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品半路调包,飞机被“黑庭”劫持,萨瓦尔警方又出了内鬼。这时候警方的高层偏偏还要临时搭乘装载着藏品的邮轮,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人多留个心眼。
“要和Perez夫人确认,”于白青脸色微沉,“如果情况属实,那他们一定会在邮轮上动手脚。”
说完这句话,他马上转身交代身旁的副官:“通知特警小组,在抵达港口加紧安全检查€€€€”
“哥,”应晚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也去吧。”
于白青转过身,有些意外地望向他:“我们?”
“我和你?”
“嗯。”应晚上前一步,挥了挥手中的文件,“我们目前唯一掌握的关于纹身的线索,就是在萨瓦尔警方身上,他们可能会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他没有告诉于白青真正的原因。
这艘邮轮的航线一路途径新泰、繁市和巴黎,终点是与日内瓦毗邻的卢塞恩。这些地点全都和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有关,让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尽头等待着他。
“不行。”于白青立刻回绝了他,“不提那帮人上船的目的,如果他们真的和案件有关,你的这张脸就是个活靶,到时候会很危险。”
应晚差点儿忘了这一茬,听到他哥的话,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想的确实有些太简单了。
“寰亚星梦”是巨型观光邮轮,人流量非常大。只要他一出现在公众视野,就极可能有暴露的风险。
况且,邮轮不同的舱位管理严格,他们如果想要接触到萨瓦尔警方的高层,就一定也要住在贵宾舱才行。
在封闭的空间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危险系数确实不容小觑。
除非€€€€
想到这里,应晚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星眸微转:“哥,其实有办法的。”
“让Perez夫人给你安排一个贵宾舱的舱位,你和上次一样,用Perez先生的身份,上船主持这场拍卖会。”他说,“一旦这样,所有居心不良的妖魔鬼怪都不得不在你面前露出马脚。”
于白青没想到这就是应晚口口声声所说的“办法”,一时间有些语塞,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我上去了,你怎么办?”
“你是Perez先生,”应晚眼角微弯,“那我就是你瞒着老婆,偷偷带上船,想要偷吃的小情郎啊。”
第80章 春野欢愉
每年的三月到八月, 都是南美的旅游旺季。人们逃离繁华的都市,去往世界尽头度过暖冬,享受淋漓尽致的春光。
作为往返东西半球最大的巨型旅游邮轮之一,“寰亚星梦” 号每年二月从欧洲首航, 沿风光壮丽的萨瓦尔海峡一路南下, 环游东南亚九国, 最终返回目的地卢塞恩。
邮轮最大载客1020位, 总重量达到五万多吨, 算是“星梦”系列豪华邮轮中的标志性船体。
清晨还没日出, 一道白色巨影破开薄雾,在黎明中踏浪而来,迎着灯塔朝港口缓缓逼近。
这是“寰亚星梦”号今年的最后一班航线,许多国外的游客和当地的富商也慕名而来, 想要在坐船游览的同时欣赏一下沿途季节变换的美景。
邮轮的船票很早便已完全售罄, 天刚蒙蒙亮,旅游团的导游已经带着游客们等候在了港口。他们会最先登上位于邮轮中低层的一等舱,邮轮随后会关闭舱门, 开放上层舷梯, 等待着特等舱和贵宾舱客人们的到来。
临近中午, 港口停车场内渐渐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专门负责接送贵客前来港口登船。
距离邮轮启航还有不到五分钟, 最后一位贵客终于姗姗来迟。
一队黑色车辆在前方开道,护送着一辆加长轿车直接停在了邮轮的上层舷梯入口处。看到轿车的车牌号和悬挂在上面的家族旗帜, 站在两侧围观的行人纷纷开始让道。
邮轮公司的人很早就接到了通知, 运河区首富Perez先生也会搭乘这艘邮轮前往北欧。公司已经提前派了专属的招待人员在舷梯口留守, 就等着接待这位尊贵的客人了。
汽车停好,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走下了副驾驶座。打开车辆后座的车门后, 他马上毕恭毕敬地弯下腰,从车内取出了一架小巧的升降台搭在了车门外。
车内传出轮椅滚动的摩擦声,很快,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出现在了轿车门口。
早就听说Perez先生身体状况不太好,腿脚也有些不便,不能长时间站立。然而,等亲眼见到了这位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的神秘东方商人,众人还是感到隐隐有些出乎意料。
邮轮公司的招待人员原本以为,Perez先生应该非常虚弱,看起来无精打采才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虽然只能坐在轮椅上,整个人从内到晚却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贵气质。
肩背挺拔,眉目清隽又有些不苟言笑。除了唇色微微有些浅白,完全看不出是个常年不出门的病秧子。
“非常欢迎您的到来,Perez先生!”
