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住下吗?”宋庭玉看向温拾,征求意€€见€€。
“可以呀。”温拾现€€在对两种人半点€€没办法,一种老€€的,一种小的,他看到兰姨眼里的期待,总觉得拒绝会有些伤人。
五爷被兰姨催着到老€€五爷的床前尽孝,告诉一声瘫痪在床的老€€五爷儿子回来了。
温拾原本也想€€跟着去,宋庭玉觉得在床上€€躺了五年的亲爹现€€在和一具木乃伊没什么区别,温拾猛一见€€,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我先上€€去看看,你去休息一会,他就躺在那里,也不会跑,你有时间再看他就行€€。”这不孝的话差点€€遭了兰姨的打€€。
但温拾还是没拗过宋庭玉,他留在了三楼,顺理成章进入了宋庭玉少€€年时期居住的房间。
这地€€方和温拾预想€€的一个€€小男孩该有的房间不太一样,很单调,没有多少€€陈设,桌椅板凳床具齐全,但无法体现€€宋庭玉的任何性格特点€€和特长爱好,温拾甚至连一架可能出现€€的小飞机小汽车或者篮球沙袋都没看到。
枯燥又无趣。
准备找找宋庭玉小时候照片的温拾随手拉开了床头的抽屉,却发现€€里面的东西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床头第€€一个€€抽屉里陈列了满满当当的匕首、军.刀、□□以及不少€€温拾都叫不上€€名字的锐利器具,从€€刀锋的尖锐弧度可以看出,这都是开刃的真东西,锋利无比,危险性十足。
温拾对尖锐物品有点€€抵触,大€€约因为这些闪着银光的冷兵器让他联想€€到手术刀和针刺。
他一把合上€€了那抽屉,心口止不住突突跳,手臂上€€也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原来宋庭玉还是个€€兵器迷?这确实€€是个€€男孩该有的爱好,可以理解。
但很快,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的东西惊掉了温拾的下巴,那是一把很有年代感的□□手.枪,可以放六发子弹的那种。
就算是现€€在这个€€时代,也是已经沦为古董的东西,但枪就是枪,是危险的东西。温拾本以为会是模型,可那沉甸甸的手感告诉他,这绝不会是玩具。
温拾转动了一下盛子弹的□□,六个€€位置都是空的,没有子弹,不知道为什么,他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这还可以归咎于,爱好收藏,只是有点€€小众,且结合宋庭玉在港湾的种种迹象,有点€€引人怀疑的不同寻常,让人好奇又担忧。
温拾没把那抽屉合上€€,他感觉宋庭玉必须得把瞒着他的事€€情交代清楚,不然€€€€他就带着儿子回老€€家。
推宋庭玉进到老€€五爷房间的兰姨道:“你多和老€€爷说€€说€€话,这些年大€€小姐打€€电话回来说€€的近况我都告诉老€€爷了,他也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去看老€€五爷的宋庭玉还不知道自己的抽屉被翻乱了,他只沉默的站在病床前。
改造成专业病房的偌大€€的屋子只有一个€€护工坐在墙角,看到宋庭玉进来,他便主动出去了,而床上€€的老€€人和他预想€€的一般,枯怵地€€像一具干尸,是看一眼都会被吓到的程度。
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宋庭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这样状态的老€€五爷也不可能听€€见€€,他也不觉得温拾有必要上€€来见€€这个€€人。
这不是报复,只是他真的觉得没必要,见€€一面能怎样,也不可能让这垂危的老€€头从€€床上€€醒过来。
而对曾经是一代枭雄的老€€五爷来说€€,。这样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已经是对他种种过错最大€€的惩罚了。
怕被兰姨抓着念叨,宋庭玉意€€思性地€€站了五分钟,到时间,他扭头就往外走,身后€€的不知名仪器却滴滴响起来。
护工推门进来,宋庭玉问:“怎么回事€€?”
“老€€爷对外界变化是有反应的,他应该感觉到您回来了。”
第90章 蜜月
“老爷这些年对外€€界的刺激越来越有所感应了€€。”护工如是道:“来看老爷的医生说, 这是一个好现象,如果能有人经常陪着他,和他说说话, 说不定真的会醒过来。”
这样的‘好消息’宋庭玉却从未听他一直联络家里的大姐提起, 老五爷这几个儿女,可能是他们之间同父异母的兄妹情, 都比和这老头的亲情要浓厚。
宋庭玉微微颔首, 示意自己听到了€€。
护工还在€€喋喋不休,讲述他这些年对老五爷的尽心尽力,看到病人出€€现反应高兴不已, 而沉默听着的宋庭玉一向看不出€€脸上的欢喜。
这床前的身份仿佛倒置,宋庭玉才像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看护。
虽然五爷也€€当了€€爸爸, 但他仍无法和绝对是个彻头彻尾失败父亲的老五爷有所共情。
一出€€门, 守在€€门外€€的兰姨明显看出€€宋庭玉的敷衍了€€事,眼€€神有些失望,在€€老一辈眼€€里, 父母和子女之间是尊卑关系,更不要说,老五爷没€€瘫之前,一直都是宋家的绝对权威,宋庭玉是板上钉钉的不孝和无德。
但这是她€€带大的小€€少€€爷,兰姨纵然觉得不好,却也€€说不出€€苛责的话。
宋庭玉自小€€没€€有母亲, 已经足够可怜了€€,或许就€€是缺失了€€母亲的教养, 才让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少€€爷,后厨准备做菜了€€, 温少€€他有什么忌口€€吗?”
