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了两圈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乎也怕奚容无聊,便说起了话。
“这里凉快,好看。”
他指了指从竹林看过去的远方的山峦和碧蓝的天。
风轻轻的扬,很是惬意。
奚容这才明白他是想带他来看风景。
他停了一下,又继续编了,但又怕奚容闷,又想着奚容今天早上受了委屈,便再次说起了话。
“二郎说的话你别在意。”
围墙边的周二郎听他大哥说起他了,连忙竖着耳朵去听。
奚容乖乖巧巧的坐在竹凳子上,像个小精灵一样认真的听周大郎说话。
听周大郎说起早上的事,便说:“我的名声向来不太好,是人都会对我有些看法,二郎是读书人,想法总是多些的,往后我好好待他,希望他能对我的看法转变。”
墙角边的周二郎心里跟猫抓似的,既想冲上去解释,又想知道他往后怎么待他好。
谁知道周大郎脸色沉了沉,说:“别管他,不必对他如何的好,那些传言我都不相信,我知道,容容是好孩子。”
奚容感动道:“也只有哥哥这般相信我,我便知道我没有跟错人,哥哥放心,往后二郎在我便避讳些,也免得你们亲兄弟因为我有龃龉。”
墙角边的周二郎牙都痒痒了!
好啊!他的好大哥!
平日里看着是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背地里上眼药!
奚容都说了要好好待他,可是周大郎偏偏要让奚容别这么做!
甚至平白就聊起了他,开头便说让奚容别介意他说的话。
完完全全将他放置在错的境地,如此奚容一听就会觉得膈应,也许本来已经忘记了,可周大郎非要提起!
他早上可不是对奚容发的火!
甚至还自己夸了夸奚容,完全给奚容留下了大好印象。
而他呢,便像个他们之前情感调节的物件的一般被提起,他的形象越坏,便更显得周大郎越好。
奚容已经好好夸人了。
可把他大哥美的。
远远的还见他们在说什么,但风吹起来,整片竹林沙沙的响着,听不见他们的话,只看见奚容浅浅的笑着,周大郎认认真真编着篮子,一会儿一个花篮般的篓子已经编好了。
周锋郎将碎屑拍开,站起来仔仔细细扯好了衣服,提着篮子站在奚容的跟前,眼睛比划了一下,想着明日清晨摘一篮子花回来就更好看了,放在房间里又新鲜又明媚,睁开眼睛心情都是好的。
奚容见他好像是做好了,也跟着站了起来,周锋郎躬身将凳子一并搂在怀里,垂眸看着奚容,目光温柔,“容容中午想吃什么?”
突然一问,奚容也没想好。
也才吃过早饭不久,他根本不饿,而且村里人多是一日两顿,三顿实在奢侈,于是便说:“哥哥做的饭都好吃,只是如今时日尚早,奴家肚子还不饿。”
他一说肚子,周锋郎眼睛就跟着走。
瞧见那一截劲瘦细软的腰,吃得那么少,小肚子一定也是扁扁的,人是又乖又软,瞧着令人心疼,总想将他喂得饱饱的。
周锋郎说:“我去河边抓几条鱼,我们晚点煮鱼汤。”
鱼汤鲜甜可口,吃起来滋补不油腻,很适合奚容吃。
奚容问:“是去哪条河抓?”
“向东走,下山到对面山边的大湖里。”
那儿实在太远了,奚容不太想去,又生怕周锋郎非要他一块去,就如今天织篮子一般的。
刚想找个什么理由回绝,便看见周二郎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奚容知道周二郎不喜欢他,也不想和人起冲突,于是连忙说:“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我想看你抓鱼。”
第53章 漂亮小寡夫5
周氏兄弟的农舍在村子的边缘, 这一带的村落并不集中,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的是大户。
周氏兄弟是外来的人, 两兄弟从小逃荒来落的户,因为周大郎打猎是一把好手, 便是住在半山腰上方便套取猎物。
这一块的半山腰本那么平坦,但不陡峭, 都有大约一里路的平缓斜坡,两兄弟勤劳肯吃苦,年少时勤勤恳恳开了荒, 竟将一大快的地慢慢挖平了,如此便慢慢建好农舍,后来几年竟成一得天独厚的好住处。
后来二郎读了书, 也少有做力气活, 大郎不是看书的料子, 只堪堪识得几个字, 一直以来都是打猎做工, 他力气大、做事也扎实,家里的钱多是他赚的。
奚容进门那日是在轿子里坐着,有些颠簸, 但尚且能忍受。
他以为下山的路应该好走。
没想到竟然如此陡峭。
在周氏兄弟农舍往下便开始陡峭起来,奚容走了些路提到了一块顽石,差点摔了一跤。
这般陡峭的山里, 即使有一条,但摔下去也会跌个大跟头, 要是运气不好能一路往下滚, 不死也得残。
还好周锋郎眼疾手快, 一把便将他搂住了。
那双手轻轻一捞,轻而易举的将他搂了起来,瞧着不费半分力气般的,一手托着他的膝盖窝、一手按着他的背脊,“没事吧?”
