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智者”的授意下,我建立了一个叫做EPI的披皮“黑帽子组织”,主要负责破解和探查全球各地的情报。
明知道Nicho什么都不懂,我却还是把小少爷拉下了水。
听说我是组织里的一员,Nicholas想也没想,直接就答应了。
小少爷果然就是个永远活在安乐乡里的王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
可是于我而言,瞒着心爱之人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煎熬。
我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我,Grey,一个从没做过什么好事的混球,陷入了爱河。
每当Nicho贴着手机听筒,青涩地对着我说他那些少年天真浪漫的情话,我都觉得心里跟插了根刺一样,怎么都不好受。
直到一个晴朗的午后,Nicho非常严肃地和我打了个电话。
他对我坦白了一切,说国际刑警的一名督查盯上了他,为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考虑,他会主动协助国际刑警的调查,抓捕这个组织的头领,那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他还问我,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脱离EPI,回归社会,做一名普普通通的程序员。
他不知道,我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大恶人。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里缓声说:“Nicho,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那天晚上,我给他唱了他最爱听的那首披头士,只是把里面女主角的名字换成了他的。
【Hey Nicho, you'll do(嘿Nicho!你会办到)】
【The moment you need is on your shoulder(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全看你自己)】
【Remember to let her under your skin(记得将它深藏于心)】
【Then you'll begin To make it better(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在我有些走调的歌声中,Nicholas抱着手机就这么睡着了。
我都能猜到,他肯定穿着他口中那件奶奶买的卡通睡衣,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就像一只小熊。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警察循着Nicholas提供的内部资料,在波士顿的公寓里破门而入,将我狠狠按在地上,拷住了我的双手。
我完全可以提前跑路,但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警方会觉得是Nicho骗了他们,他永远不可能开始新的生活。
被铐上手铐的那一刻,我反而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感觉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我终于不用再瞒着他,去做那些脏了他手的事。
要是Nicho就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让他闭上眼睛,让他不要害怕。
可他不在。
对于他而言,我永远就是那个隔着一条网线的异国少年,总是和他吵架发脾气的男朋友,并不怎么好相处的对象。
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把我亲手送入了漫无天日的牢笼。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他永远是我的小少爷,我心尖上的Nicho。
第87章 牧羊人
医务内弥漫着一股波诡云谲的氛围。
“你的应激障碍反应加重, 精神状况在船上突然变差,我认为不是偶然。”于成周说,“从登船的那天开始,牧羊人就派他的手下通过通风管道, 向所有舱室释放了大量精神类活性物质nitrous oxide, 也就是所谓的‘笑气’。”
听到于成周的话, 于白青没有选择打断。他心里清楚, 于成周所指的“牧羊人”, 应该就是广播里的那个人。
“笑气”这种东西, 曾经在禁毒工作的章昱应该再熟悉不过,酒吧街每次大抽查能查出好几箱。这玩意严格意义不算毒品,但有着和毒品类似的致幻效果,能够刺激吸食者的大脑细胞, 让人变得情绪兴奋, 状若疯癫。
“但笑气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真正要做的,是从船上的乘客中挑出能献给神的‘祭品’。”
于白青忍不住皱紧眉头:“你指的神, 是应晚?”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在锡隆那个诡异的村庄里, 他就曾听见新泰女孩莎昂将应晚称作“神的孩子”。而在昨夜的拍卖会上, 那位中途暴毙的拍卖官也口口声声地宣称, 应晚是“六翼的天使”, “燃烧的蛇”。
于成周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离开座椅走到医务中心的大门外, 对守在外面的几名黑衣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黑衣人们十分恭敬地对着于成周鞠完躬, 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医务中心。
确保隔墙无耳, 于成周坐到沙发前, 神色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是, 也不是。”
“这要从几十年前,千禧战争时期开始说起了。”
“你口中的应晚,也就是Noctis,”他说,“是他们生造出来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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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战争期间,西方国家除了以军事、经济以及媒体力量对东方和第三世界国家进行抗衡,同时还筹备了以宗教意识形态力量进行对抗的秘密计划。”
“计划的第一阶段,就叫做‘撒拉弗’。”
于成周喝了口放在茶几前的茶:“你已经听拍卖师介绍过了,萨拉弗是旧约中的炽天使,以六片翅膀包裹自身,本体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的这些特征,最终也成为了计划的标志。”
“一开始,撒拉弗计划选择在南美洲进行试点。一些西方的情报机关在政府的授意下,试图利用精神类药物、物理折磨等手段,让南美大量具备一定影响力的人士患上某种特殊的癫痫症状。他们以南美洲考古队新发掘的一段旧史为基础,根据史料加工杜撰,将发掘出来的雕塑作为神的本体,辅以技术手段和药物所产生的幻觉,在南美地区显现所谓的‘神迹’。”
于白青没想到,于成周一开始给出的信息就印证了他脑海的一部分猜想,于是立刻收敛思绪,开口反问:“冯蒂多拉城那座著名的海市蜃楼,也和你说的计划有关?”
