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的声音顿了顿,像是被卡了在了喉咙里,哽的他几近窒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是……孤却弄丢了他两次,你说,孤是不是很没用?”愣了半晌,那含着无限伤痛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寂静无比的空气中,朦朦胧胧的,叫人听不真切。
侯明一行人听的心里憋闷,也是心疼,侯明走上前,“王,您一定会找到王妃的,王妃也……定会安然无恙。”
这话,侯明说的有气无力,或许,他也不确定沈宁是否会安然无恙。
可楚烨听了,疲惫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嗯,宁儿一定会平安无事,一定会的……”
猛然间,一阵冷风吹过,楚烨脸上的笑意也像是被这冷风冻的僵住,眸子也变得猩红如血,他厮磨咬着牙,带着疼痛的字眼一字一句吐出:“若是宁儿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孤不会轻易放过伤他的人,或许……孤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个宝贝一直是他渴望却得不到的,可是,他得到了,他明明是该将这宝贝放在心尖儿上的,可为什么,他会将这个宝贝弄丢了两次呢?
绝望,自责,愧疚的种种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宛如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笼罩控制在了里面。
他没有挣扎的意思,任凭自己堕落………
……………
晟国。
郊外一处偏僻的宅子,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宅子的正门随即被人打开,四名粗布衣衫,满脸蛮横的壮汉走了出来。
其中一带头壮汉田东走了出来,道:“陈大人,人可是带来了?”
被唤作陈大人的那人,是段则天的亲卫,陈深。
陈深从马车上跳下来,眼神瞥了一眼上面,“人在里面,去把他拖出来。”
田东听了,当即就跟另一名壮汉进了马车,一人拽着沈宁的一条胳膊就把人蛮横的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这小身板,我一条胳膊都能跟拖个小鸡子似的拖着,到底是个女人。”田东看着垂着头的沈宁,忍不住讥笑道。
陈深提醒:“他可不是个女人。”
“什么?”田东横着粗眉,煞是惊讶,“你的意思是说………他是男的?”
主上要去祁国劫持摄政王的王妃,他们一早是知道的,也收到命令在此等待,可他们没想到,祁国摄政王的王妃居然是个男王妃!
可能也是他们这些粗人出来的少,对外面的事也不感兴趣,自然知晓的也就很少,是他们见识短了而已。
不过,这并不妨碍田东看沈宁的眼神逐渐变得嫌恶起来,他觉得,好好一个男人,为什么甘心屈服在同为男子的身下?那摄政王又怎么会娶一个男人?
直到田东将沈宁扔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屋里,看清了沈宁的正脸,他才觉得,为什么祁国摄政王会娶一个男子。
这长得,分明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长长的睫毛,浑身细腻白洁的皮肤,小小的的宛如花骨朵一般的唇,因为沈宁头被打破,是失了不少血的,他的脸色苍白,还沾染着血迹,可却为这病态的美,更是增添了几分妖娆在里头。
田东当即就对沈宁腾升了不好的心思,他大手掐住沈宁的两只纤细的手腕,毫不费力的,把人高高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直接捏上了沈宁的腰身,胸口,上下其手。
昏迷中的沈宁大抵还是能感觉到的,眉头浅浅的皱了皱,似乎是在抗拒。
田东一心扑在沈宁的身上,并没瞧见沈宁这一轻微动作,他忍不住咂嘴道:“你还别说,这长相,这身段,都是能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上的,怪不得那摄政王会娶他,这要是换了我,我也愿意娶回家,每天晚上折腾!”
陈深见状,脸上微微有些薄怒,冷着语气开口:“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对他做什么,他可是主子的筹码,主子的东西,是最讨厌别人碰的,我想,你应该不想惹主子的麻烦吧?”
田东听了,眼底明显闪过几分不耐,他松开手,任凭沈宁重重磕回地上,他转身时,眼睛里却是满目的尊敬,他道:“小的当然知道,小的不过是随口一说,倒是叫大人费心提醒了。”
陈深冷哼一声,他以为田东听了他的威胁,也以为他没那个胆子敢那么做,可他却没想到,田东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心里,更是险些酿出大祸!
