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 第206章

大殿中的官员和宫人悉数被捆了起来,无辜的不会追究,助纣为虐的也绝不放过。

贺兰康揪出当年那个故意言语挑衅、逼死姜老先生的御史,扔在阶前,举刀欲杀。

姜纾压下他的手,平静地说:“让我来。”

贺兰康把刀递给他,默默地护在他身后。

姜纾闭了闭眼,双手紧紧握住刀柄。

沉沉的阴云下亮起一抹刀光,刀刃无声落下,一颗惊恐的头颅骨碌碌滚到阶下,猩红的鲜血喷洒一路,遮盖了二十年前残留的暗痕。

姜纾的手控制不止地颤抖。

贺兰康揽住他清瘦的肩膀,把人圈在怀里,柔声安抚:“姜氏亡魂,可以安息了。”

姜纾一声哽咽,嚎啕大哭。

……

在楚溪客的有意放水下,今上和德妃逃到了长生殿。

长生殿中有一条暗道,是他登基后秘密命人挖的,挖地道的宫人已经灭了口,出口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今上没有理会披头散发的德妃,而是飞快地锁死所有门窗,并用博古架顶上,防止平川军突然破门而入。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向通往地道的暗门。

意外的是,门上多了一把锁,精钢打制,锁扣和暗门熔成了一体,撬不动,砍不断,只能用钥匙开启。

今上愣了一瞬,转头看向德妃:“这锁是你加的?钥匙在哪儿?”

德妃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盯着他的眼,喃喃地说:“二郎死了,三郎也死了,如今我们只有四娘一个孩子了……”

今上气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声道:“钥匙是不是在你身上,快拿出来!”

德妃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悠悠地问:“你派人去平川抓小五的时候,可有把咱们的四娘救出来?”

今上咬了咬牙,尽量耐心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钥匙拿出来,咱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你救了吗?”德妃执着地问。

“救了,当然救了,四娘就在外面等着咱们呢!”今上随口扯了个谎。

德妃却吃吃地笑了:“骗我,又骗我,你总是骗我……你说等你升任校尉就娶我进门,转头就攀了高枝;你说,等钟离氏生下孩子就纳我为妾,到头来却狠心我们母子打出门去!

“寒冬腊月啊,我身上怀着四娘,一件棉衣没有,二郎起了高热,为了给他抓药,我去偷,去抢,去低三下四地委身于脑满肠肥的商贾……那时候,你在哪里?”

声声控诉,并没有引出今上的良知,他只觉得厌烦,干脆扯开德妃的衣衫,从她身上翻找起来。

德妃任他上下其手,语气变得愤慨:“你在钟离家的大宅前跪着!祈求钟离氏回心转意,祈求他们保你高官厚禄,祈求继续当钟离家的一条狗!”

“够了!”

今上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推开德妃,抓起佩剑重重地砍向门锁。

只听一阵脆响,锁头完好无损。

德妃拉住她的衣袖,一脸偏执:“表哥,别挣扎了,我们一起下去陪二郎,好不好?”

今上一把甩开她,恨声道:“疯婆子!要死你自己死,老子还没认输呢!”

“还没认输啊……”

殿门外,楚溪客神色晦暗。他把手伸向钟离东曦:“东曦兄,借你的牛角弓一用。”

钟离东曦毫不犹豫地递给他。

想来是主人特别爱惜的缘故,十几年过去了,弓臂上的刻痕依旧清晰可见,正是“贺兰”二字。

这把弓,正是楚溪客擢选伴读那年,姜纾从贺兰康手里抢过来,代替楚云和赔给钟离东曦的。

今日,用它来做个了结,也算是今上的造化了。

楚溪客搭箭上弦。

楚云和压住他的手:“鹿崽,你手上从未沾过血,为了这种人不值得,让我来吧!”

楚溪客摇摇头,认真地说:“母后的仇,我要亲自报。”

一句话,便让楚云和撤回了手。他转而抓起酒坛,高高地朝着殿门丢去。

楚溪客挽弓搭箭,精准地射中下落的酒坛。只听“哗啦”一声,浓浓烈酒悉数洒在了门廊上。

阿肆扔出第二坛。

钟离东曦扔出第三坛。

酒坛碎裂声此起彼伏,于今上而言仿若催命符。

最后,楚溪客射出了一支燃火的羽箭,轰的一声,烈酒点燃,高耸的火舌迅速淹没了偌大的长生殿。

今上察觉到不对,试图逃出来,然而门窗被他自己锁死了,堵门的博古架也烧了起来,任他左突右冲,却无从下手。

今上慌了,面目狰狞地撕碎了德妃的衣裳,掰断了德妃的手指,试图找到钥匙,然而没有,连个钥匙毛都没有。

今上犹不死心,再次去砍门锁,“当、当、当、当”的砸锁声夹杂着德妃癫狂的大笑。

“报应啊!都是报应!”