专门负责接待贵客的贵宾舱经理来到车门口,单手背在身后朝男人行了个礼,恭敬地开口说道,“我是本次航线的贵宾舱客务经理,将在接下来的旅程中竭诚为您服务€€€€”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眼神示意跟在身后的两名服务生上前,为Perez先生推轮椅。
两名服务生没想到,他们前后脚刚走上前,Perez先生就抬起两根手指,在半空中缓缓勾了勾。
紧接着,车厢内传出了一道年轻而又清脆的男声,打断了经理的话:“€€€€我来吧。”
话音刚落,后车厢的车门口便探出了一个头。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青年身上穿着萨瓦尔当地的传统服饰,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面部也戴着白金花纹交织的冰丝面纱,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这是当地人穿行沙漠地区时才会有的穿着,通常用来遮挡风沙和防止紫外线的辐射,不知道青年为什么在运河区也打扮成这样。
扶着门把走下车,青年不小心误踩上了升降台,一时间没有站稳,身形开始在车门外摇晃。眼看青年马上就要跌落在地,坐在轮椅上的Perez先生见状,立刻伸出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青年的手腕。
冰凉五指落入掌心,两人指尖相扣,视线在半空中遽然交错。
光天化日之下,青年当着里里外外一众人的面,微微躬下身,双手捧起男人的手,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又隔着面纱虔诚地吻了一下。
做完一系列的动作,青年把双手搭上轮椅,扶着椅背将轮椅缓缓推上了通往上层的舷梯。他一路上频频低下头,一边用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一边在男人的耳侧低声诉说着什么。
Perez先生似乎对身后的青年十分宠溺,任着他在自己耳边吵闹个不停,眉目间的清冷渐渐消散殆尽,剩下的尽是慈爱与宽容。
目光落在不远处耳鬓厮磨的两人身上,客务经理和他的下属们只能呆站在原地,一时间盯着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气氛十分尴尬。
看到一名围观的海乘正在举着手机偷偷拍照,几名人高马大的保镖从后面的车上走了下来,抬手制止了海乘的举动。
其中一名保镖对着那人公事公办地开口:“先生和那位都是公众人物,如果不想打官司,就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
“抱,抱歉,”海乘动了动喉咙,脑门上洇出一层汗珠,“我马上删€€€€”
低头删除了照片,他刚刚抬起头,就发现青年回过头,望着他所站立的方向,得意洋洋地弯起了眼角,像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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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谣言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的,邮轮才刚刚启航不到一天,所有的乘务人员都听说Perez先生背着自家夫人,偷偷带着自己包养的小情人上了船。
与其说偷偷摸摸,还不如说是“光明正大”要更恰当一些。
有知情的服务生称,他在八层的观光甲板上亲眼目睹小情人坐在Perez先生的大腿上,亲昵地搂着先生的脖子,在他怀里轻轻绵绵地索吻。
坐在轮椅上的Perez先生原本还一直在忍耐和克制,双手紧紧搭在轮椅的椅把上。随着亲吻的不断加深,先生的呼吸似乎也随之急促起来,慢慢闭上眼,撬开对方的唇齿,开始争夺着最终的控制权。
还有一名吧台区的酒保,说看到青年独自一人前来买醉,坐在吧台前喝酒的时候拆开了一粒胶囊,将胶囊里的白色粉末全部倒进了杯子里。
见他一直在盯着加了药的酒杯看,青年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先生平时精力太好,要是自己不吃点药,下半夜恐怕能把嗓子给生生哭哑,直接昏死过去。
接着,青年便撩开半边面纱,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几名值夜班的服务生都多留了个心眼,不敢在贵宾舱的走廊上瞎晃悠,生怕打扰了Perez先生和小情人的雅兴。
第二天清晨,保洁人员按响套房门铃,挨着房间询问是否需要换洗被套。套房的门被Perez先生打开了一条缝,先生让她再送一套新的被套过来,顺便再拿一个急救箱,放在门口就行。
透过房门的细小缝隙,保洁人员看到主卧的床上侧躺着一道修长人影,光洁的后背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除了Perez先生下手很重,背着老婆玩得很开,贵宾舱的人又道听途说了另一个新的八卦。
八卦同样不知是从谁的口中先传出来的。传言说,Perez先生带上船的小情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在他们国家小有名气的演员。
