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李时表情时,那名妇女瑟缩了下,接下来什么都没在说,立刻将门关好,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李时从兜里摸出烟点上,猛吸了几口,这才感觉自己情绪稍微平静了些,之后他拿出手机给王明去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来,背景音依旧是乱哄哄的,王明粗着嗓门问李时啥事,李时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
“在场子里?过会儿我去找你。”
等李时到场子里的时候,王明正卡座上抽烟,对方见到李时第一眼就乐了,吐出一口烟圈,打趣道:“哎呦,谁惹我们时哥了?”
“艹,别他妈说了,烦!”
李时坐在王明对面,又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问:“楼上休息室有人在吗?没人在的话我借住一宿。”
“瞧你说的,你来了,没地也得有地啊。”王明将火机递给李时:“不过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咋了,多久没见你这样了。”
李时吸了几口烟,沉默不语,他心里烦闷,有心找个人说说,王明倒是个可信的,但喜欢男人这件事,在这里总归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王明见李时只是吸烟,伸手招呼一旁的服务生拿过来几瓶啤酒,之后开了一瓶递给李时。
“不想说就先喝点,有啥过不去的,要是有人找你麻烦,叫声明哥明哥给你摆平,不过我看你这样,别不是受了情伤吧,哈哈,说起来我们时哥也成年了,是该交个女朋友了。”
李时不答话,只是喝酒,王明见状和他碰碰易拉罐:“随便说说,说完说不定心情就好点了,来,知心明哥在线帮你排忧解难。”
李时咽下一口苦涩的啤酒,半响,他开口:“我最近在追一个人。”
一听这个开头,王明立刻坐直了身子:“然后呢?追上没?”
“没有。”
“艹,什么姑娘眼光这么高,你这张帅脸都看不上?”
“不说这个...”之后李时把他和郁衍的事情三言两语的和王明说了。
王明拿着啤酒瓶,拧着眉思考了一会,之后开口:“这姑娘是不是特傲气。”
“恩。”李时心想,虽然不是姑娘,但确实挺傲气的。
王明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这么傲气的人,在这种时候,肯定不想让你帮忙啊,所以故意把你气走。”
“你听哥的,这时候就要死皮赖脸了,姑娘虽然面上不想让你帮,但是你不能真不去管,这可是你表现的时候!”
“是这样吗?”李时总觉得王明不靠谱,说起来对方25岁了,至今还在单身。
不过如果按照王明说的,郁衍是故意的...
李时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懒得听王明在那边讲怎么怎么追姑娘的方法,直接将最后一口酒喝完,拍拍对方的肩膀:“我有些晕乎了,你待着吧,我去楼上休息了,钥匙给我。”
王明将钥匙扔给李时,笑骂道:“艹,你这酒量怎么还这么差。”
李时躺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他跟王明说醉了倒也不是假话,他酒量确实差,按照往常喝完酒他早就已经睡了,不过这会李时辗转反侧,脑子里乱糟糟。
不过有一点,他越想越觉得王明说的对。
郁衍这个人,他不能说完全了解,但也能勉强猜出对方一些心思,不然也不会在踩着郁衍底线的边缘反复横跳这么久,也没被对方扔出去。
李时又想到郁衍外公,黑暗里他的眉头皱起来....不过李时不是个逃避的性格,如果外公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在此刻负气离开。
当然不管怎么说,李时也没想就这样轻易和郁衍算了。
€€€€他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
第25章
郁衍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将自行车停在车棚锁好,医生的话犹在耳边。
“现在老人只是初期,一些前期会出现的症状我刚刚也跟你说了,还是要有人看护的....”
“...咱们这里能做的有限,有条件的话还是去大医院看看,虽说这病不能根治,但会有一些手段干预,延缓病情恶化...”
郁衍看了眼四楼自家那扇已经有些破旧的窗户,眼神沉沉。
打开门的时候,郁衍听见客厅里传来交谈的声音,那声音格外的耳熟,郁衍换好鞋走进去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了李时。
对方正在和自家外公聊天,一老一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连外公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李时见他回来,立刻扬起一个有些灿烂的笑:“回来了?”
