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眼 第115章

把信息编辑好,按下发送键,信息条旁边的圆圈却转了好多圈,才将信息给成功发送了出去。

视线移向手机屏幕的右上角,应晚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船舱内的信号只剩下了三格。

删除短信记录,将手机扔回枕头底下,他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大床上,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浴室内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或许是因为最近几天实在是纵欲过度,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困意渐渐涌上了心头。

奇怪……

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却一时半会怎么都想不起来。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看到于白青披着浴巾走出了浴室,手中还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

从钱包里取出一把钥匙,于白青用钥匙打开梳妆台前的柜子,在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白色小盒子。

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床上沉沉入睡的身影,他从药盒里倒出了几粒药丸,就着玻璃杯里的冷水仰头喝了下去。

瞳孔中的血点渐渐散去,于白青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疏冷与平静。

移开停留在小孩身上的目光,他拿出手机,点击日历页面截了个图,开始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字记录:

【今天是20XX年7月26日,星期五,天气阴】

【距离“7.13”人质劫持案,已经过去€€€€】

手机输入法的光标在“去”的后面不断跳动,于白青却突然停止了打字。

他慢慢抬起头,注视着倒映在镜子里的墙壁挂钟,眼中闪过一缕转瞬即逝的茫然。

第84章 吾主

拍卖公司的工作人员们早早便已经等在了楼下大堂, 准备和Perez先生确认整场拍卖会的流程细则。

傍晚七点,距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于白青坐上轮椅,跟着前来接应的服务生下了楼。

两人白天换着各种姿势来了一次又一次, 把人做到筋疲力尽四肢发软, 就是为了防止小孩又不安分, 醒过来后到处乱跑。

为了保险, 他在离开前还刻意带走了套房的门卡, 从外面锁上了门。

于白青不知道, 他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能防住应晚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听到轮椅逐渐远去的声音,床上装昏迷的人从被褥中缓缓抬起了头,却在刚准备坐直的时候, 全身上下失去重心, 又趴了回去。

用手掌心抵住后腰,应晚皱着眉“咝”了一声。

行……姓于的可真行。

大白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个劲折腾,任着自己怎么骂骂咧咧也不停, 生怕自己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想让自己就这么丧失行动能力?没门!

应晚双脚踩上拖鞋, 扶着墙慢悠悠地溜进了浴室。拧开浴室的淋蓬头, 又将通话开成公放模式, 他把手机放回洗手台, 开始给灰背拨打语音电话。

手机“嘟嘟”响了半天没人接,直到最后自动挂断。从浴缸里伸出沾满水的手, 抓起手机一看, 他才发现屏幕上弹出了一行字€€€€【网络信号异常, 正在尝试重新连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舱内的信号从昨天开始就变得不太稳定, 连公用的WIFI也经常断连。

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舒舒服服泡了一会澡,应晚感觉腰酸好像减轻了一些。

半天联系不上灰背,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想了想,决定换一套方案。

擦干头发走出浴室,应晚换上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用鸭舌帽挡住大半张脸,又背了一个挎包,将平时外出时穿的那套袍子和面纱都放进了包里。

这身装扮是偷偷溜出门调查时用的,等去了拍卖会现场,他还是要变回“Perez先生”那位百依百顺的小情人。

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应晚深吸一口气,拎起梳妆椅走入了卫生间。

过了十分钟,贵宾舱T号房。

确认房间里暂时没人,应晚移开两块已经用工具弄松的天花板,手脚并用爬出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屏住呼吸,径直就往下跳。

由于天花板距离地面太远,加上身体酸痛导致的动作迟钝,他跳下去时差点面部朝下,在卫生间的瓷砖地板上摔了个狗吃屎。

幸好发出的动静不算很大,没有引起门外其他人的注意力。

拉低头顶的鸭舌帽,应晚推开T号房房门,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

进入前往一等舱的电梯,他一直站在电梯厢的角落里,避免引起来往客人的注意。随着头顶代表楼层的数字逐渐下降,电梯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只剩下他和一名刚推着餐车进电梯的服务生。

服务生有用余光好奇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这位客人为什么要穿得那么严实。

电梯停在一等舱所在的三楼,服务生正要推着餐车出门,就听到角落里的客人在背后喊住了自己:“你好,我想问下,船上的网络信号是不是有点问题?我最近在房间里一直连不上网。”

听到客人这样问,服务生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他从餐车下方取出一份邮轮航行的导览图,指着上面的路线向客人解释:“先生,我们的船后天会临时在墨西哥湾停靠,正在绕道横穿马什海峡。这片海域偶尔会受到八百海里外百慕大三角地区地磁异常的影响,信号不稳定是正常的。”

应晚微微点点头:“这样啊……”

得到了服务生的解答,他也没准备在原地久留。他的新计划,是先去一等舱和灰背提前汇合,再带着他一起混入拍卖会的现场。

一等舱和高层的特等舱及贵宾舱有些不同,每个套房都被分成了三到五个数量不等的单人隔间,每位客人住一个隔间,共用套房里的两间卫浴。他要找到灰背住在哪,就必须先要找到所对应的套房编号。

距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还算充裕。他沿着三楼客舱的走廊一路往前走,开始一间间寻找灰背给的房间号。

沿着过道转了一圈,他发现整个三楼空无一人,就连住满人的客房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安静得有些可怕。

按理来说,一等舱应该是乘客最多的地方,光是在岸上见过的那几个旅游团,加起来就足足有一两百人。

人都去哪了?