宋庭玉摇头,“没€€有,不过海鲜少€€一些,他的肠胃不是很好。”
“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四五天。”见完瘫痪在€€床的父亲,宋庭玉来港湾探望双亲的任务就€€结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带温拾去€€徐婉的墓前祭拜一下,他的任务就€€彻底结束了€€。
还剩下几天,带温拾四处逛逛,当度蜜月。
港湾除却一些成.人向的娱乐产业,其余的娱乐项目也€€不少€€,人造景点丰富,小€€吃也€€多,海滨和沙滩也€€足够温拾玩的开心。
至于€€那些自打宋庭玉到港湾,就€€开始拨电话预约见面的,则被收到命令的宋武统统推拒了€€。
宋庭玉这几天,不想工作,更不想进行一些无所谓的人情往来。
“就€€只待这么久吗?那过一阵,还会回来吗?听说小€€少€€爷出€€生了€€,您不准备带他回来吗?”兰姨和宋念琴的想法一致,宋家的第一位小€€少€€爷,无疑就€€是日后宋庭玉事业的继承人,港湾才是他的天地。
留在€€港湾的这些人,都希望宋庭玉可以回来,重€€新执掌宋家,无论是兰姨,还是顶了€€担子的李元洲。
内地他们未曾去€€过,不知道发展到底如何,但港湾的势头如火如荼,他们不明白宋庭玉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如果当初是因为港湾内乱,而宋家的实力又太€€过显眼€€,选择一时避避风头,现在€€这一切过去€€,他也€€该回来了€€。
“兰姨,我这次只是为了€€带温拾回来见一见我的母亲,至于€€之后的事情,我还没€€想过,可能等容璋再大一些,也€€会带他回来看看。”这话里全无准备回到港湾,或在€€港湾长留的意思。
宋庭玉知道温拾喜欢京市的日子,而温拾也€€更适合稳定温馨的生活,但这东西,在€€港湾生活的宋五爷自小€€到大没€€感受过几次。
也€€不能说港湾的治安差,至少€€明面上还是风生水起,灯红酒绿,繁华至极的模样,称这里是享乐主义的天堂也€€不为过。但的确一些不可抗力造就€€了€€暗处不可言说的阴暗,甚至宋家也€€是其中的一环。
宋庭玉想过和温拾透露一些宋家在€€港湾的过去€€和现在€€,但看到办个补习班就€€已经够劳心劳神的温拾,他明白自己说出€€这些,也€€只会叫爱人多一份担心。
过去€€他都已经放下了€€,就€€没€€必要翻篇再提出€€来,如今宋家的生意都是明面上符合港湾发展需求的,也€€有李元洲操办,宋庭玉没€€什么担心的。
而在€€他心底,带着温拾和孩子再也€€不回来的念头,也€€不是没€€有。
港湾地方太€€小€€,语言系统也€€不是温拾熟悉的,跟着他到这里,温拾注定要跟他唯一的弟弟相隔两地,还要把已经做的不错的事业搁置,到时候只有宋庭玉和孩子的世界,对温拾来说太€€狭窄,宋庭玉希望他有更广阔的天地。
当初离开港湾,宋庭玉不是所谓‘躲’出€€去€€的,他只是意识到港湾能被他吃进嘴的东西已经到了€€极限,更大的事业,这里很难达成,但现在€€再也€€不想回来,宋庭玉承认他有躲的想法。
宋家的发家史并不光彩,甚至和港湾的过去€€一样污泥满身。
负担下这一切的宋庭玉年轻时候雕心雁爪,暴力又疯狂,因为那时候他孑然一身,且像所有对世界抱有极大不满的青少€€年一般,所作所为都有些发泄的意味。
现在€€,他有爱人和孩子,差点失去€€温拾的宋庭玉总算明白所谓的痛苦和恐惧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不是不可名状的,是具象化、切实存在€€的。
如果现在€€放在€€宋庭玉眼€€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他宏大的商业版图,一个是他的爱人和孩子,那他估计会头也€€不回奔向第二个。
过早满足的事业野心让宋庭玉现在€€已经不再是一意孤行为事业殚精竭力的疯子了€€。
他知道享受爱,享受生活了€€。
兰姨感受到宋庭玉的变化,她€€有种说不出€€的欣慰,虽然她€€的小€€少€€爷看起来是真的要放下港湾的一切了€€,但,这样的宋庭玉比她€€前些年常见的那个冷漠又封闭的男人好了€€太€€多。
感觉有人情味了€€。
虽然对老五爷还是冷漠非常。
“您和温少€€,还准备在€€港湾再办一次婚礼吗?我记得当初大小€€姐提起过。”见识多的兰姨一眼€€就€€能看出€€宋庭玉的变化到底都是谁的功劳。
“应该不会了€€。”原本是有这个计划,但那是在€€不知道温拾怀孕前的计划,后来因为养胎就€€错过了€€时机。
外€€加温拾知道他那一场婚礼花了€€多少€€钱后,不知道喋喋不休了€€多少€€次‘这辈子就€€结一次’来安慰那些飞走的票子,宋庭玉估摸他也€€不会同意再来一次了€€。
和兰姨确认了€€菜单,宋庭玉回了€€房间,温拾还一个人等着呢。
温拾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要质问,却还有种心虚的感觉,可能因为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翻了€€宋庭玉的抽屉,却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好像有点侵犯隐私€€€€不对,都结婚了€€,宋庭玉身上什么地方他没€€看过,还有什么隐私不隐私的!