奚容吓得大喘了两口气,白皙纤细的双手紧紧抓住周锋郎双肩的衣襟,惊魂未定睁大双眼,直到周锋郎在他单薄的背脊抚了抚,才哑声说道:“没事,多亏了哥哥。”
那双手宽厚修长,抚摸他背脊的时候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手掌心温厚的力量,仿佛整个背脊都被他包裹一般。
周大郎的身形比奚容大上一圈,将奚容一搂,跟只猫似的在他怀里护着。
奚容的额头冒着冷汗,细软的黑发有几缕粘着脸上,不像那些大老粗般的男人出了汗臭烘烘的,些许的汗意让他更香了。
像又软又甜的奶糕似的,光是闻见便想含在嘴里将他舔得湿漉漉的。
周锋郎的声音本就是低沉,沙哑的时候震得人头皮发麻,“我抱容容下山。”
奚容还没走上一里的路,遇到了个坎就要人抱着走,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奴家不累。”
周锋郎说:“还有将近二十里路,路上崎岖无比,我熟路,脚程快,若是这样来回走,到家都天黑了。”
继而又说:“我时常挑着重担走的,今日轻轻巧巧倒是不习惯,抱着容容正好合适。”
奚容根本是一点也不想走,抱着走路实在太好了,但是这样抱着真的不碍事吗?
路如此崎岖,一个不小心可能两个人一起摔了,周大郎如此人高马大,若是将他做了垫背他可能会被压死。
奚容连忙说:“奴家走得太慢恐怕耽搁了哥哥的行程,哥哥若是愿意,可否背着奴家?”
哪里能不愿意。
周大郎的手臂轻轻一捞,便将他背在了背上。
那一声声“哥哥”喊得人浑身都酥了,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上。
一口一个“奴家”,一声“哥哥”,简直比娇娘还要让人心猿意马。
倒不是那声音矫揉造作,偏偏他像个松竹般的好少年,没有一丝不正之风,亭亭立着像清澈的冰雪一般,声音也是玉钟敲响般清冽,说起话柔柔的,好似口干舌燥时碰见的山间里的一汪清泉。
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才叫人魂都没了。
秋日里穿得并不厚实,周大郎身强体壮,一年四季穿一件衣服都不在话下,今天是新婚第一天,虽然没买新衣服,但那身衣衫也是柜子里最好的长袖。
薄薄的一件,奚容也没有穿多厚,周大郎略微弓着背将他背起,奚容有些腼腆的并没有搂着他的脖子,而且小心翼翼的攀着他的肩。
那双手青葱美玉似的,轻轻抓住,让人心脏狂跳。
从锁骨到大腿全部是紧紧贴着他背脊,一双膝盖还夹着他的腰,全部是好好贴着。
温热的触感从贴合的地方透过衣服传递过来,周大郎魂魄都是轻飘飘的,走起路来跟一阵风似的又稳又快,还把奚容护得好好的。
奚容趴在他背上稳稳当当,渐渐放松下来,比骑上一匹马还有稳实,比昨日轿子抬上来可舒服多了。
一路都是树荫,秋日的风凉爽爽,一会儿将奚容浑身出的汗都吹凉了,竟然有些冷。
他哆嗦的哈了一下,周锋郎好似时时刻刻在关注他一般,连忙问:“是不是冷了?”
出了一身汗,安静下来凉爽的风一吹自然是冷,周锋郎作势要脱衣服给他,奚容连忙说:“不冷、不冷,我正是舒服,多穿一件倒是热了。”
周锋郎才穿了一件衣服,脱给他穿岂不是要光着膀子?
如果光着膀子,奚容的手都没有地方抓,一定会碰到皮肤。
他现在皮肤接触恐惧症已经完全消失了,可是皮肤饥渴症依旧存在,稍微触碰就不得了,说不定会像个变态一样摸来摸去。
奚容又立刻转移话题,“小篮子给我拿吧,别碍着哥哥。”
今天上午编制好的小篮子刚好能派上用场,大清早摘甜脆爽口的野果带上,还带了两葫芦水,怕是路上渴了。
周大郎一声不吭的,只说了三个字,“不碍事。”
而后又继续走。
一路上连歇都没歇,便流水般的到达了山下。
午后没多久便到了。
足足二十里路,周大郎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飞快。
只是到了平地又慢了下来,他将奚容放下,竟然爬上树又摘了些野果和香料。
奚容提着个小篮子在下面等,周大郎看着是高大又魁梧,可是却灵活得很,那臂力无与伦比,直挺挺的一棵树都能爬上去。
将山姜和桂皮凑好,还摘了几些红透了的野果。
再采些不知名的野菜,味道很是刺鼻,但细细闻起来很香,想来是去腥的。
“这果子甜如蜜,待会儿抓了鱼,烤上几条,再煮些汤。”
满满一大兜的果子全部进了奚容的篮子里加上早上带的果子和水,足足是四五斤重。
周锋郎连忙接过篮子,“重,我来。”
他提上篮子,又半蹲下来示意奚容上背。
奚容往远处望了望见已经快到平地了,“眼下路好走了许多,奴家自己走,能跟上哥哥的脚步。”
周锋郎蹲着,好一会儿见奚容真的不上来了,这才站直了身子,垂头的时候有些许失落,但瞥见奚容软乎乎的跟在他身旁,神情又温和下来。
他故意走的很慢,走路的时候走最边,将好的路全部让给奚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