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醒来,时千可算是知道老太太没胃口有多严重。
东西沾到嘴巴,似乎就能让她反胃,整个人完全没有食欲。
只能勉强喝点糖水。
可顿顿糖水,人又怎么撑得住。
老太太虽然难受,也知道这样不好,勉强喝了吐,吃了半碗白粥。
但一转头,连那点糖水都带着吐了出来,看着模样格外虚弱可怜。
县医院的医生都担心,特意找了家属陈牛说这事,不是长久之计,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陈牛点点头,觉得不是办法,又问医生:“大夫,我要是把我奶送到市里医院,人家的药能让我奶奶更好一点,吃得下东西吗?”
医生看向陈牛:“市里医院?那可能开销不小。”
“那没事。”陈牛想到牵牛花拿出来的那个金碗,心中有些底气,“麻烦大夫了,我就想知道有没有更好的药。”
“没事儿,我去帮你问问。你有这个孝心,挺好的。”
医生脾气很好地去帮忙找人询问。
陈牛谢过医生,转头又厚着脸皮找林南音询问,能不能帮他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好药。
据他所知,林南音家里人有在医院的。
虽然在北京,隔得远,但也是他能接触到的和医生最近的人。
他问话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咬咬牙将话都说出了口。
这时候,在喜欢的姑娘面前的面子,于他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有更重要的,想要呵护和留住。
林南音挠挠头:“我其实打了电话,我妈说能找她同学问问。她同学在省医院,然后她同学的徒弟有在市医院的,就是中间隔的人多,还没给我回电话。”
陈牛一愣。
他没想到,林南音已经问过了。
他眨眨眼,别过头,有些哽咽:“林知青,谢、谢谢你。”
“你真是个好人。”
林南音就道:“你也是个好人。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
对于陈牛的帮助,林南音也记在心上。她已经在医院待了两天了,这对于她来说,是很出格的决定。
但她想到陈牛给予她的种种沉默又贴心的帮助,尤其是赵康那件事,就觉得自己应该做更多。
如果没有陈牛的坚持,牵牛花的意外举动,谁能想到那是治安队长监守自盗呢。
那她将会生活在恐惧之中,根本无法安心生活。
陈牛摇头:“我那不算什么,你对我的帮助太大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那么多照看人的细节。”
然后两个都不是很会说的人开始循环感激。
直到林南音因尴尬中止,提出回病房。
陈牛踏进病房时,趴在病床边的时千抖了两下耳朵。
他发誓,他不是有意偷听的。
只是耳朵真的太好,安静环境下,完全忽略不了一墙之隔的小声谈话。
为了掩盖自己能听到,时千等了会,才拉了陈牛去找厕所。
林南音留着照看老太太,也就不知道,时千又取出两个金碗镇住了陈牛。
“哞哞。”
拿去换钱用吧。
陈牛还想接着给张佩月治病,自然需要更多的钱。
回去拿金碗什么的,时千觉得浪费时间,干脆再给陈牛两个。
陈牛赶紧把两个金灿灿的碗收好,目光惊诧又感动地看着小牛。
这肯定是牵牛花私藏的家底。
却愿意拿出来给老太太治病,可见老太太的心意没白费,也可见牵牛花的良善。
牵牛花都没考虑过,他会不会见财起意。
陈牛深觉自己不幸的同时,又感慨自己太幸运。
有徐有光等乡亲的关怀和帮助,又有林南音的默默付出,更有牵牛花全力的支持……
“牵牛花,这些算我借你的。”陈牛半蹲下来,抱住时千的脖子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陈牛纯朴地想,以后就得给牵牛花真祖宗的待遇。
多惯着他些,对他更好。
时千蹭他一下:“哞哞。”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忙去吧。
别的事,时千也出不了什么力气,只有这么几个金碗还能起到用场。
真是万幸,他还有金碗,能够换钱给老太太看看病。
紧接着,是医生和林南音两边都得了消息€€€€市医院应该有更好的药。
林南音这边,还联系上一个医生。
具体了解后,知道药是进口的。价格太贵,效果也不保证有用。
出于各方面考虑,陈牛可以把张佩月留在县医院,同时自己出发,去市医院取药,再带回来。老太太可能禁不起路途的颠簸,最好等着药来。
于是从没去过市里的陈牛,就带着两只金碗去了市里。
到了市里,陈牛得先去黑市换钱。
在本县黑市卖的话,容易被人摸到根底,出现大后患。而在外面的黑市,人生地不熟,同样也不安全。
陈牛出发得急,没赶上徐有光给他送大家凑的钱。也只有林南音,因为距离近,把自己身上的钱都塞给了陈牛。
可细算来,钱还是不够的。
林南音不知道陈牛怎么弄钱,她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开口是借钱的事。
电话那头,林南音的妈妈不解地问:“还借钱,借那么多?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妈,人家也帮了我,多大的忙呢。”
“是你对象?你老实说,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人好就行。”
林南音都想钻进电话线里去了:“妈,真不是。就是一个,很好的同志。我求求你了,妈妈,人家很照顾我的。”
电话那头又问了几句,最后道:“南音,家里能借你一半。但你要做好钱打水漂的准备,据我了解,那种进口药的临床效果只能延续一段时间,甚至根本没用。”
“妈,我开口就是考虑好了,谢谢你的支持。”
林南音借到钱,转头拍脑袋。
她不知道怎么联系上陈牛了。
又厚着脸皮,做好心理准备,打电话去市医院,麻烦那位她妈妈同学的徒弟。
那头倒是痛快:“那个小伙子啊,已经拿到药走了。就是好像受了伤,先去包了一大卷绷带,再过来拿药的。”
林南音脑补了一圈,梦里梦见一些血糊糊的东西。
第一天有些焦虑,趁着徐有光带着时千来,抱着听不懂的小牛宣泄了一下。
完全听得懂的时千:啊啊啊!
焦虑的队伍,加他一个。
尤其时千还猜得到,陈牛铁定是去卖金碗了,担心更明确。
陈牛应该不会在黑市挨砍了吧?
第一天,当陈牛裹着绷带,揣着钱票回来时,时千的怀疑达到顶峰。
给老太太用了药,等效果时,时千偷偷划拉一个“抢黑市”。
林南音休息去了,另一床的病人出了院。
陈牛一看老太太还睡着,点点头。
他遇到强抢,没办法干脆来了一出黑吃黑,把黑市的人反抢了。
代价是负伤了,但金碗还在,还收获了很多钱票。
收回金碗的时千:……
你们猛男队的,好强。
第104章 104 不成熟的
时千的大脑, 在感慨中自动回忆起一些被陈牛锁脖的回忆。
陈牛一直是个猛男啊!
只是他日常表现出来的纯朴和憨直,让时千忘了这家伙的身手。
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时千看着陈牛, 总觉得小伙子也有些秘密。
陈牛却没注意小牛,他盯着老太太看着。似乎这样能加快时间的流逝,能让张佩月一下好起来。
然而他的注视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张佩月用药后醒来,身体情况有好转,但有限。
她多少能吃下一些东西, 但依然很虚弱。
时千成功用“隔墙有耳”的技能, 蹭到医生对陈牛交待病情, 知道进口药不能说没用,至少把老太太从命悬一线,拉回到命如薄纸的程度;但要说有用到立马病好,那距离太远了。
陈牛追问:“医生,能接着多用点药吗?多用点会不会好。”
“可以把你带回来的药用完, 但效果估计也就这样了。老太太这个情况,是当初亏空得太厉害,身体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