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人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对林倾白行礼。
林倾白连忙扶住了吏部尚书说:“袁尚书多礼了,在外面还是称呼我为公子吧。”
袁尚书这才后知后觉,连忙收回行礼的手,说:“是公子,我欠妥了。”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袁尚书的妻子很是淑雅,怀中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站在一旁眼含笑意的望着袁尚书。
只是那个孩子有些调皮,一直在怀中扭动着身子,小手指着远处的亮闪闪的天灯,哭哭啼啼的说:“亮亮!阿娘,我要亮亮!”
孩子这样实在是有些没规矩,女人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小声的哄着说:“等一下就去,等一下就去。”
袁尚书笑着侧过身去女人说:“阿芳,你先带景儿去放灯,我等会便去寻你们。”
“不必了,今日是上元节,袁尚书还是陪着妻儿去放灯吧,朝中之事改日再议也不迟。”
袁尚书得了林倾白的命令,拱手道:“谢王.......不,谢公子。”
说完袁尚书牵起了他妻子的手,三个人转身离开,一起走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江边,瞧着与周围平民百姓并无不同,平凡而幸福。
江边一盏盏的天灯缓缓的飞向了上空,犹如星辰一般冉冉升起。
天灯可以寄托愿望,大多的人都是与伴同行,两个人在灯上写上共同的愿望,放飞天灯。
郗安走上前问道:“师父还想要去做什么?”
林倾白看江边的时间有些长了,郗安便问:“师父是想要放天灯吗?”
林倾白一顿,立刻收回了目光,下意识的又开始嘴硬:“我是看前面的书铺子很有趣,想去看看。”
“好。”郗安笑着带着林倾白向前走。
林倾白走在郗安身后,转过头又看了两眼江边放天灯的位置,袖袍下的手紧紧的拽成了拳头。
他其实是想去放天灯的,和郗安一起。
但是这件事情若是他开口说未免有些丢了面子。
哪有为师父的想要和徒弟一起放天灯的道理,那些一起放天灯的都是家人,都是夫妻。
不过也没什么。
林倾白想好了,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江边,那边全部都是放天灯的摊位,就算是他不开口说,郗安也会想到的。
哪里有人上元节不放天灯的?
这样想着林倾白便走到了书铺子前,那个书铺子是个老人开的,谱子上面点了几盏花灯,将整个铺子照的灯火通明。
铺子里卖的书多是一些稀罕的古书,林倾白随手拿了一本,翻了两页,就被里面的故事看的入迷了。
郗安在一旁站的无聊,轻声问林倾白说:“师父,前面有卖果子饼的,你想不想吃?”
林倾白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
“我去买。”
郗安转身走出了书铺子。
然而当郗安走出去时,却并未在饼铺子前停下脚步,而是一路向前走,快步走到了前方树林之中。
树木高大,叶荫茂密,将路上的喧闹都隔绝在外。
郗安站在那里不久,便从树林黑暗的深处走出来一人。
那人带着斗笠,身材高瘦,压住了一方眉眼,看不清真容,站在郗安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郗安站在树下,树叶的光影遮挡在他脸上,映的他双眸冷冽,周身如同寒意入骨一般。
只听他沉着声音问:“如何了?”
那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郗安嘴角勾起,轻笑了一声,说:“去吧。”
那人转过身,走出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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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倾白正在书铺子里看一个新奇的故事,正瞧着的精彩的地方,忽然街上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杀人了!杀人了!”
接着就是人影纷乱,周围的人乱做一团,尖利的叫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林倾白执书的手一僵,回过头循着声音望去。
江边的人不断的往外跑,一时间挤的人仰马翻,原本飞到一半天灯被人踩在地上,在草地上燃了起来。
原本欢声笑语,阖家欢乐的江边,转眼间就变成了烧着烈火的地狱,像是要将人吞噬一般,众人纷纷叫嚷着逃窜,可怖的让人只想要快点逃离。
林倾白转过身,下意识的想要找郗安,却在回首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安儿.......”
一时间林倾白就慌了阵脚,他扔下书,逆着人群朝江边跑去。
四周逃窜的人不断的撞到他的身子,林倾白却似感受不到一般,只是望着江边人潮汹涌的事发地,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心跳纷乱,一个可怖的念头如同在心脏中长出的鬼爪,将他的心脏抓的皮肉绞烈,痛痒不堪。
他想要抑制这个念头,却怎么都做不到,反而越演越烈。
最近出现的山贼很有可能苍门之人,他们杀的都是达官贵人,王公贵族。
如果出事的人是郗安.......
