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里,篮球砸到地上的声音就格外大声,那东西笑嘻嘻的跟在俞鱼身后,他停它也停,他走它也走。
看样子是笃定了小少爷一定会成为他口中的美味。
辟邪珠串被季宴礼弄坏了,俞鱼身上没剩下什么防身的东西,娇气的小少爷迷茫地抬头看着面前斑驳的墙壁,在心里思考以命相搏赢的概率。
那东西自以为吓到了小少爷,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东西拍得更急促。
俞鱼实在受不了了。
他捏紧拳头,然后算准时间转身,闭着眼一脚把鬼怪拍那玩意大力踢到走廊的另一头。
小学鸡,先去找你心爱的玩具吧!
突兀的,鬼怪恼羞成怒的尖叫在走廊另一边响起,俞鱼悄悄睁开眼,这才发现那家伙拍的哪里是玩具,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头。
那青白的身体失去了头颅,僵硬地到处摸索着,俞鱼趁机转身就跑,但就在他即将下楼那刻,四周墙体又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变成了一道门。
大门漆黑,门上雕刻着黑金繁复的花纹,最上头盘踞着一头獬豸铜像。
在民间传闻里,这种神兽掌管着司/法审判,是公正严明的代名词,也不知道季宴礼从哪里弄来的。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面前的门上亮着灯,好像除了进去,俞鱼再没了别的退路。
推开门,里面只是间小屋子,四面墙体上挂着七面镜子,最中间是一桃木桌,桌上有一小香炉,炉里燃着人鱼线香,再旁边是一只点燃的红烛。
白烟袅袅,黑门自俞鱼进入后便自动关上,最左边的镜子上显出他的身形来,那张和小少爷一样漂亮的脸上带着笑,两腮鼓鼓,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是他在家门口吃小蛋糕的样子。
俞鱼瞬间明白了这七面镜子的作用。
果然,其他镜面慢慢也有了反应,有俞鱼抱着财产转让笑眯眼的样子,有他睡懒觉赖床的样子,有他抬起下巴骂季宴礼遗照的样子,也有他拿着刀狰狞着脸杀害季宴礼的样子……
七//宗//罪,饕餮、贪婪、懒惰、淫//欲、傲慢、嫉妒和暴怒。(注)
六面镜子已经有了画面,只有一个y欲迟迟没有动静,燃烧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鱼线香折断早就燃尽的香灰,吧嗒一声掉入装着糯米的香炉。
俞鱼根本不敢动,心跳声鼓噪震破耳膜,手心里全是冷汗,烛火忽明忽暗,躲在暗处的黑暗似乎早就期待着猎物的落网,只等他心理崩溃的瞬间反扑。
半晌,最中央的镜面有了反应,在昏黄的烛火下,它渐渐照出俞鱼的样子。
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或者场景,就是他现在的样子,他眨巴眨巴眼,镜子里那人也眨巴眨巴眼,他吸吸鼻尖,镜面里的人同样照做。
俞鱼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
只要没有奇奇怪怪的就……
蓦地,镜面中的他后面出现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
黑色西装裤禁欲,把厉鬼的腿型修饰得更好,白衬衫被塞进裤子里,他没有穿外套,鼻梁上仍是那副无框眼镜,绯薄的唇微微上翘,墨色眼里闪过一丝愉悦。
后背贴着季宴礼没有体温也没有心跳的阴冷身体,俞鱼瞬间屏住呼吸,脑海中不停响着逃跑警报。
救命救命,怎么哪里都有他!
镜面里,年轻俊美的季教授笑容得体,垂眸看着小少爷的发旋:“司助教,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明明他刚刚从男人那讲桌上逃下来!
俞鱼抿着桃红色的唇一声不吭。
季宴礼也不奢求会得到回答,他比俞鱼高大不少,这么站到他身后,就像把他整个人笼在怀里,可以随意做很多事。
比如可以掐住小家伙脆弱的脖子,或者那细软的腰肢,使劲做点什么让他哭出来。
这时候,性格恶劣的厉鬼想到了前面的镜面。
变化就是从季宴礼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开始的。俞鱼眼睁睁看着镜面开始变换,里面他和厉鬼的反像像是挣脱了本相的束缚,有了自我意识。
€€€€娇俏的小少爷笑得甜滋滋的,反手勾住厉鬼的脖子,亲手把自己送进对方怀里。
白衬衫被扯下来,白皙的胸膛被苍白的大手拂过,又很快顺着黑色长裤tan进去,“小少爷”红着眼尾哼哼唧唧,让身上的厉鬼轻些……
这感觉怎么说呢?
就和生死仇敌一起看g/v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然后他俩还是这片子的主人公。
俞鱼呆住了,接着便是从头红到脚,他气得眼尾发红,指着镜面半天说不出话,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身捂住季宴礼的眼。
“别……别看。”他颤着声音命令对方。
但是季教授对学术有着超乎严谨的态度和精益求精的好学,他捏捏指骨:“可以,那司助教告诉我,我们在做什么?”
他嘴里那个我们当然是镜面里的“他们”,那对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的动作片演员!
俞鱼怎么可能真把什么姿势什么场面告诉季宴礼,他想了想,小声哼唧:“就……打架呗,仇敌打架,你死我活那种。”
聪慧的季教授不信,他翘起唇角,认真发问:“当真?”
“真。”
“那太可惜了。”
“?”
