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皇宫的时候,他以为大舅哥不说话是刚见到小乖太紧张,现在已经过了两天,再怎么激动也该缓过来了,结果这个不争气的见了小乖之后还说不出话。
又不是见你心上人,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这是老子心上人,老子扭捏了吗?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养在深闺的大姑娘似的,小乖都比你会说话。
殷大首领揽着备受打击的心上人,从试图让他接受还有个哥哥,直接变成了哥哥什么的不重要,小乖有他就够了。
谢云钊闭上眼睛,艰难的平复心情,连声音都带了颤意,“€€言,哥哥没有不喜欢你。”
“可是你一直不说话。”顾€€言已经快哭了,说什么也不肯从殷鸣镝怀里出来,“你都不肯和我说话,肯定是和其他哥哥一样都讨厌我。”
从小到大,那些哥哥弟弟都有玩伴,就他没有,母后说他身子弱,不能出去和别人玩,实际上都是骗他的,分明是那些人讨厌他,母后怕他受欺负,所以才不肯让他出去。
谢云钊听着少年的哭腔,捏着拳头垂眸不语。
殷鸣镝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大哥,您要闲着没事干,去宫里给军师撑腰吧,万一碰到哪个不长眼的想反抗,军师不一定能打过人家。”
狗子已经到位,你去皇宫和狗子一起给小乖报仇去吧,这儿有老子自己就够了。
谢云钊没有动弹,只是看着肩膀轻颤的少年,重复刚才的话,“€€言,哥哥没有不喜欢你。”
殷鸣镝很想继续劝大舅哥不要再做无用功,再强大的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当哥的不擅长照顾弟弟不是啥大毛病,这不是还有弟婿嘛~
紧接着,很懂得照顾人的殷大首领就被心上人给推开了。
顾€€言眼眶红红,鼻尖也红着,抬眸看着依旧很凶的哥哥,忍着胆怯主动开口,“大傻,你出去,我要自己和大哥说话。”
母后说大哥很聪明分明也是在骗人,这就是个大笨蛋,比他还笨!
殷鸣镝难以置信的捏捏耳朵,“小乖,你说什么?”
“€€言说,让你出去。”谢云钊眼中现出光芒,心脏怦怦直跳,直接抬手将碍眼的傻大个儿扔出帐篷。
殷鸣镝被赶出帐篷,心里像是猫爪儿在挠,担心他的小傻子会不会再被大舅哥吓哭,又期待他能自己处理事情,狗狗祟祟蹲在帘子外面听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不怎么放心的让人牵马过来。
小乖和大舅哥培养感情,他去皇宫和狗子们一起给小乖报仇。
狗皇帝狗皇子,还有那劳什子狗美人,谁能咬得过他拿成堆的肉喂出来的獒犬,他就不带小乖回草原。
他直接入赘到中原!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们:???
