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楚烨冷笑,声线暗沉,似藏着无边怒火,隐隐蛰伏,一字一顿道,“孤不但不会杀了他,还会好好为他医治!”
楚烨微微抬手,当即便有数名摄政王府的侍卫踏了进来,把所有宴会宾客都请了出去,段则天和景拾也被人抬去了摄政王府“医治”。
半个时辰前还热闹一片的丞相府,此刻却安静的诡异,连呼吸声都显得那样刺耳。
沈元齐还有些醉意,却不蠢笨,听了这半天,他差不多也是弄清楚了。
眉头紧锁,望着楚烨,莫名的,他从楚烨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竟感觉到恐怖刺骨的俱意,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沈途忧心沈宁,根本不在乎这些,一脸沉重的就走过去问,“烨儿,小宁他的下落……”
小宁他的下落还能找到吗?望着楚烨瞬间疲惫下来的脸色,沈途哽住了声音,有些不忍心开口,毕竟,沈宁的再次失踪,对楚烨来讲,才是最致命的!
楚烨眉痕深了深,眸光沉痛,“能。”
也许知道沈途是想问什么,楚烨无力的回答,声音颤抖,似乎还带着无尽的恐惧。
这样的肯定,心底有那么一丝丝憋痛,不是那么疼,却让他感到全身麻木,麻木后,像是断了他的呼吸,胸口闷的像是要炸开一样剧痛!
是为他对不确定的事所下的海口的惩罚么……
楚烨感觉浑身冰冷,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里,他紧了紧手臂,微弱的声音呢喃:“冬天竟会这样冷,孤以前怎么从未觉得……”
楚烨的模样,好像失了魂魄,高高在上的孤傲也被折断落入了泥尘,狼狈不堪。
沈途见了,心揪的生疼,刚想开口劝楚烨什么,却猛地发现,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楚烨站了起来,苦笑一声,“爹,我先回去了,说不定……宁儿只是先回府了。”
望着楚烨失魂落魄的身影,沈途眼睛止不住的泛酸,不过,眼下可不是光顾着伤心的时候,沈途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再次睁眼,却是一片狠绝之意。
“齐儿,你先去安顿曦月,这里不用你管。”沈途对着沈元齐道。
段则天劫持了沈宁,已经十有八九的确信,倘若段曦月没有参与,他还是可以接受这个儿媳,毕竟,段曦月已经进了相府的门,另外,这丫头天真柔和,他和母亲也的确喜欢。
毫不知情,没有做错事的人,是不该平白被连累的,他沈途也不是平白会冤枉无辜之人的蠢货。
沈元齐嫌恶的拧起了眉,不情愿的开口:“爹,我不想去,我想去找小宁。”
一想到段曦月他是潜意识的不想靠近,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沈途拉下了脸,显然已经动怒了,他知道沈元齐心里想的是谁,也知道沈元齐抗拒段曦月的这门婚事,可是,他是绝不允许沈元齐和龙景年的关系!
“爹警告你,你已经娶了你该相守一生的人,我们相府的祖训你可还记得?”
沈元齐脸色一僵,无力道:“知道。”
沈家祖训,沈家男子只可娶一妻,不可纳妾!违抗人,除族谱,死后不可入祖坟,更是为沈家所有系支所不耻!
而沈家女子不可嫁入皇家,所嫁之人也需得良人,不求荣华,不求富贵,只求真心相待。
小宁已经嫁作摄政王为摄政王妃,更是被摄政王视作唯一,在祖训中,虽是有所违背,却也有迹可循,而他,本就没有独属于自己的抉择。
可是,他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并不是在他房间里坐着的她啊。
他心中一痛,也许,现在断干净才更好,免得纠缠多了,便更加舍不得。
“爹,我……懂了……日后,我绝不会再再像这般不知分寸。”沈元齐咬着牙,面色苍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随着这句话而出的,好像还有什么他抓不住的东西。
他觉得好累,根本不想细想那是什么,就那样任凭它消失不见。
沈途听着沈元齐的话,总感觉心口有点沉闷,说不上来的慌乱。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沈途摒除了心里的杂念,自然而然的,也忽略了沈元齐的异样。
沈相府的崛起和多年的稳固,自然也是有道理的,沈途望着眼前的二人,面容严肃板正,眼中认真的神色倒叫那二人有些惊讶。
“呦,沈老头儿,你这是怎么了?”冶贺笑问?