“我还以为我已经把司助教干到怀上狗崽子了,”那双墨色眼慢慢挪到小少爷细软平坦的小肚子,厉鬼言语可惜,“看来镜面也不是能把主人完美复刻。”
又来了,季宴礼的骚//话,虽迟但到!
俞鱼恨不得把桌上的人鱼线香拔下来塞他嘴里。
小少爷被他说得耳尖发烫,好像自己真的被男人这样那样,哭唧唧地怀上了他的狗崽子,连肚皮都已经鼓起来,只能跟着厉鬼身后,祈求他看看自己和宝宝……
等等,他在想什么鬼啊?他怎么可能会坏狗崽子!
都怪季宴礼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他脑子也被传染啦!
俞鱼实在羞恼,他凶巴巴松开手,像浑身炸毛的猫咪,他拔出香炉里的人鱼线香,接着一脚把最中央的镜面踢碎,彻底毁了那香/艳的镜像。
随着镜片的脱落,周围开始褪色,季宴礼低笑一声,他伸手摸摸唇角,惊觉这小笨蛋还挺聪明。
至少知道这不是真的獬豸审判,也知道拔掉人鱼线香再踢掉最中央的镜面就能出来。
比司桐那个贪婪的蠢货好,也有趣得多。
……
墙体慢慢褪色,俞鱼手里拿着那人鱼线香也慢慢化作灰烬消失。
他现在站在s大讲台,玻璃窗外阳光明媚,教室内明亮,学生也是他熟悉的面孔,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他刚刚做的一场略带香艳的噩梦。
“司老师,”后座一个男生站起来,他目光和俞鱼短暂接触,接着猛然转头红了耳根,“您可以再讲解一下吗?我没听懂。”
底下的学生们都活跃起来,他们笑着,嘴里说着“司老师最好啦”“最喜欢司老师”这种话,要俞鱼把刚才的知识重温一遍。
温暖,熟稔,让俞鱼一直紧绷的神经放下不少。
但是按照厉鬼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
果然,ppt上播放的是自己杀害季宴礼的视频,底下的学生爆发出声声叫好,他们喘着粗气,恨不得魂穿司桐,亲自去杀人。
白墙上的钟吧嗒吧嗒走着,但时间却一直停在中午一点。
俞鱼真是受够了这种无休止的循环,他快速拉门出去,果然一脚踏进黑暗,周围那嬉笑怒骂通通消失不见。
小少爷气鼓鼓地往走廊冲,心里气得咬牙。€€€€等他出去肯定要给季宴礼好看!
让他知道自己是会咬人的鱼鱼!
这时候,003刚刚打破领域壁垒,它有气无力地冒头:【鱼鱼,你还好吗?】
俞鱼不算太好,因为他现在真的有狠狠给季宴礼一拳的冲动:“33,可以帮我查查季宴礼在哪里吗?”
【可以。】小系统瞬间领命。
【找到了,在你左手边的第二间教室。】
左手第二间,俞鱼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接着猛地推开门。
季宴礼果然在。
阴冷的月色里,高大挺拔的厉鬼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上暗红的血迹,挽到手肘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能看到那线条性感的锁骨。
教室里暗红一片,腥臭腐烂味道直冲鼻尖,借着惨淡的月色,俞鱼看到了那堆在角落里的鬼怪尸体,他们赫然就是俞鱼被当成小助教时底下坐那十几个学生。
或许,还得加一个喜欢抱着自己头玩的小鬼怪。
墙上,桌上,窗上,地上,厉鬼身上都是暗红的,画面诡异惊悚。
小少爷没见过这血腥至极的场面,漂亮的脸瞬间白了,精巧的喉结不断滚动吞咽自己巨大的心跳,那湿漉漉的眼里水雾弥漫,稍不注意就要掉下金豆豆。
娇气又可怜。
季宴礼取下弄脏的眼镜擦拭,墨色眼直勾勾盯着他:“怎么了?”
这话问得奇怪,但不难听出男人的愉悦。
俞鱼咬着腮肉,吸吸鼻尖骄矜地梗着脖子命令厉鬼:“你快放我出去。”
厉鬼突然低笑一声。
他的视力很好,就算在黑暗里也能看到小少爷那被弄得皱皱巴巴露出修长脖子的白衬衫,能看到他被鬼怪袭击后还在流血的半截脚踝,更能看到他红乎乎的眼尾和那湿漉漉的猫儿眼。
视线下移就是那不可说的部位,季宴礼记得那镜面中的人那处有多可爱,白)生生的又翘,腰肢上还有两个漂亮的腰窝。
真的很适合被男人/干。
最好做弄到他意识混沌只能抓着自己的手臂求饶,再到肚皮//被//灌/满,那时候,肯定漂亮至极。
想着想着,斯文有礼的季教授把眼镜戴上,真心实意夸赞对方:“很漂亮。”
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娶的小丈夫这么漂亮,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站着看着自己都招人得紧。
俞鱼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季宴礼在说什么蠢话?
谁要听一个厉鬼的夸赞哇,快把他放出去呀!
俊美又带着书卷气的季教授笑得越发温和,他看着眼前慌乱的小仓鼠,墨色眼里闪过一丝愉悦:“可以。”
等小少爷眼睛亮起那刻,他又恶劣地吐出没说完的话:“求我。”
要出去可以,你得求我。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