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11章

“这是……遭贼了?”在后面追赶得气喘吁吁的两名药童看到此情此景亦是目瞪口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掌柜的叫我们来采药,这可怎么好?”

药材地被抢掠一空,连根杂草都没剩下。

见宁长风脸色阴沉地查看损失,两名药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商量道:“要不先回去告诉掌柜的,由掌柜的来定夺吧。”

两名药童背着空空的药篓下山了。

不止粮食,家中值钱的物什都一应被偷盗干净,犹如蝗虫过境,片叶不留。

宁长风每个屋子都查看了一遍,突然一拳打在门板上,竹制的门板乍然开裂,碎屑扎进他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

“怪我疏忽!”

他原想着深山中人迹罕至,即便有人误打误撞入了此处,也绝无力气将这里的东西尽数搬走,怎想竟有人蓄谋推车来拖!

能黑成如此心肝的还能有谁?定是宁大谷夫妇。

想到这,宁长风提了猎刀就去找他们算账!

这日,谷兴村和赵家村村民都看到宁长风提着约半米长的猎刀,凶神恶煞地敲开了赵地主的大门,那模样像是活生生要将人吃了。

赵地主上次被整了一回,见着这哥儿尚有几分胆战心惊,竟客气地开了门,道前日宁大谷夫妇已还清欠他的银两,并不在此了。

宁长风又寻去谷兴村,同样只看到紧锁的大院门。

这夫妻俩心知做了亏心事,早早便躲了起来。

宁长风提着猎刀从赵家村走到谷兴村,路过的村民无不侧目以视,听闻是宁大谷夫妇偷了他家粮食和药材,一个个义愤填膺极了,簇拥着他要去报官。

刚走到村口,便远远地看到十来个家丁簇拥着一辆马车驶过来,直直停到他们面前。

从车上走下来的正是回春医馆的掌柜。

“听说你药材地被盗,欠我的银钱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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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碎碎念:失忆后的容衍自卑心作祟,此时的他一定想不到这次闹分手对他将来的家庭地位是多大的打击……

第12章

掌柜的姓陈,留着两撇八字胡,是个生意人,此时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宁长风。

有村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他家被盗,掌柜的您就宽限段时日,日后慢慢还上就是了,宁哥儿并我们大家都记着您的恩情呢。”

陈掌柜闻言冷笑:“你可知他欠我的是多少两?足足一百七十两,把他扒了皮论斤称也不值这些钱!”

“我的天呐,一百七十两!”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一个个看向宁长风,顿时不敢求情了。

若是一二十两村里尚能凑凑,这个数目太大,叫人连口都不好开了。

见众人闭嘴,陈掌柜再次把矛头对向宁长风,他从怀里掏出欠条,当着众人面念了一遍,又说道:“欠条上白纸黑字写着三日之内以药材地抵押一百两,剩余七十两分两年还清,我可是看张大夫的面子才答应将那老山参借你,如今我财物两空,你说怎么办?”

这时有机灵些的出来打圆场,笑脸迎上去道:“陈掌柜的,宁哥儿啊他是刚遭了盗窃,咱们正要去报官呢,您看这……”

陈掌柜脸色一变:“报不报官那与我无甚关系,我只管要我的债。”

说着他语气一转,从怀里掏出一纸契书:“既然还不上,便签了这份卖身契,你们一家三口卖给我作家奴,全当抵了这一百七十两银,如何?”

众人哗然,卖身作奴,那可就世世代代不得出头了!

自打他下车以来,宁长风一直未发一言,此时接过那张卖身契,脸色更阴沉了。

陈掌柜自以为胜券在握,话语中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你可想好了,若是我将你告上官府,你一家三口不止要受刑,更要流放到敕州服役五年,就你那病秧子夫君和小不点娃娃,恐怕熬不过一年就得死,不如卖身于我,好歹能留下一条贱命€€€€”

家奴是免费的劳动力,又能随意使唤打骂,比雇佣工好用多了。

他那男人倒是个废物病秧子,好在脸长得好,他在府城认识几个颇好这口的老爷,正好送过去讨他们欢心。

贵人们手指缝漏出的一点碎屑都抵得上十支老山参了。

陈掌柜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仿佛看到了自己财满钵满的样子。这时,他听到宁长风开口:“不是还有三日么?”

“哼,别说三日,就是三年你也€€€€”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那张卖身契被一撕两半,飘荡着落在了地上。

宁长风拍拍刀柄上的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充满了坚定:“一百七十两,三日后我亲自送到医馆。若三日后我未履约,你再报官不迟。”

说完他不再理会,转身往回走去。

“你€€€€”人前被下了面子,陈掌柜气得嘴歪眼斜,“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狠话:“好,我等着!”