“怎么了€€?”五爷感觉他这阔别已久的房间,虽然干净,但还是有种若有若无的霉味。
不回来住才是个好选择。
“你在€€干什么?”
温拾挡在€€床头柜前,紧张开口€€:“我刚刚想找一找你小€€时候的照片什么的,然后翻了€€一下你的柜子€€€€”
“照片?你告诉兰姨,让她€€帮你拿。”宋家有个极其热衷摄影的宋知画,加上从前宋家举办各种宴会也€€有请摄影师拍摄记录,所以相册和相片的数量众多,“应该在€€楼上的公共书房里放着,很多,你可以看很久。”
“是吗?”温拾来了€€兴趣,往前迈了€€一步。
就€€这一步,露出€€了€€他背后床头柜上放着的漆黑□□。
“你把那个找出€€来了€€?”宋庭玉微微抿唇。
“对!”温拾一回头,想起他要问的事,绷起脸“这是真的吗?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放在€€床头柜里,还有那一大堆刀!”
“这不是我的。”宋庭玉看出€€温拾有点紧张,拉住小€€温的手,实话实说。
这把枪款式太€€老了€€,现在€€就€€连配套的子弹都很难买到,收藏价值已经高于€€它产生的威力了€€。
“之所以在€€我这里,是因为这是别人输给我的。”
宋庭玉拿起那把枪,拨动了€€一下嘎达嘎达作响的轮.盘,这把枪是当初他和曾毅元交锋的证据,现在€€看到,宋庭玉觉得当初他真的有些疯狂,因为这把枪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轮.盘里可不是空的,那里面有一枚子弹€€€€这就€€是轮.盘赌局。
只是没€€打进宋庭玉的脑袋里。
这场游戏是做庄家的曾毅元提出€€的,宋庭玉胆大包天出€€现在€€曾家的地盘上,就€€该按照曾家的游戏规则来,只有这个游戏,是完全不会被庄家操纵的。
至于€€最€€后宋庭玉是有去€€无回也€€好,还是吉人天相也€€罢,曾毅元得意道:“我都跟你玩到底。”
“好。”宋庭玉当时天不怕地不怕,面无表情举起那把枪顶在€€太€€阳穴。
曾毅元用毒蛇样的眼€€神盯紧了€€他,期待宋庭玉在€€眼€€前脑浆开花。
只可惜,宋庭玉命大,他一把拍下那放空的□□,游戏轮到了€€曾毅元。
曾毅元那时也€€只不过和宋庭玉一样刚成年,他只是抱着最€€大的恶意想彰显他比宋庭玉厉害威风,可在€€冷冰冰的枪械面前,他没€€有宋庭玉那样的胆子,于€€是推出€€一个曾家的马仔出€€来,马仔哆嗦着手摁下扳机,血当场喷到了€€曾毅元身上。
用他人做替死鬼,曾毅元让宋庭玉恶心至极。
所以宋庭玉打断了€€曾毅元的鼻梁,不,当时他是抱着把这个人弄死的心情让曾毅元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是疯子吗?!”温拾攥紧了€€拳头,“他有没€€有坐牢!?这样的人渣就€€该遭到报应!”
宋庭玉也€€想曾毅元遭到惩罚,但很显然没€€有,那把枪是上世纪的物件,是曾家拍卖行里的一件藏品,那个被推出€€来的马仔也€€是自己开的枪,当时警察到场,没€€收了€€枪械,甚至没€€把曾毅元抓走看管。
而两人被摁着谈和那天,曾毅元把这把原本已经被收走的枪送给了€€宋庭玉。
这看似示好的示威,证明了€€他们两个谁也€€无法真正€€置对方于€€死地。
冲动和武力对他们两个来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只会连累无辜。
不过宋庭玉总有种直觉,曾毅元长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