“是啊,什么事能让你沈老头儿这么认真?”其中唯一的女子,扭着腰肢儿甩着手绢问。
沈途没有闲心逸致和他们逗趣儿,冷然道:“小宁可能被晟国太子劫持了。”
短短一句话犹如一颗闷雷,炸的众人一片死寂,他们不再嬉皮笑脸,面色也沉暗了下来。
良久,那女子严肃道:“沈大哥,有什么需要我们几个的,尽管开口。”
这女子,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消息通,有自己的消息网,却都是专门打探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冶贺有自己的帮派,占山为王,颇有实力,皇帝几次攻打都未打下,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眼下,势力相比几年前,已经是雄踞一方。
“皇帝,坐不住了。”沈途沉重的语气说道。
此次小宁的失踪,所针对之人就是楚烨!
方才楚烨和段则天的谈话极为小声,除了他二人,在场的没任何一个人能听见,可他总觉得,楚烨和段则天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现, 暂且不论他们二人之间的渊源,皇帝,太子,和段则天已然沆瀣一气,目的不过是除了楚烨。
第156章 注定的冤孽
楚烨是祁国战无不胜的法则,亦是祁国人心中的神,可就算是神,一旦有了弱点,也不过是人人可拉拽拖下的凡人!
或许,楚烨曾经没有弱点,那也只是曾经,眼下,沈宁早就已经成为了楚烨的弱点,只要控制住了沈宁,也就等同于控制了楚烨!
花溪和冶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近的不太平,江湖上也是有流传的,朝廷的事本就与他们这些人无关,他们也权当是个热闹听听。
可如今,朝廷竟敢把主意打到他们这个义侄子身上,他们当然不可能冷眼旁观!
冶贺拍着胸脯,凌然道:“沈老头儿,你就说吧,我们怎么做才能救回小宁侄儿。”
“是啊,沈大哥,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尽管开口。”花溪也紧跟着说道。
花溪和冶贺能这么说,是明白了即将要做的事的严重性。
此事,晟国和祁国朝廷必定是勾结在了一起,他们若是插手调查,也就等同于同朝廷作对。
而朝廷这么做,无非就是为除了那位摄政王,而他们小宁侄儿也就是那把利器,所谓的能扳倒摄政王的弱点。
既然他们小宁侄儿嫁给了摄政王,摄政王对他们小宁侄儿也是用尽了心思,那么,摄政王也便是他们要保护的人!
虽然摄政王足够强大,或许瞧不上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可他们才不管那么多,能帮上忙,能帮上小宁侄儿便是好的。
沈途看着昔年的老友如此说,心安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感动,“多谢。”哽住的喉咙的中费力的说出一句感谢。
冶贺上前,捅了沈途胸口一拳,“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多年未见,你怎的也沾染上了朝廷上的虚伪迂腐?”
几个人打趣了一番,花溪才率先严肃起来,问道:“沈大哥,此事确定了是晟国太子所为么?倘若不是,那可是挑起两国战事的不轨之心,是要被降罪株连的。”
冶贺也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是啊沈大哥,这件事太大了,摄政王那儿可是确定了?”
“烨儿的表现,似乎很是确定是晟国太子。”
沈途忍不住沉思起来,烨儿最是看重小宁,小宁上次受伤后,烨儿之后是从不肯和小宁离开半步,可这次,那些贼人又在烨儿眼皮底下劫走了小宁,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溪和冶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闪烁着坚定,“沈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沈途长吸了口气 ,眼神冷冽,“京城这里,我会和摄政王加派人手搜城,可既然是晟国太子和皇帝的联手,不会想不到这一层,所以,京城周边的镇子,包括通向晟国的所有可行之路都要搜查!”