于成周顿了一下,仍旧没有直接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只是继续往下接:“撒拉弗计划在最初的几年很有成效,联合情报机关顺利扶植了一名南美洲当地的傀儡宗教领袖,在运河地区传播教义,受到操纵的目标人士多达数十万。”
“但后来,撒拉弗计划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说到这里,于成周话锋一转,“各国派出代表签署和平协议,宣告了千禧战争正式结束。当时,负责这一计划的西方联合情报机关为了防止使用精神控制手段操控民众的行为败露,当即抛弃了在南美扶持起来的整个教派,并对管理人士进行了清除。”
“教派原本的管理者几乎被以煽动民众罪处死,只有主教身旁一名不起眼的贴身侍从,在大清除中幸存下来,但在逃亡的途中失去了一只眼睛。”于成周说,“大清除结束后不久,他和联合情报机关进行了交涉。他告诉这些幕后的操纵者,他身上保有计划的全部关键证据,如果这帮人不希望事情败露,便从此以后将教派的残余势力交给他管理,不再出面进行任何干涉。”
说到这里,于成周抖了抖手中香烟,语调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出于大局考虑,联合情报机关的掌权者们同意了他的要求。”
“至此,撒拉弗计划宣告结束。那名幸存下来的侍从,也就是牧羊人,改变了计划里的炽天使信标,成立了由他操控的新教派。”
他的话音刚落下,坐在床前的于白青突然开口:“……那个纹身。”
“什么?”
“他将天使的翅膀改为毒蛇,眼睛变成了嘶吼的嘴巴,还将教派的纹身刻在了每一名教徒的身上。”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于白青的语气非常笃定,“他就是杀害应晚父母的凶手。”
于成周撩起眼皮,脸上带上了一抹了然之色:“不错,看来不用我再解释了。”
得到了于成周肯定的答案,于白青没有吱声。
那个宫津死前和他进行暗中交易的男人、出现在繁市中学校园里的老师、还有萨瓦尔警方派来运送应晚的那几名警察,他们的身上全都有那个纹身的存在。这也从正面表明了,这群人全是教派里的忠实教徒。
可是,如果牧羊人就是杀害应晚父母的真凶,那于成周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微微昂着头,用剑锋般冷冽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人:“给我看看,你的纹身。”
于成周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谁和你说我身上有纹身的?”
随手拍走落在膝盖上的烟灰,他慢悠悠地靠回沙发椅背:“还要听我继续往后讲吗?”
默不作声地活动了一下被固定在病床边的手腕,于白青缓缓收回了目光:“你说。”
“没有了情报机关的干涉,牧羊人很快便收编了撒拉弗计划中遗留下来的精神药物原料种植园和技术设备,重新整编了整个教派,并和几名死里逃生的得力干将一同成立了教派的核心上层组织,他们通常把自己叫做‘黑庭’。”
“为了让神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黑庭开始继续通过自己的途径,让运河区的‘神迹’频频显灵,比如混合在沙尘和香料中的精神类药物,伪造的出土文物,以及隐藏在市井中的传教人员等等。用这种方式,黑庭发展了比撒拉弗计划时期数量更多的忠诚信徒,借此在南美地区铺开了巨大的势力网。”
于白青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你说错了,黑庭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曾在南美地区执行任务数年,以IFOR部队指挥官身份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军事行动。同样作为跨国性质的贩毒制毒集团,“黑庭”却没有“红尾鱼”这样庞大而又复杂的全球利益输送链,其核心势力也主要集中在南美,尤其是巴拿马运河地区,并没有往境外渗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在珀堪斯行动中曾成功抓捕过“黑庭”的几名高层人士,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些人的身上都没有纹身。
“你所以为的大型贩毒集团‘黑庭’,只是牧羊人抛出来的幌子而已。”于成周似乎对他的反驳完全不感到意外,淡然地扫了他一眼,“真正的‘黑庭’人数稀少,行事谨慎隐秘。表面上仅仅只在萨尔瓦海峡附近区域活动,其实在其他地区,都在以牧羊人心腹所率领的换皮势力代为行事。”
于白青没再继续质问,只是微微挑起了眉。
