从睡梦中叫醒陪着一道栽下的。

彼时还是十几岁的云澜将最后一捧泥土覆上,长舒了一口气。他双手叉着腰,笑容明媚地欣赏着自己的得意成果,挥了挥手将云尘推到槐树面前。

“愿我的四皇弟啊,往后都能像如今这般无忧无虑。今日没带签来便先欠着,日后皇兄再给你补上可好啊?”

云澜爽朗洒脱的笑声依旧怀绕耳畔,欠着的祈福签也未曾兑现,可他人却早以化成一堆黄土,只剩了块牌位静静摆在皇家祠堂供人敬奉。

楚樽行不知这些往事,只是见他不说话,便也缄默地陪在一旁。

云尘怔了良久才缓缓回了神,他拉过楚樽行顺着槐树旁的一条小道走去:“围猎想来还有半个时辰的富余,儿时我跟皇兄还派人在这挖了个地洞,带你去看看?”

当年他们不愿让别人发现这处密地,便命工匠将其挖得很是隐蔽。拨过面前丛密的杂草,云尘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一处锈迹斑斑的铁环。

许久未打开过的石板有些粘连,他两指勾住铁环施力往上一抬,随着刺耳的一阵“吱呀”声,石板向上翻起,地面顿时便移开一个方正的洞口。

“阿行带火折子了吗?”云尘掩鼻挥袖,拍散了面前扬起的灰,“底下应该有油灯,不过放了这么些年估计也没法用了。”

“带了。”楚樽行擦燃一卷火折子,先他几步下了台阶,朝后伸了伸手,“有些黑,殿下当心点。”

云尘望着他伸在半空的手,眉眼弯了弯,自然而然地握了上去,显然对此很是受用。

这地洞挖得不深,没走几层台阶便到了底。里头残败不堪,一进去扑鼻而来的闷臭让人直泛恶心。周遭石壁均有些隐隐开裂,杂草见缝插针地蔓延在上面,铺成片片形状各异的图样。

嵌在两旁的油灯里还留着几只未燃尽的蜡烛,楚樽行试着用火折子碰了碰,火光覆上竟也能将其重新点燃。

微黄的光圈拓开了两人的视线,面前是一张老旧的木床,被虫鼠啃出了大小不一的洞,床边上还摆着些铁剑、长弓、木雕类的小玩意。

两人的到来给地洞渡了层活气,连带着这些小物件也不像往日那般死气沉沉。

云尘蹲在床前,摸索着从底下拉出了只木箱,将上面积攒的灰尘擦净,凭着以往的记忆解开了扣在上面的锁,里面装的清一色都是些木雕。

他在箱子里一阵翻找,从中挑了个只刻了一半的小人递给楚樽行,问道:“像我吗?”

楚樽行举到面前端详了片刻,小人还剩了下半身没雕,穿着一套华服,面容幼态,确实跟云尘有些相像。

楚樽行握着它笑了笑:“是有些像,殿下雕的?”

“我不会这些,这个是皇兄要雕来送我的。”云尘眸底暗淡了几分,“就是等不到它完成了。”

楚樽行垂眼望向手里的小人,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放进怀中收好,随后温声询问:“我帮殿下雕完可好?”

云尘闻言惊疑道:“阿行还会这些?”

“不会。”楚樽行如实摇了摇头,紧接着允诺道,“但能学会。”

云尘心下一股暖流涌过,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随后目光一敛,缓声说道:“阿行,皇兄的死,我定会查个清楚。”

“殿下这话何意?”楚樽行微楞,从他话语间捕捉到一丝反常,“难不成大殿下并非死于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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