第13章
皇城还在白雪的覆盖之下,映着月光,皑皑白雪将路照的如同白昼,夜风吹过去没能将冻的僵硬的雪卷起来,吹在脸上倒是疼的厉害。
马蹄踩在雪上声音很是清晰,京城刚换了主人,白天没有人出门,晚上更没有人敢出来闲逛,半轮冷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照着地上策马飞驰的人影。
城门早早就关上了,殷鸣镝敲开角门,在士兵们诧异的目光中,拿出从谢云钊那里讨来的令牌,没有停留继续策马朝皇宫而去。
几点疏星散落在天边,似乎也在听着马蹄踏过雪地的簌簌声响。
白皑皑的皇宫比平时多了几分冷肃,不起眼的宫殿里,上了年纪的老皇帝呆滞的看着外面,双鬓发白连眉毛都耸拉了下来。
他原本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身形高大气势非凡,走到哪儿都是最亮眼的存在,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得到皇后的芳心,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又沉溺于酒色之中,再怎么出色的外表也经不住多年如一日的折腾。
现在的他,看上去只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殿外重兵把守,院子里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他能听出惨叫呼救的是哪个儿子,却没有半点想救人的冲动。
哦,就算他想救人,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救下来。
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失去自由的阶下囚,将他害到这般地步的,正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个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宠给天下人看的好儿子。
那混账身上流着谢氏的血,果然和谢氏的人一样全都该杀,是他当年疏忽了,如果当年直接斩草除根,将那混账和那女人一起杀死,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是他小瞧了谢氏女的本事,那种情况下还能将人送出宫,还瞒了他那么多年,如此心计,留在宫里还真埋没了她。
可惜再怎么有本事,还是被他困在宫里给他生孩子,到死都走不出那座宫殿。
老皇帝浑浊的眼里划过一丝疯狂,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呼救惨叫,转过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谢景明负手站在窗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声音轻柔如同江南三月吹过的春风,眉眼间都透着温柔,“诸位皇子带猎犬去冷宫的事情一定瞒不过您,陛下既然喜欢猎犬,在下便特意寻来草原上长大的上等獒犬,相信陛下一定会喜欢。”
老皇帝慢吞吞转过头,“朕最喜欢的,是谢家人全都死绝。”
谢景明语气依旧温柔,眸光温润似乎能包容一切,“陛下怕是要失望了,谢家人注定死不绝,不光死不绝,以后的天下也会姓谢。”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老皇帝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恨恨的看过去,“这天下是朕的!永远都是朕的!”
“如果做梦能让陛下好受些,您尽管继续做梦。”谢景明笑意清浅,说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面带歉意继续道,“对不住,竟忘了陛下身子不好,睡着后可能会一睡不醒,以后已经没有做梦的机会了。”
老皇帝嘶吼着要冲上来,然而刚走两步就跌倒在地,他脚上绑着粗粗的麻绳,最多只能离开椅子三尺。
角落里躲着几个瑟瑟发抖的美人,看着温文尔雅的俊美青年,像是在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就算表现的再温柔无害,也掩盖不住他的可怕。
蛮族大营里养的獒犬很是凶猛,这些威风凛凛的大狗在草原上和狼作战也不落下风,用来吓唬几个外厉内荏的家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那些皇子在看到张着血盆大口的獒犬时就吓的瘫倒在地,自己带着猎犬欺负别人时笑的开心,真正落到被欺压的境地,一个个哭的比死了亲爹都厉害。
殷鸣镝跟着带路的士兵一路找来,大老远就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搓搓胳膊忍不住问道,“军师在给人用刑吗?”
带路的士兵脚步未停,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早上时有几个皇子闯到将军和军师跟前,胡乱攀扯将曾经欺负过小公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将军和军师很生气。”
“原来还在收拾那群狗东西,军师的速度有点慢啊。”殷鸣镝的脸色瞬间阴沉,他以为在营地里磨蹭那么久,谢景明已经把人折腾的差不多了,不过现在正好,他来的还不算太晚。
身材高大的蛮族大首领冷下脸,看上去不比谢云钊容易接近,长腿大步走到紧闭的大门之前,直接上脚将门踹开。
谢景明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来的是谁后皱起眉头,扔下被困在殿里的老皇帝转身出门,深更半夜的,殷鸣镝来皇宫干什么?
老皇帝僵着身子坐在那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跟着看向了门外。
如果来的是他的人,这些人全都得死。
这几天受的屈辱,他会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他会将这些谢氏余孽千刀万剐,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和他作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可惜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殷鸣镝踹门进来,闻着四周浓重的血腥味儿,再看看带着和煦笑容的谢景明,感觉这个表哥比留在军营里的亲哥还要可怕。
谢云钊报仇,杀人不过头点地。
谢景明报仇,杀人是件细致活儿。
如果非要惹一个,还是惹大舅哥比较好,至少死的时候能有个痛快的死法,如果不幸惹火了表哥,那完了,只能等着生不如死了。
还好他们不是敌人。
殷大首领看着缓步走来的温雅青年,庆幸他们没有站在对立面,不然遇到谢景明这种境界的对手,他只能扭头回草原找阿娘求助。
他宁肯和大舅哥真刀真枪的干仗,也不想和这些玩心计的耍阴谋。
谢景明从殿中出来,脚步徐徐像是走在铺满鲜花的花路上,“夜深天寒,殷帅为何来此?”