田东送陈深回到房间,出了陈深的院子,田东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怒骂:“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主身边一条听话的狗,还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了!”
…………
入夜,密室中死寂的可怕,突然一声细微的嘤咛声划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沈宁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却被血液模糊了视线。
紧接着,浑身何处传来了细麻的疼痛,逐渐加剧,痛,十分的痛,这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活生生碾碎了一般。
他蜷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冗杂混乱的脑子里思绪炸裂,这样的折磨更是叫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煞白。
第158章 好奇会死的更快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咬着牙硬忍着浑身的疼痛。
时间慢的熬人,更是折磨的沈宁痛不欲生,他感觉,自己怕是会被活生生的疼死,可过了一会儿,疼痛不再那么剧烈,而逐渐开始缓解。
沈宁使劲咬了咬唇瓣,撑着沉重的眼皮扫视着眼前所能看见的地方,除了一面墙壁上的有的一副枷锁,偌大的密室里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光线仅仅靠着几盏烛光。
轻轻抬了抬头,后颈突然牵扯的剧痛让沈宁咬牙拧紧了眉,额头止不住的冒着细密的冷汗。
他抬起手,摸了摸后颈,手上湿漉漉的,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沈宁收回手,凝视着指尖上半干的血迹,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他是在哥的婚宴上的,他看见了娘亲……
疑惑的目光中霎时泪光涟涟,口中轻轻的嘶哑呢喃溢出:“不会错的……那个人……就是娘亲……”
虽然他失去关于娘亲的记忆太久太久,可是,娘亲的身形样貌是深深的刻在了他脑子里,他绝对不会认错!
可是,娘亲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相府?为什么,听见了他的呼唤,娘亲要跑?
他去追时,又被人从身后打晕……
沈宁猛地惊醒,环顾着昏暗四周,眸子里不禁染上了恐惧,他这是……在哪儿?
他并不害怕黑暗,可是他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空荡荡的,没有窗口,空气压抑低沉,仿佛要把人缓缓闷死。
烛火细微声音跳动着,可就在这样死寂的密室里,这样细微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刺耳。
在这种黑暗中,沈宁感觉浑身一阵阵的冒着凉气,头皮发麻,冰冷的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里,充斥着害怕情绪的眸子紧紧盯着那盏像是随时都会灭掉的烛火。
“阿烨……”像是忍受不了似的,沈宁破碎的哽咽从喉咙里溢出,眼眶里不断的滚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儿。
沈宁紧紧抱着双臂,尽管每处都冰冷刺骨,可他却依旧渴望这样能让他温暖起来,就像……楚烨抱着他时那样的温暖。
“阿烨……我是不是……又闯祸了?”沈宁虚弱的嗓音低低的说了句。
他不傻,知道这又是被人劫持了,劫持他的人,他大概也是能猜到,劫持他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
沈宁像是否认般的阖上了眸子,他一直知道的,皇帝的偏见,让他自己和阿烨之间,已然剑拔弩张,是到了水火不兼容的地步。
皇帝一直想方设法的想除了楚烨,上一世,皇帝不知道楚烨对他用情至深,杀了他时,楚烨逼宫,便借着楚烨造反这一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残忍的杀害了楚烨。
而这一世,楚烨对他的宠爱是毫无顾忌的摆到了明面,人人皆知,楚烨宠他入骨,更是爱到了骨子里。
倘若,皇帝是和晟国太子联手对付楚烨,以劫持他,要挟阿烨,那……阿烨最后一定会妥协……
到时候,要是皇帝要阿烨的命,阿烨怕也会为了他,而放弃自己。
想到这里,沈宁心间猛地一阵揪痛,他在楚烨心里的位置一直都那么重,而他,又对楚烨做过什么?
楚烨已经为他那样卑微过,怎么能再来一次……那他……岂不是罪大恶极?
浓重的负罪感快要让他透不过来气,心上像是布满缠绕了一条条的荆棘,恨不得把他的心一点点束缚的烂掉!
喀喇€€€€
一声沉重的开锁声响彻了密室,门被推开一条缝隙,甬道里明亮的光芒钻了进来,驱散了一些黑暗,却也只有几息时间,那扇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沈宁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二人,身子本能的往后缩了缩,问道:“这是哪儿?你们要做什么?”