林倾白不敢深思,以往他虚弱的连走路都要人搀扶,如今却似感觉不到累,一口未歇的跑到了江边。
今日是上元节,得了皇上的命令,秦提督带领着巡防营加强了对京城的巡防,可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此时秦提督早已带着巡防营赶到了江边,将案发之地围的严严实实。
秦提督一看见林倾白来了,愣了一下,立刻走上前行礼:“云王爷,您怎么来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倾白一把推开。
林倾白乌发被风吹的纷乱,洁白的衣服上溅上了江滩的泥巴,再也没有往时的淡然,他不管不顾的拨开了挡在前面的营兵,走到了最前面。
直到他看清死的人是谁时,浑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一般,瞬间脸色煞白。
第29章
死的人是袁尚书和他的妻子。
林倾白呆呆的站在原地, 只觉得手脚冰凉,像是泡在冰水之中。
一刻钟之前袁尚书还在与他谈笑风生,还拉着自己的妻儿笑的温和。
三个人一起走向了远处灯火璀璨, 天灯冉冉的江边。
如今袁尚书被人一刀划破了喉咙,躺在脏兮兮的泥地上,脸上身上被慌忙逃窜的路人踩的满是脚印,甚至辨不出原本的面容。
那一刀划得很深将袁尚书的脖颈几乎完全割裂, 脑袋与身子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折角, 血顺着脖颈喷射而出, 喷到了几米之外的大树树叶上,染红了一片的江滩。
而袁尚书的妻子则是被人一刀捅进了腹部,她死的时候还瞪大着眼睛,眼珠爆出, 死不瞑目。
他们俩的孩子,此时正被一个侍卫抱在怀里,挣扎着要下地,哭的撕心裂肺,小手指着他爹娘的尸体,不断的喊着:“阿爹.......阿娘.......”
他还太小了,除了这两个字一时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一旁的秦提督正在询问一个摊贩。
那个男人长得又高又壮, 目睹了全程, 却被吓得抖抖索索, 需要一旁的侍卫扶着才能将将站稳。
他颤抖着声音说:“我就是一个卖灯的.......方才这位老爷带着夫人和孩子来我这里买灯, 买完忘记拿找零, 我便上前寻了两步, 周围太挤了, 我还没有走上前, 就看见远处有一个人迎面撞到了那位老爷,那人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然后......然后那个老爷就捂住了脖子,倒了下去.......他身旁的夫人尖叫着拽住了那人的胳膊,那个人就用刀狠狠的捅着夫人的肚子,一连捅了好几下夫人才松开了手.......”
“现在他人呢?”
“我不知道.......他走到很快,眨眼就不见了.......”
“你看见他的容貌了吗?”
“......他带着一个斗笠,那个斗笠很大很大,他的武功很高,大人......我看见他杀人了.......我会不会死啊.......”
说道后来摊贩满目惊恐,死死的拽着秦提督的手臂。
瞧着也问不出什么,秦提督满脸疲惫,挥了挥手便命人将摊贩给带了下去。
随后秦提督叹了口气,走到了林倾白身前。
林倾白先开口问:“看见郗安了吗?”
秦提督一顿道:“禀王爷,没有看见郗将军,郗将军也来了吗?”
林倾白手指紧捏成拳,他顾不上回答秦提督的问题,只是道:“你命一队人跟着我,去寻郗将军。”
方才那个摊贩说的话另林倾白后背发冷。
杀人者一刀封喉,武功奇高,基本可以断定是苍门之人。
而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此人明显是直奔袁尚书而来,杀了袁尚书没有为钱财,也不是在偏僻的山间,只是为了杀人引乱。
基本可以断定苍门是另有所图,愈发的猖狂,如今已经无所顾忌。
郗安作为朝中重臣,在这场混乱中却不知所踪,这让林倾白如何不担心。
以往郗安与他在一起时,从未离开他半步。
林倾白急的心脏乱跳,他领了一队人马,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过身就要带着人去寻郗安。
这时却忽然听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师父。”
林倾白的身子一顿,猛地回过身。
他看见郗安身影高大,站在不远处,周围人影来来回回的穿梭,热闹的花灯依旧亮的刺眼,而那些光点皆不及他的小徒弟望向他时双眸的明亮。
郗安手里提着两个黄纸包
的糕点,朝着林倾白走来,一边四处张望说:“师父,这里是出什么事情了?我方才听人说,这里.......”
剩下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林倾白未等他说完,就大步走上了前,一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