正因为是公众人物,Perez先生不想让外人认出他来,平白无故惹上麻烦,所以才让人整天戴着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流言蜚语如洪水猛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越传越广。直到启航的第四天,住在K号房的贵客将客务经理专程叫了过去。
贵宾舱一共二十六个房间,按照预定时间以阿拉伯字母顺序排序入住。K号房的客人是一名欧洲富商,据说也是特地登船来参加拍卖会的。
把经理叫进套房,富商让秘书递给了经理一张支票。
看着支票上的那一串零,经理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开口问道:“Andrew先生,您叫我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男人靠在阳台上的靠椅前喝着红酒,并没有回过头。
过了一会,他将手伸到背后,拉开衣领,对着经理露出了自己的后颈:“看清楚了吗?”
盯着Andrew先生后颈处的纹身端详了半晌,经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看,看清楚了。这是€€€€”
“记住它的图案。”男人将酒杯握在手中,轻轻晃了晃见底的酒液,“你找机会进Perez的房间一趟,帮我确认一下,那个陪同他上船的年轻人,身上有没有和我一样的纹身。”
从Andrew先生的套房里出来,走入电梯,经理又在电梯厢里遇到了两名刚在顶楼泳池游完泳,准备去酒吧区喝上两杯的客人。
他同样也认识这对夫妻。两人和Perez先生一样都是东方人,资料显示他们是来南美做生意的珠宝商,平时给服务生的小费一向很丰厚。
电梯门缓缓关合,经理听到夫妻中的那位女士开了口:“经理。”
他连忙回过头:“夫人,您请说。”
从皮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美金,女人挥挥手让他靠近一些,对着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到女人的话,经理脸上的神色刹时间一僵,眼角的笑意仍旧保持不变:“可是夫人,如果让Perez先生发现了,我们可不好解释啊……”
“那就要麻烦经理您自己想办法了,”将装满钞票的信封塞进他的怀里,女人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顾客就是上帝,不是吗?”
“是,是€€€€”经理连忙拿出手帕,擦了擦鬓角的汗,“您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收好夫妇俩给的现金,经理刚满怀心事地走出电梯门,就看到一名服务生正站在办公室门外等着自己。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弯腰拉出抽屉,不着痕迹地将收到的支票和信封同时放了进去,抬起头来问下属:“找我有什么事?”
“经理,那几位住在O号房和P号房的警官找您过去。”服务生说,“他们说想了解一位客人的信息。”
经理的眼皮猛地一跳,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问:“他们想问哪一位?……Perez先生?”
服务生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惊讶的神情:“经理,你怎么知道?”
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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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贵宾舱最顶层的Z套房。
在床上翻滚了半圈,应晚抱着枕头趴在床尾,聚精会神地盯着主卧的七十寸液晶屏大电视。
眼睛有十多年不能视物,他现在看电视的喜好还停留在小时候,总是挑着色彩最丰富的卡通频道看。
任着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在眼前晃悠,坐在床前的男人用笔记本电脑专心打字,头也不抬地开口:“把衣服拉上。”
正在看动画的人完全不听,只是将两只脚踝在半空中合拢,轻轻碰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瞥了眼面前人半露在外的肩胛骨,于白青眸色深沉,却没有多说什么。
和他一起搭乘邮轮的这几天,小孩不是待在房间里,就是拉着他在外面四处“钓鱼”。
套房内的气温很舒适宜人,海风拂过阳台,不开空调也觉得十分凉爽。在和他独处的时间里,小孩总是学不会要怎么好好穿衣服,要么解开浴袍的腰带在床上滚来滚去,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洗完澡后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自己的衬衫,将微湿的碎发零散耷拉在耳边,露出若隐若现的颈部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