在走廊尽头停下脚步,应晚隐隐有些不解。

沿扶手楼梯下到二楼,风透过半敞开的玻璃窗缝隙扑面而来,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隔着一道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他朝下俯瞰,看到低层甲板上聚集着密密麻麻一大片人群。

外面好像在举办什么大型室外活动,甲板的最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酒吧吧台,以供人们随时能够购买酒和小吃。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握着手中的酒杯谈笑风生。

站在落地窗前观望了一会,应晚将鸭舌帽拉到完全挡住自己脸的位置,把双手插入裤兜,默不作声地转身下了楼。

刚来到位于二楼的室外出口,他便被站在门口迎客的服务生拦了下来。

“欢迎参加今晚的‘星梦’单身联谊酒会,”服务员对他礼貌地露出笑容,“活动需要十八岁以上才能参加,方便出示一下您的护照或船票吗?”

房卡已经被于白青给带走了,登船时他也是以Perez小情人的身份,压根没用到什么船票。在脑海里转念一想,应晚用手按着鸭舌帽,对服务生摇了摇头:“不用,我不参加了,谢谢。”

这里人满为患,他还是远离的好。就像老男人之前所说的,随时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

正当应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服务生开了口:“先生,请稍等。”

服务生拿起摆放在礼品桌上的纸袋,从袋子中取出一张小小的贴纸,双手递给了他:“这是我们今晚联谊活动的纪念品,也送给您一张做纪念,祝您旅途愉快。”

目光落在服务生捧在手心的贴纸上,应晚瞳孔骤然缩紧,脸上却依旧维系着淡定的表情。

折断的双臂,吐着信子的毒蛇……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和一年前在繁市那间酒吧门口看到的一样。

€€€€呐喊的无脸女。

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贴纸,他刚准备开口问贴纸的寓意和来路,就听到甲板上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原本一直在语笑喧阗,却像是喝醉一样集体发了酒疯,开始撕扯着身旁人的头发扭打起来,一边互殴还一边扯着嗓子放声大笑。

与此同时,场中DJ的打碟声响起,摇滚乐的音量振聋发聩。随着音乐的节奏逐渐步入高潮,站在甲板上的客人们也有了新的动静。

即使隔着一扇大门,他都能感受到人海中翻涌着的层层热浪。人们或站或坐,纷纷高举着酒杯,开始跟着音乐节拍扭动身躯。周围的声响和他以前在夜总会里听到人们蹦迪时发出的噪音一样,掌声脚步声尖叫声交织在一处,吵闹得几乎快要震破耳膜。

离开二楼的甲板出口,他重新回到了楼上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观察着楼下的异动。

只是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就留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室外男女老少各种年龄段的客人都有,大多数人都将门外赠送的贴纸贴在了身上的不同部位。但由于灯光太暗,贴纸又是以黑色打底,要非常仔细地看才能找到。

精神极度亢奋、躁动易怒、肢体动作的幅度明显加大……

几乎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与正常人不同的异常反应,如果硬要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都像磕了药一样。

嗑药?

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原地一动不动站了片刻,应晚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开始有些加速,呼吸渐渐乱了频率。他缓缓垂下眼,发现穿在脚上的运动鞋好像出现了重影。等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却发现视野内的事物又恢复了正常。

“……”

不知从什么开始,整艘邮轮都好像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应晚将手伸进裤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里实在是有些古怪,不宜久留。

拍卖会还有一小时就要开始了,他打算立刻原路返回住所,等信号好一些联系上灰背,再做下一步计划。

应晚没想到,就在他刚刚戴正帽子,正要转身的时候,一双苍白细长的手从背后伸了出来,缓缓搭上了他的右肩。

应晚脊背一僵。

即使听觉灵敏如他,也完全没有听到来人发出来的任何脚步声。

从落地窗前慢慢抬起眼帘,透过面前的透明幕墙,他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岁月没有在来人的眼尾留下任何痕迹,无眼的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背后,用一双空洞的眼眶对准玻璃窗,嘴角的笑容裂到了耳根。

与此同时,他发现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人影,远远不止男人一个。

通往三层的旋转楼梯上出现了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人,左手扶住楼梯把手,右手拿着枪,正神情淡漠地望着他们。

中年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他便将双手插入裤兜,拾起鞋尖迈步往下。

站在背后的男人似乎一直知道中年人的存在,依旧对着玻璃窗里的自己露出灿烂而又诡谲的笑,却没有转过头,只是问:“东西带来了?”

“嗯。”

于成周说。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人和他的儿子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峻疏远的气质,平日里惜字如金,能不多言就绝对不废话。

透过玻璃窗,应晚发现于成周解开西装,在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根比常用注射器略粗的针管,从半空朝着男人抛了过来。

男人敏捷地伸出手,及时抓住了针管的末端,接的很稳。

将针管轻轻抵上自己的后颈,无眼的男人“咯咯”笑出了声:“那我开始了?”

意识到男人想要干什么,应晚不动声色地握紧袖口的袖珍手枪。

他这是想给自己进行注射,不知道针管里的液体是毒品还是药物,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脑海中那种莫名的晕眩感仍旧强烈,使他没办法做出行之有效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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