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手心里的笔,睁大眼睛,耳朵已经红透了。
直到冷不丁听见周大郎一句“吃饭”,这才惊魂未定的松弛了下来。
周石君本来已经吃过了,但是见奚容规规矩矩的坐好,鬼使神差的也坐了下来。
奚容坐在周大郎旁边,四方的桌子还算宽大,坐一个人宽宽松松,两个人也不挤。
夫妻二人是坐在一起的。
但桌子这么宽,周石君坐在奚容和周大郎的对面,到显得他形单影只。
奚容生得漂漂亮亮,一身皮肉雪似的白,文章里的“冰肌玉肤”仿佛是专门来形容他的。
年纪不大的样子,总是笑着,有些腼腆,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被骗来五大三粗的猎户家吃苦。
身旁那男人生得高高大大的,周家兄弟都算是顶好的相貌,但是大郎的样貌要锋利一些,皮肤是深棕色,手是又大又修长,能盖住奚容的整张脸,力气也大得没边,那纤弱的身子骨想逃都逃不了。
漂亮的小公子瞧着纤弱娇小,骨架子倒是生得好,也不算小不点般的矮小,放在人群里,倒是比一般的男人高挑,可是周家兄弟都是生得高高大大,他便是弱小得可怜。
周大郎这一顿饭下来,身子总是偏向他,像是虚虚环着人一般,黏黏糊糊的,又是给人剥鸡蛋又是给人盛鸡汤。
那鸡汤可是熬了三四个时辰,末了又分锅放了松茸和野香菌,他做得特别精细,光是闻着就知道多么鲜甜滋补。
最出挑的是连油星子都没有,清澈见底,一汪清水般,必然是花了心思调汤的。
大清早做的面条这会儿才派上用场,一碗清汤面加了一个十五的月一般圆的煎鸡蛋,洒下些碧绿的葱花和鲜嫩的青菜。
开饭庄的老板都没他会来事。
一顿饭下来直把奚容整得心服口服,晕乎乎的差点吃撑了。
但是在这个副本里他的胃很小,吃不了那么多,只能慢慢养了。
这个男主可真好。
【一碗吃的就把你哄住了】
阿尔法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也不是什么提示和又用的剧情,就是凉飕飕的。
可不是吗,热乎乎的饭菜多好,没有多么精美漂亮的摆盘,家常饭菜可真是美滋滋的。
奚容很喜欢吃。
反正他这个人设名堂很多,想吃什么总是容易的,好好哄着人就行。
【。】一进副本胆子就不小了。
不知道是谁,买个烧饼都是怕的。
现在还开始打主意了。
奚容先是喝了一碗香菇松茸老鸡汤,又吃了一个圆滚滚的鸡蛋,接下来的清汤面也是鲜美无比,可吃了两口已经是饱了。
周大郎眼眸微动,已经知道了。
“饱了?”
吃猫食似的,那么一点点就能饱,好养得不得了。
奚容说:“我胃口小,好吃的在面前也吃不了,可惜了这碗面.......”
周大郎微微垂头,看着奚容时无意识的露出的笑意,“不打紧,我吃,不浪费。”
说着便是要去吃奚容剩下的面。
对面的周二郎不知怎么的,横眉竖目,放筷子的声音有些大。
“又这样吃,成什么体统?!”
周石君已经想起了昨天半夜他大哥拿着那个碗细细品尝的样子,奇奇怪怪很是变态,现在又要吃奚容的碗!
昨夜就应该知道人家的食量,今天早上还一大碗的给他,家里也是有小碗,他非要这般,待人吃不完了便像只狗般的吃人剩下的。
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吃个饭眼睛十有八九都在奚容身上,一对明亮的招子把人瞧住,跟要吃人似的。
昨天夜里都抱了一夜了怎么还不够?
对了。
昨天夜里抱了一夜。
难怪奚容日上三竿了都起不来,周大郎那身板指不定要把人折腾死了!
如今是大早上了还让人起来吃饭,还得陪着他坐在一张板凳上,现在还变态似的吃人碗里的面!
成什么体统?!
