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界当动物的日子 第198章

小黄牛把金碗搁到桌案上,发出“咚”的一声,又喊道:“哞哞~”

我有钱!

“你从哪儿弄来的?”张佩月觉得仿佛回到了,刚发现小牛不对劲的那个晚上,惊吓一阵一阵的。

时千胡乱回应:“哞哞。”

这个就不必细问了。

这就是听不懂的好处了,时千想说的就说,不想说的就能敷衍掉。

毕竟……他只是一头失忆小牛。

张佩月:“到底是哪儿?你带奶奶去看看。”

小黄牛出去一下就回来了,说明金碗在的地点不远。

张佩月站起来,想要往外走。

时千赶紧拉住:“哞哞。”

别出去啊,奶奶。

外头又没有金碗,这宝贝都是他自带的。

但看张佩月皱着眉,满是不解,时千又用前蹄原地踩踩。

张佩月果然猜测道:“就在这座院子吗?但是我们看不到、找不见,是不是。”

面对逻辑顺畅的奶奶,时千直接就是一个大点头:“哞哞。”

没错没错。

张佩月又回转,拿起金碗看了看。

她能辨认出来:“真是金子做的,还挺纯。”

只是光沾了点灰,又不像是地里挖出来的。张佩月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想到小黄牛的出现本身就很神奇,如同天眷,便不再多想。

“奶奶给你收好。只是眼下还不好用出去,只能让你先苦着了。”

时千摇头:“哞哞。”

不苦。

家里粮食都得紧着吃,就这样,老太太还天天喂他红薯当零嘴,已经是最好的奶奶了。

喝过红糖水的小牛,马上就要吃上红糖馒头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小黄牛高兴地上前,跟张佩月贴贴。

于是张佩月又给孙子多煮上两个大红薯,等红糖馒头出锅,多给小牛吃了一个。

张佩月自己也尝了一个,是特意做的最小的一个。

她解释道:“吃过饭了,不饿。”

时千觉得这都是大人的把戏,煮饭的人能不知道煮的什么饭么。

***

从县城公安局回来的路上。

两辆牛车一前一后。徐有光坐在前面的牛车上,驾车的是徐爱刚。

徐爱刚很懵,怎么牵牛花一放风,还能把罪犯抓出来,厉害了啊。

他想不通,不过有老爹坐阵,不必想那么多,回头自然能清楚怎么回事。

遇到上坡,人从牛车上下来。

徐有光放慢脚步,走到陈牛身边。

“怎么了?还没醒神过来。”徐有光关心地问道。

方才在公安局里,那场面可是闹腾大了,和唱大戏似的。

陈二军不太清醒,抱着陈牛得胳膊不撒手,连哭带嚎;另一个也不省心,在另一边闹腾。不过老公安一出手,审讯之下,很快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偷粮,导致陈牛母亲死亡的人,正是项洪家,这还是亲弟弟。

陈牛牵着牛绳,表情有些愣,如同梦游一般。

他听到声音,看向徐有光,听到对方又问了一句,才道:“叔,我没事儿。”

“有事怎么了?还不许人有事啊。”徐有光夺过他手里的牛绳,“你这样回去,可不得陈大婶子又操心,听叔说两句成不。”

下了坡,徐有光来赶牛车,叫陈牛坐到后面。

“架€€€€”

鞭子发出炸响声,仿佛引领前路的号角。

徐有光开口道:“你叔也是个可怜人,当初贪吃的几口,害得家里差点死完了。就吃几口的事,放在平常时候,绝对不至于这个下场,对不对?”

“他现在不太清醒,也是那个时候起受了刺激。但那个时候过来的,谁不是可怜人?”

“我家果子后面其实有个弟弟,还不是也没养住。”

“所以你可千万掂清楚了,别再为着他跟你奶奶闹。”

徐有光知道,陈牛看着冷硬一个人,其实心挺软,有点儿像他亲爸。

而且刚才陈二军看着也确实疯疯癫癫,挺惨的,徐有光怕陈牛立场不坚定。

陈牛一路听着:“叔,你放心,我拎得清,不是小时候了。”

那会儿傻乎乎的,分不清什么好歹。

徐有光点头:“那就好,我接着说。就说说,饥荒那会的事吧,你受了刺激忘了,我可忘不了。”

“那个时候惨啊,粮|食拼死交,最后遇到饥荒,我们种田种地的都不够吃了。”

“田里地里,山里河里,一开始还管着,不叫乱来。后来饿惨了,谁管那个,最后算是给山扒了一层皮。”

“可正经粮食不够,还是不行。”

“你爸这个人啊,你可能就知道他是个半傻子,别人也这么说。但你肯定不知道,那会知道粮食不够,他都不愿意吃喝了。”

“为什么?他惦记着留给你们,留给他妈,留给他媳妇、孩子。”

“自那事儿后,我可不把他当傻子看。他心里头亮堂,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

陈牛听到这,低下头来。

他脑海中旧日的记忆重现。

有爸爸躺在床上,把自己盖在被子里,不愿意下床来吃饭的画面;

也有当时都没注意到的,奶奶悄悄减少自己碗中那不多的粮食的场景;

更有妈妈发现粮食没了,绝望自杀的场景……

在局里面,陈牛就想起来了。

他那段因为痛苦而忘却的记忆,揭开尘封,甚至格外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和徐有光的声音重合,他还“看到”了,张佩月咬破嘴唇,抿了两口血,叫他去喊人,而后奶奶又是如何闭目流泪,点头答应了那些人的要求。

有人偷粮,却不能声张。

一旦说开,只怕更多这种事出现。所以其他人明知道不好,对于刚刚失去一双“儿女”的张佩月更是残忍,也只能如此请求张佩月答应。

交换的条件是,一定会养活他。

陈牛眼泪狼狈地落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徐有光许是听到声,牛车落后了些,还叫前头的徐爱刚先回去。没叫其他人,听到陈牛这么一个已经算“大男人”的男人的哭声。

陈牛哭了一阵,开口道:“叔,夜深了,回去吧。”

“对,得回家了。”徐有光道,“再不回去,家里人得担心了。”

徐有光把陈牛送到门口。

“咚咚€€€€”。

陈牛敲响门,又用有些哑的嗓子道:“是我。”

很快,时千就从里面冲出来,跑来开门了。

“哞哞。”

饿了吧?快来吃饭了。

小黄牛甩着尾巴,领着他往厨房走。

院门打开,陈牛才看到厨房里的微光,正一点点亮起来。想来是老太太怕浪费柴火,烧一会熄一会。

听到动静,火又重新燃起来。

有了亮光,张佩月眯着眼,看清孙子不正常的眼睛,揭开温着的锅盖:“先吃饭吧。”

腾腾的热气散开,露出盖子下的红糖馒头和红薯来。红糖刚放进去没多久,但热得快。

时千一拱陈牛:“哞哞。”

别想那么多,先吃饭!

陈牛就坐下来,一手抓了一个馒头,另一手又抓了一个大红薯。

“奶,你吃了吗?”

“我跟牵牛花吃了。”张佩月手里拿着一把断梳,正给小牛梳理身上的毛发。

时千也点头道:“哞哞。”

吃了。

然后陈牛埋头吃饭。

张佩月看他半响不出声:“徐有光都跟你说了?”

“嗯。”陈牛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想?”张佩月问他。

“我€€€€”陈牛抬起头,看着奶奶,张了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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