当着外公的面,郁衍不好说什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对李时厚脸皮的程度又得到了新的认识,昨天他把话都说到了那种程度,今天对方还能堂而皇之的来到他家,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你吃饭没?我见你不回来就和外公先吃了,你要是没吃,厨房还有给你留着点,要吃吗?”李时问。
“不用了。”郁衍将手上装着药的袋子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之后对李时说:“你跟我来下。”
李时跟着郁衍去到了卧室,他站在一旁,单手插兜,看着郁衍从一旁拿出两个袋子。
郁衍将袋子递给李时:“你的东西都在里面。”
李时轻嗤一声,没接袋子,反倒绕过郁衍,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袋,那里面是郁衍从医院拿回来的检查结果。
郁衍来不及阻止,只能任由对方取出里面的资料。
李时翻了翻手里的材料,里面都是一些专业术语以及各种图,看是看不懂的,但是有一张上面出现了一个词汇€€€€阿兹海默症。
李时面色不由的沉重了起来,尽管他对人类一些疾病知之甚少,也清楚这一行字代表了什么,结合外公这段时间的表现,只是与他心中的那个猜想对上了。
只是片刻间,他就做出了决定,李时抬头对郁衍说:“去A城,再给外公做个详细的检查。”
郁衍从李时手里拿走那几张纸,收进一旁的文件袋里,平静道:“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李时懒得与郁衍扯皮,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摆出一副无赖的表情:“你赶不走我,刚刚我已经跟你外公说了,让你给我补习功课,外公也答应了让我高考前都住在这里,不信你出去问问。”
郁衍抿抿唇,似是在忍耐某种情绪。
李时还在说话:“说回外公的事情,这件事情不要拖,今晚我们查查A城的医院,明天我去火车站看看买哪趟车合适。”
“就这么说定了。”说罢,李时也不等郁衍回话,率先站起来:“我去看看外公在外面干什么。”
李时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外,临出门还指使郁衍道:“麻烦郁大学霸把我的东西放回原位啊。”
门被打开又关上,郁衍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神色不明。
隔天,李时一早便去了他们这边的火车站,说是火车站,其实也只能说是个临时停靠点,他们这种小地方,通的火车只有那种绿皮的。
售票大厅破败老旧,装修风格还是上个世纪的那种,厅里人烟稀少,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排队买票。
李时很快从售票口买了三张到A城的火车票,时间是后天一早八点。
李时将票收好,走出售票大厅,心里盘算着后天上车要带点什么,还没盘算出什么,就警觉到一旁有一道视线,似是一直在盯着他。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借着点烟的空隙不经意的朝视线的来源看去€€€€几个行人背着大包小包路过,像是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时抽了口烟,觉得自己可能神经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李时就知道自己并不是神经紧张的缘故,在他开自行车车锁的时候,四五个人很快的围了上来。
为首的一人李时还认识,是发哥手底下的人。
李时心下一沉,看着将他团团包围的几人,挑眉笑道:“怎么,有事?”
为首那人笑的一脸客气,语气却带着满满的恶意:“李时,发哥找你。”
李时几乎是被押着去到了会所的三楼,那间特有的房间门打开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李时知道这是发哥的手段,他大概率要被关在这里几个小时,等到对方心情好了才会大发慈悲的见自己。
以前李时在办事不利,或者是不听话的时候,被扔进来关过好几次,但不管几次,李时对这间屋子还是充满了抵触。
没有丝毫光亮的黑暗,没有声音,时间会被无限制拉长,令人难熬。
李时坐在黑暗里,脑子里乱糟糟,他没有想到发哥会在这个时间找他,距离上次的警告也不过三天,本来他打算陪郁衍给外公做完检查就回会所的。
说起来,他有想给郁衍发个信息,随便编个理由告知对方自己明天回去,但还未来得及手机就被那几人拿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多呆一秒,整个人都要暴躁到发狂了。
门终于被打开了,李时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到睁不开眼。
就听传来了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走吧,发哥在等你。”
李时握了握拳头,忍下了给对方一拳的冲动,只沉默的跟着对方去到了那间包厢里。
包厢里烟雾缭绕,发哥坐在偌大的沙发上眯着眼睛抽着雪茄,周围还站着七八个人高马大的打手,除此之外,包间的中间还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是李建军。
李建军一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抬起那张青青紫紫的脸,他看向李时的眼里充满了恨意,嘴里含糊不清的骂道:“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就应该在你生出来的时候把你摔死!...”
李时眼神从他身上直接略过,落到了面前的发哥身上,低声喊了句:“发哥。”
发哥像是没听到般,连个眼神都没给李时,只瞟了瞟一旁的人:“招待下吧。”
话音未落,李时膝盖就被重重的踢了一脚,李时一个趔趄跪地,还未稳住身子,肚子就被人给了一拳...
李时咬着牙,一声不吭,在他感觉口腔里都是血腥味的时候,才在间隙里看到发哥站起身来。
“行了。”发哥将雪茄在一个打手的身上碾灭:“好歹是兄弟,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几名打手立刻停下动作,退到了一边。
发哥缓步走过来,看着地上跪趴着的李时,轻声道:“想跑?债都没还完,怎么能跑呢?”
“李时,你让我很失望。”
第26章
李时咽下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一言不发。
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不会轻易过去,发哥一旦动手,那必定要是得到满意的结果,李时现在只是后悔自己的不警醒。
在火车站碰到发哥的手下究竟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一旦细想,李时就觉得不寒而栗。
见李时不说话,发哥不轻不重的拍拍李时的肩膀:“说说吧,怎么想的?耍了我这么一通,总要给个解释吧。”
李时咬咬牙,沉声道:“没有逃跑。”
“哦?”发哥明显不信,他朝着一旁伸手,对面一人立刻递过来几张纸,发哥对着灯光,念出上面上的车号时间,之后松开手,三张车票飘飘洒洒的落在李时眼前。
“A城是个好地方啊,不过你为什么要买三张票?”顿了下,发哥故作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是你那个小朋友吧。”
李时心里一紧,顾不得许多,立刻开口解释:“发哥,我没有想逃跑!去A城也只是...”
李时后面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他本不想将郁衍和外公牵扯进来,但发哥显然已经知道了...
李时攥了攥拳头,稳了稳心神,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解释道:“那是我同学,他家人病了,我之前欠了他家一个人情,所以这次陪他们去A城看病,也只不过是为了还了这个人情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