这两个人是谁,他也不问,无非就是那个人的手下,而他问的,他也没期望这两个人能回答他。
陈深瞧着沈宁,明明都害怕的都发抖了,却还是假装镇定的质问他,而眸子里,居然还有着一股子倔犟不服的情绪,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种境地?
不过,这祁国摄政王的男王妃倒是个有趣儿的人儿,陈深忍不住笑了笑,唇角的冰冷却不减半分,道:“在哪儿?自然是在我晟国境内,至于我们要做什么……王妃你应该知道的吧?”
沈宁咬了咬牙,忍着浑身冰冷的寒意,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陈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原有的笑意逐渐扭曲,变得疯狂,他又继续说道,“王妃想问的,是为什么劫持王妃你?还是为什么要针对摄政王楚烨?”
陈深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近沈宁,蹲下身,玩弄的眼神望着毫无退路,却不停地往后退的沈宁,就像一只吃饱的狼,在看着一只受伤的羊,在他面前垂死€€扎,拼命逃跑。
躲不开的压迫之势,沈宁感觉心脏阵阵的缩紧,慌乱跳动,快的像是要冲破胸口一样!而且,陈深的气息扑打在脸上,直教他忍不住的泛起恶心。
沈宁强行镇定,盯着陈深,目光不惧,问道:“我想知道,晟国太子,为何要针对楚烨。”沈宁眸子一顿,似乎有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又或者,我该问的是,晟国太子和楚烨之间真正的关系。”
乃至他上一世,他都不知道楚烨和晟国太子有过什么仇怨,更何况是这要命的深仇大恨!
之前,他曾怀疑过,楚烨和晟国太子都是晟国皇室之人,现在这个想法,更是强烈确信了几分。
陈深挑了挑眉,眸光中有些许赞赏之意,他伸出手,猛地揪住沈宁的衣领,将人毫不费力的提了过来。
沈宁也不挣扎,就那么被陈深控制着,而实际上,他受伤失血过多,又没吃过什么东西,也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陈深指尖按在沈宁衣襟处,阴冷刺骨的声线道: “我劝你最好别好奇,知道太多,你的命,也会丢的更快。”
第159章 作用
沈宁听了,忍不住的嗤笑一声,“你不敢杀我,因为我对你们还有用,不是么?”
段则天既然劫持他,还留着他的命带来了晟国,无非就是要用他挟持楚烨。
诚然,段则天深知,他是楚烨心窝子里的人,也是楚烨致命的弱点,倘若他死了,楚烨一定会暴怒,甚至会失去理智!
要知道,暴怒中的疯子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届时,楚烨一定会攻破晟国,依照晟国现有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楚烨作对!
段则天没有那么蠢,所以,他敢确定,段则天不敢杀他!起码,现在不会!
陈深眸子深了深,突然一笑,“不错,你对我们的确还有用,你的用处……”陈深声音一顿,忽然贴近了沈宁耳边,“你的用处,就是能牵制住他,好让我们进行下一步计划。”
至于下一步计划,陈深觉得,沈宁应该是能想到。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沈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负重感,心间好似被一把把利刃捅穿,疼的他几欲窒息!
沈宁拧紧了眉,眼睛里剧痛肆意弥漫,尽管唇瓣被咬的发白,破溃,他也浑然不知。
陈深没有心情再跟沈宁耗时间,指尖探进沈宁的衣襟里,拿出了那块玉佩。
沈宁清醒过来的余光见了,赶紧抓住了陈深的手,语气慌乱:“这个你不能带走!”
这是他送给楚烨的,也是楚烨珍惜多年的东西,他不能让这个人带走玉佩!
陈深看着沈宁攥着自己胳膊的手,烦躁的拧眉,低语威胁:“松开你的手!”
沈宁不肯松,他紧紧抓住陈深的手,用力去掰陈深的手指,想把玉佩抢回来。
可是,他没有力气,陈深的手攥的也很紧,他根本掰不开,动作越来越慌乱,眼睛里更是急出了眼泪,他无力的声音哭着低喊:“不要拿走这个,求求你,还给我……”
“不识相的东西,给老子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