从于成周所给出的这些信息里,他捕捉到了一些自己曾经遗漏掉的关键线索。他总觉得,自己距离最后的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想你应该大概猜到了。”身子微微往前倾,于成周为于白青拉上了垂落在地的被角,宛如一位和蔼可亲的慈父,“来,和我说说看,你的想法。”
注视着父亲所做出来的一举一动,于白青悄然无声地攥紧五指,面部没有任何表情:“SPEAR生物科技,费尔南多€€斯皮尔。”
听到儿子的推论,于成周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
“费尔南多一直在南亚地区活动,开辟药物市场的同时扩大在东方的影响力。其他的心腹则被派往全球各地,同时开展传教计划,这些人表面与黑庭分庭抗礼,实则在背地里互通款曲。”
“经过各自的发展壮大,牧羊人的势力已经逐渐遍布亚美非三洲,控制了全球大部分地区的兴奋类精神药物和毒品市场,并且发展了众多的信徒。计划的知情者,都把那几年叫做€€€€‘黑庭’时代。”
下一刻,于成周的声音倏地沉了下来,“但在这几年间,牧羊人本人也深受长期服用精神药物的影响,行为举止开始变得疯狂,并逐渐开始对他们生造出来的‘神’深信不疑。”
“内部里的高层曾试图阻止他,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于成周闭上眼睛,将布满皱纹的手背缓缓搭上沙发的扶把,“撒拉弗计划结束后没过几年,牧羊人发动了计划的第二阶段€€€€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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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父子之间的氛围也变得愈发凝滞,仿佛隔开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为了在发展南亚市场的同时,能够获得正规的试验设备,费尔南多在那几年间不断将自己的势力洗白,在新泰成立了合法的生物科技公司,也就是你所说的,SPEAR。”于成周对他说,“我知道你年初的时候曾去过一趟,还差点捅出大篓子,具体的就不用我多说了。”
“SPEAR主要生产高活性的抗癫痫生物药物,费尔南多的想法,是打算先利用药物中的活性兴奋剂人为导致个体产生严重的癫痫症,只有长期使用他们的药物才能暂时缓解,以此来控制目标人物。”
听到“癫痫症”三个字,于白青在床前缓缓绷紧腰背,太阳穴开始止不住地突突跳动起来。
这样就说得通了。
去年发生在繁市第一中学的连环死亡案,是从患有家族遗传癫痫症的女孩苏苏开始的。在她跳楼自杀后,学校范围内又接连出现了兴奋类药物所导致的交通事故和脑溢血猝死事件。
到后来,在帕班村的那场“幸存者游戏”中,SPEAR的工作人员也曾在现场为参赛者们注射治疗癫痫的实验性药物,以此来观察所有青少年体内的药物反应。
SPEAR集团的最终目的,看来是想人为诱发目标的癫痫症状,再通过他们的产品进行介入,不仅能以此来决定目标的死活,并且从中获取暴利。
观察了一段时间于白青脸上的情绪变化,于成周接着开了口:“在实验过程中,他们意外发现,世界上存在极少数个体,天生能够抵抗这种兴奋类药物。一旦攻克了这类人体内的抵抗性基因,将对他们的药物功效带来不可估量的提升。”
像是在对儿子讲睡前故事,他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娓娓道来:“在同一时间,费尔南多和牧羊人也意识到,南亚庞杂的本地小型宗教极大程度地拖慢了教派的发展速度。尤其随着南亚地区的经济发展和教育程度的提升,人们对于宗教的信仰态度也开始出现下滑。”
“对此,他们共同制定了‘化身’计划,决定挑选出一名具备极强抗药性的儿童,对其进行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改造,将他改造成为神的化身,从而提升他们在两大地区的影响力。”
“这项计划,或许可以称得上一举两得€€€€”
“够了。”
于白青沉沉出声。
一直听到这里,他已经非常清楚了,当年发生在应晚身上的种种。
第一批“化身”计划的牺牲品,恐怕就是由这帮人亲自从全球范围内筛选,将具备一定抗药性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残杀。而最后那个活下来的胜利者,就是应晚。
从于成周口中说出来的一切,都令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想要制止于成周继续说下去,却发现面前人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作为化身计划中胜出的幸存者,Noctis在实验室内接受了长期的抗药实验,同时也被迫接受了无数次体态改造。”于成周说,“他们用激光去除他的体毛,用饮食配方严格控制他的体型,派人精心保养他的肌肤和头发,不让他接触到外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