宁长风的身影已经远去。

*

是夜,从镇上回来的里正听说了这件事。

“别瞎传,没影儿的事。”他敲着烟斗斥责玉婶。

“咋地没影儿了,咱们村这几日不在家的就只有宁大谷夫妇,除了他们还能有谁,黑了心肝的两口子!呸!”玉婶啐了一口,又逮着自家老头子唠叨:“照我说你就在偏袒他们家,有个童生儿子了不起啊,还不一定能考得上秀才呢……”

宁发林沉默地敲了敲烟斗,脸上愁苦之色更重。

*

鹿鸣山。

夜深人静,连山里的虫鸟都歇息了,竹林深处一点昏黄灯光仍旧亮着。

容衍醒来时,灯花正好“噼啪”爆了一声,跳动的烛火照亮了桌上的尾戒,下面压着一封留书。

字迹方块板正,是宁长风教他的奇怪字体。

“若三日后我没回来,你可带着景泰蓝自寻去处。”

容衍手指抚过那一行端正的字体,心想宁长风这人就如他的字一般,正直得很,善良得很,也……固执得很。

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阿父。”景泰蓝揉着眼睛站在门口,软软糯糯地叫他。

容衍放下留书,望向烛火下那半大孩子。景泰蓝眉眼生得精致可爱,大眼睛水汪汪的,白嫩的小脸上尚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过来。”容衍招招手。

景泰蓝走进来,挨着床边坐下,小身板挺得笔直。

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多少人家从年头道年尾才得置办一身新衣裳。宁长风却特意给他们做了身细软里衣,全当寝衣了。

容衍仔细看了眼这孩子,突然眯起眼道:“你很怕我?”

景泰蓝小心脏一跳,望向容衍的眼神瞬间藏满了心虚,连忙低下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小脚丫紧张地在地上搓搓。

容衍:“抬头,看着我说话。”

他声音不大,景泰蓝却吓得差点抖了抖,再抬头时已是眼泪汪汪。

容衍一顿,无意识摩挲着尾指上那枚玉戒指,语气放缓和了些,问道:“我以前很可怕?”

景泰蓝包着一泡眼泪抽抽搭搭:“不……阿父才不可怕……是他们欺负人呜呜呜……”

他用小手抹着眼泪,心虚地不敢看容衍。他亲眼看到过阿父因为犯错被先帝关在铁笼子里,还放蛇虫咬他……

所以也不算撒谎吧。

容衍被他哭得头疼,他撑了撑额,作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我不问了,别哭了。”

景泰蓝瞬间止住哭声,眼眶通红通红的,他穿得单薄,此时缩着小身子抖啊抖,看起来好不可怜。

容衍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掀开被子一角:“进来睡。”

景泰蓝先是一愣,随即小脸上笑开了花:“好耶。”

他动作小心地爬到床上,裹上被子挨着容衍傻乐。

失忆后的阿父温柔了好多。

他在心里想道:希望阿父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坏人永远找不到他们。

到底小孩子心性,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抬起眼亮晶晶地问:“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虽然宁长风平日里不怎么笑,还经常使唤他干活,但景泰蓝觉得他可比阿父好说话多了,叫阿爹也叫得越发顺口。

提起宁长风,容衍神情一顿。

留书上约定了三日之期,欠条上的还债日期也是三日之后,莫不是去做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去了?

思及此,容衍心下不免焦躁。

他如今一介废人,除了能坐着轮椅在竹楼内外活动,竟是连外出找他也不能。

“会回来的。”他说:“明日我便想办法去找他。”

第二日,容衍用屋前晒干的竹子扎了只简易竹筏,顺着溪流撑篙而下。

景泰蓝扒着竹筏满脸不舍,道:“带我一起去。”

容衍摇头:“深山危险,我尚且自顾不暇,不能带上你。”

说罢又道:“在家等我们。”

*

这已是第三夜,宁长风趴伏在洞口不远处,屏息敛声等待着对面的大蟒蛇吃饱。

鹿鸣山隶属于黔南山脉,绵延千里不绝,越往里走越是昏天蔽日,正午都不见阳光,里面瘴气丛生,危险丛丛,但奇珍异兽也不少。

比如他盯着的洞穴里,就住了条花纹大蟒。

那还是十余年前,宁长风刚穿来时某次夜猎误入此处,因中了瘴气产生幻觉,错把大蟒的两只眼珠子当灯笼,若不是他身怀异能,跑得又快,只怕早就被生吞了。

花纹蟒大部分身体藏在洞穴里,只探出一小截来,血盆大口张开,瞬间吞吃了一只路过的角鹿。

这已经是它吞吃的第四头野兽了。

吃完这个,大蛇打了个嗝,懒洋洋地伏卧在洞穴旁一块巨石上,眼睛开始半眯半阖。

宁长风忍着喷出几米远的腥臭气息,又等了几个时辰,直到大蛇的眼皮完全耷拉下来。

深山中丛林密布,在昼犹昏,宁长风趁漏下的微弱光线潜行至大蛇身边,找准机会一刀刺下去。

蛇颈下三寸浅鳞处瞬间飚出血线,宁长风翻身就跑,绝不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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