他那话说得很大声,真是把奚容吓着了。
奚容吓得掉了一根筷子,手忙脚乱的去捡。
周锋郎连忙轻轻握住他双肩,让他别动,而后将筷子捡起来,换了一双新的。
周锋郎盯着周石君,沉声道:“二郎。”
已经是冷着脸了,是要吵架前兆。
奚容连忙说:“是我不好,有的吃还挑,哥哥不要为了我生气,我还吃得下。”
说话说得特别体面,但是眼睛已经红了。
他初来乍到的,在周家的屋檐下吃饭,突然被主人训斥了,眼里已经蒙了一层水汽。
周石君怔怔的看着,心里一抽一抽的酸涩。
他好像把人吓坏了。
周二郎连忙把碗拿过去,声音倒是轻了下来,“给我、我来吃。”
周大郎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低头便对奚容说,“容容给我夹,我饭量大,还饿着。”
奚容拿青葱白玉似的手指拿着筷子,灵活的夹了一把面,已经放在了周锋郎的碗里。
一连夹了五六把,最后剩了些汤,周锋郎一股脑的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三两口就把一大碗面吃得光了。
周二郎可连汤都没捞着,光秃秃的碗里剩下两口冷掉了的鸡汤。
他的眼睛瞧着奚容,见奚容垂着头吃些青菜,已经一眼也不看他了。
吃完饭一般的周石君洗碗的,从前他是懒懒散散,这顿饭,等周大郎的筷子刚放下就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忙忙碌碌一副勤快的样子。
锅里早就少了热水,用丝瓜刷和山里摘的洗碗草,把碗刷得干干净净,用热水过了两三遍。
耳朵竖起来听动静。
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周二郎连忙走去堂屋,桌椅早就叠得整整齐齐,人却是不在,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竟是院子外的小竹林里瞧见奚容。
他大哥不见踪影,唯独奚容落了单。
往常的这种青天白日,大好的日头,周大郎有干不完的活,时常是要外出狩猎或者做一些短工。
便是将新进门的小妻子冷落在了家里,也许是觉得无聊,便来了风景稍微漂亮些的竹林。
那竹林本来不是那样好看,但奚容在树荫里、光影罅隙间独独站着,风一吹,说出不都能好意境。
穿得很是素净,并不是不耐脏的白色,是天青鱼皮白混杂的颜色,浅淡的青灰色,样式相当朴素,也不是做农活的样式,像闲养的落魄小公子。
完全是不打眼的衣服,但他穿上去格外冷清美丽,玉似的皮肤像被水打湿了般的灵透,若是路过的旅人一瞧,恐怕会以为是竹仙出来玩耍了。
风一吹,吹落的发丝飞舞起来,宽大的袖袍和衣角灌了风,如同要登仙离去般缥缈。
周石君连忙要跑过去,但又鬼鬼祟祟沿着围墙的遮挡处看。
他要过去的理由正当极了。
奚容今天进门,他兜里的红包还没给。
他大哥事先准备好的,是要讨新婚妻子开心的九钱红包。
寓意是长长久久。
吃饭的时候没有给,总是要找机会给的。
现在正好是时候。
他扯了扯衣袖又整了整衣领,刚跨出脚步就听见了竹林的声音。
周锋郎竟然也在林子里。
手里拿着一抱晒干了的玉米包衣过来,竟然是要做个小篮子。
不仅如此,还带了把小竹凳。
周锋郎将凳子放在个阴凉平稳处,将上面的竹屑拍了拍,又吹了干净,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块厚实的布垫着让奚容坐。
“新做的凳子,有湿气。”
因此才垫着布。
家里没有这样的小板凳,平日里两兄弟都是不拘小节,要么把长凳搬来,要么是席地而坐。
可是奚容不一样。
长板凳搬过来不太合适,竹林里的路并不平,但是凉爽舒适,这个位置可以望见远处的山峦和纯净的蓝天。
周锋郎想带他走走,熟悉熟悉家的周围,到了竹林,便想编个漂亮的小篮子给他装零零碎碎的东西。
今天大清早采的花没有好瓶子装,只能从地窖里拿出个破了嘴的小酒坛装好,放在窗台边摆着,到也是好看。
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可装东西的,平日里放些琐碎的衣物也好。
那玉米包衣本来是晒着喂牲畜的,挂在竹林里阴干,也是干干净净,他一双手好手艺,编制箩筐、簸箕都非常的快,一把小竹凳子做得飞快。
从前是想寥寥草草的过,家里没有置办东西,如今娶了媳妇,想对人好些,便一件件的想办好。
脑子里的想法一会儿一会儿冒,以家里为中心方圆好几里都打算好了,但奚容问:“这是做什么”的时候。
只闷头闷脑答了一句,“织篮子。”
把人带到竹林里,不声不响消失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竹凳摆放好让他坐。
周锋郎坐在奚容很近的岩石上,灵活的编起来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