殷鸣镝瞥了一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家伙们,面不改色说道,“獒犬性子烈不好控制,我来帮军师看着它们。”
送獒犬过来的蛮族士兵:???
首领,您说话时要不要往旁边看看,是他们的体格不够高大不够显眼吗?
狗子性烈不好控制,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谢景明注意到几个蛮族士兵震惊的表情,只当没听出这人在扯谎,“既然如此,就有劳殷帅了。”
殷鸣镝摸摸鼻子,吹了声口哨将玩的并不怎么尽兴的獒犬召回来,弯腰拍拍狗头,状似无意问道,“这些人看上去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军师介意介绍一下吗?”
洒满血迹的庭院中,月光下的白雪都带着不祥,往日养尊处优的皇子们奄奄一息躺在那里,早就没了身为皇子时的骄矜傲气。
谢景明对血腥场面接受良好,家族获罪时刑场上的血,打仗时士兵身上的血,甚至自己身上的血,他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自然不会惧怕这种小场面。
所以,殷鸣镝为什么会对这些人感兴趣?
温文尔雅的青年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温柔,“殷帅想听他们的身份,还是想听他们做过的恶事?”
殷鸣镝诧异的看过去,“有区别吗?”
谢景明轻笑一声,“没有区别,只是在下有一点不明,殷帅为何对他们感兴趣?”
第一次来中原的蛮族首领,深更半夜跑来皇宫看他报仇,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正常。
殷鸣镝拍开黏人的狗子,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言那么乖巧,这些人欺负他不会反抗,简直罪不容赦天理难容,蛮族儿郎各个都是见义勇为嫉恶如仇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好汉,怎能容忍这等恶事发生在眼前,谢将军走不开,我蛮族儿郎血气方刚眼里容不得沙子,都能帮€€言出气。”
谢景明:……
蛮族士兵:???
血气方刚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假,见义勇为嫉恶如仇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什么的,首领您真的没糊涂吗?
谢景明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他觉得这人大半夜跑来皇宫不为别的,单纯只是为了消遣他。
亦或者是,别有用心。
温润如水的眸子落在气势如虹的蛮族首领身上,像春日的暖阳般温柔和煦,然而,被这般柔和的目光注视着的殷大首领,这会儿只想搓着胳膊缩成一团。
大舅哥可怕,表哥比大舅哥还可怕,他真的能成功把小乖带回草原吗?
谢景明不知道眼前这人心里的小九九,多谋善算如他,略一思索便猜出了可能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些人欺负€€言,所以这人才风风火火跑过来。
什么见义勇为嫉恶如仇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都是胡编乱造的借口,云钊说他把€€言托付给这人,究竟是怎么个托付法,为什么这人的态度如此奇怪?
院子里安静的只剩下风声,连凶猛咬人的獒犬都消停了下来,就在这时,殿中忽然传来嘶哑的吼声。
“谢氏满门皆乱臣贼子!勾结蛮族意图颠覆我大衍江山!当诛!!!”
殷鸣镝:……
嗤,这话说的,跟他们真的是乱臣贼子似的。
哦,对狗皇帝来说,他们好像的确是乱臣贼子。
当皇帝当到全天下都盼着大舅哥逼宫成功,他还有脸骂?
“军师,里面关着的是那狗皇帝吧?”
谢景明微笑点头,“正是。”
殷鸣镝活动着手指,“冒昧问一句,禅位诏书拿到了吗?”
谢景明继续点头,“你来之前,刚刚盖上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