“花溪,你去打听一下,烨儿和晟国太子的的过往,贺兄,周边的搜捕就全靠你了。”
沈途眼中闪着希冀,这次搜寻沈宁,他是一定要找到的,至于另外一个后果,他从未想过,也不想去想,因为那个后果,他承受不起!
……………
一整夜,沈途都忙着搜寻京城,沈元齐独身回到房门口,望着门上贴着的红色“€€”字,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忍不住的,他伸出手,将门上的字撕了下来,狠狠的揉成了一团。
第二天早上,段曦月一打开门,就看见门边靠着睡的沈元齐,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
段曦月蹲下身来,心底胀胀的酸痛,她痴迷的望着沈元齐的脸,忍不住的想,元齐哥哥宁愿忍着刺骨的冷风,就这样坐在门外睡一夜,也不愿意进去同她一间屋子,就……这么嫌弃她么……
“元齐哥哥……醒醒……”段曦月柔声喊着,轻轻拍了拍沈元齐的肩膀。
沈元齐猛地惊醒,看见是段曦月,本能的,他直接打掉了段曦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拖着身子往后闪了几分。
清醒的意识逐渐回笼,沈元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他赶紧站起来,局促僵硬的口吻道:“对……对不起……”
沈元齐看见段曦月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又改口道:“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元齐哥哥这是……在关心她?段曦月心底的疼痛像是被冲散了一些,她赶紧开心的回答:“嗯,我睡得够多啦。”
事实上,她整整一夜都未睡,她的夫君一夜未进门,她怎么睡得着……
沈元齐眉心皱了皱,眸光挣扎着,却很快就平寂了下去,“那我们去给祖母请安吧。”
这话说完,沈元齐便转身走了,虽然没有想等着段曦月,脚步却也是顾及着段曦月的不熟悉,而故意放慢了些。
段曦月笑意盈盈的正打算跟上前,余光突然看见门边静躺着的一团红,蹲下捡了起来,握在手心里正想展开。
突然,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看门,又重新将目光挪回手心上,她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沈元齐久久不见段曦月跟上来,忍不住转身询问,“怎么了?”
“啊,没事。”段曦月仓皇的把手背到了身后,心疼的像是要窒息,她紧紧攥死了那“€€”字,赶紧跟了上去。
新媳妇进门,头一日本该是在大厅请安敬茶,可昨日发生了沈宁失踪一事,人多嘴杂的,沈途怕哪个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沈老夫人知道,只好随便寻了个由头,让沈元齐和段曦月直接去沈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敬茶。
折腾了好一遭,临近晌午,沈元齐和段曦月才离开。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有着无尽心疼,“齐儿这孩子……跟从前好像不一样了。”
身后的翠儿有些疑惑,问道:“不一样?大少爷看着挺好的呀,奴婢眼拙,瞧不出来大少爷有什么不同啊。”
沈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她总觉得,齐儿这孩子,眼睛里的情绪好像更冷了。
齐儿这孩子表面冷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这骨子里,却是细心温柔到了极致。
可是,他却不该……喜欢上了逸王,这是注定的是冤孽啊!
第157章 摄政王的男王妃
这一夜,楚烨派出所有摄政王府的兵力全城搜寻沈宁,他害怕这些侍卫会遗落什么,就去彻夜亲自搜寻,他把每一个角落都查到了细微,却连沈宁的半个身影都没寻见。
诚如沈途所能想到的,段则天可能一早就把沈宁送去了别的地方,而他派出去的人比沈途还要早,却依旧什么也没查到。
临近晌午,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和煦的阳光很是温暖,可莫名的,所有人都觉得这阳光却是阴冷至极。
楚烨坐在马背之上,像是感受不到太阳强烈的光芒,他抬头直视着太阳,眼睛睁的很大,宽大的身影在暖阳下,投下一小片暗暗的黑影在地上,显得那么落寞微小。
他抬手抓了抓虚空,愧疚的声音无力的响起:“孤明明说过,孤在,不会有人能伤到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