殿外,楚溪客静静地看着。

“母后也在天上看着吧?”他轻声问。

“看着呢!”楚云和哑声说。

“钟离阿娘也看到了吧?”他再次问。

“看到了。”钟离东曦沉声说。

“阿肆的母亲也能看到吧?”他有些欣慰地问。

“能,阿娘定能看到。”阿肆笃定地说。

“那就好。”楚溪客笑得如释重负。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楚溪客只命人挖出一个隔离带,将火舌圈定在长生殿的范围,没有扑灭。

熊熊大火,吞噬了一切罪恶。

第180章 正文完

后世史书评价: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宫变,也是一场不可复制的皇权更迭事件。

说它血腥吧,无辜之人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就连冲突最大的禁军和金吾卫都没下死手,说是兵不血刃都不为过;说它不温不火吧,全城百姓都参与其中,男女老少皆是满腔孤勇。

难能可贵的是,局势平定后,上位者不仅没有为了重建皇宫而劳民伤财,反倒砸开前任皇帝的私库,将里面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奇珍异宝悉数变卖,换成一箱箱铜钱发给了长安百姓,屋子破的修修屋子,屋子好的就拿去买点补品,权当感谢他们在宫变之日出手相助。

这可真是……令人开心啊!

足足大半月的时间,长安城没有宵禁,也不用再担心武侯随时上门抓人,平康坊小吃街重新开起来,楚记奶茶店也重整旗鼓,开门迎客。

说到楚记,别说百姓,就连自家员工都沉浸在梦幻之中,久久不敢相信这个天大的消息€€€€

他们的小郎君要当皇帝了?

一国之主、坐在龙椅上的那种?

突然之间,楚记名下的所有店铺都被抢购一空,就连和楚记沾边的那些,比如采购楚记丸子的、可以点单楚记奶茶的,同样日日顾客盈门。

丸子坊和仙草园的员工们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却兴奋得做梦都要笑醒,他们的小郎君要当皇帝了嘿嘿嘿嘿嘿!

百姓们也日日劲头十足,咱们吃的可是皇帝家的肉丸、奶茶、小龙虾啊啊啊啊啊!

唯一画风不同的大概就是那些长安官了€€€€特指长安城原本的六部官员,还健在的那种。

起初,他们整日战战兢兢,生怕被贺兰康咔嚓掉,直到发现被咔嚓掉的全是干过坏事的,腰板这才稍稍挺直了一丢丢。

然后,他们又开始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些平川来的领导班子,人家才是新帝的心腹啊,八成会顶替自己吧,会吧会吧?

默默地观察了几天,长安官们才发现,平川官根本没有留在长安的意思,甚至还为了谁能第一拨回平川石头剪刀布……

演的吧?是吧是吧?

是为了展现自己不争不抢、高风亮节吧?

深谙“为官之道”的长安官们不约而同地得出这样的结论。

直到,工部和户部开始商讨重建长生殿。

长安这边为了给楚溪客留个好印象,不惜勒紧裤腰带,可着把国库挥霍一空的劲头画了一份图纸,画完之后还本着炫耀的小心思请平川的官员“提意见”。

平川官甲:“呃,倒也不必如此节省。”

平川官乙:“直白点说就是太寒酸了。”

平川官丙:“那个,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提。”

平川官丁:“可不能瞧着我家殿下年纪小就想拿一些破烂糊弄他。”

一众长安官:“……”

最后,图纸被平川官拿回去修了,确切说,是重画了一版出来。说不上多华丽,贵在结实、大气,还费钱。

长安官集体沉默,这是真打算把国库掏空吗?

紧接着,平川官就拉来足足十大车金条,并语气诚恳地表示:“建造长生殿的钱就由平川来出吧,权当感谢殿下这几年为平川所花的心血,请务必给我们这个机会。”

长安官继续沉默,这下,终于知道人家为啥不愿意留在长安了……

***

朝堂议事,楚溪客性子又软又肯听人劝,脾气好到让刚刚和他打交道的长安官们私下猜测,他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只在一件事上,楚溪客格外坚持。

“登基大典和帝后大婚一起办,这实在不合规矩。”礼部尚书苦口婆心。

楚溪客笑眯眯地坚持:“规矩也是可以改的嘛!”

礼部尚书退了一步:“可否先登基,再大婚?”

楚溪客摇头。

礼部尚书试探性地改口:“那就先大婚,再登基?”

楚溪客继续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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