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很喜欢。”
凉瑶楚撑了个懒腰,单手撑着牢房的栏杆,缓缓的站起身。
她微仰着下巴毫不示弱的直视着郗安,笑笑的说:“比起云王爷在外面还需要面对你,我感觉我在这里呆的挺好的,甚至想要一直待到你死了为止。”
郗安的眸色一厉,还未等他发话旁边的侍卫就已经拔出了刀。
郗安却是抬手制止了身旁的侍卫的行为,他难得没有报复凉瑶楚,反而压着声音对她说:“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有条件。”
凉瑶楚挑了挑眉,冷眼看着他说。
“白序生病了,你去治好他,若是不能,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面对郗安的威胁,凉瑶楚却是侧过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双手抱胸,笑的弯了腰,笑的眼泪都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凉瑶楚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声在地库中来回的回荡,等到她笑的累了,笑够了,她才抬起头望着郗安说:“郗安,看来你到现在都没明白
王爷的病因是什么。”
“........”
“我来告诉你,他的病不需要人治,也没人能治得好,唯一的药方就是你彻底的消失在他的面前!”凉瑶楚眼中带笑,字字生厉的说。
一时间牢中异常的寂静,侍卫们甚至不敢呼吸了。
郗安的手紧握成拳,压着声音说:“你想找死?”
凉瑶楚却是一点都不怕,她的头仰的又高了一些,说:“那你来,杀了我。”
“........”
“杀啊。”凉瑶楚毫无畏惧的挑衅道,她死死瞪着郗安,那双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睛,渐渐的泛起了恨意的血红色。
瞪着瞪着眼泪就泛了出来,她咬着牙齿竭力的不让眼泪落下来,半响指尖颤抖的指着郗安,说:“........郗安,你就是个畜生!不,畜生好歹还知道知恩图报,你呢?你连畜生都不如!”
地库里站了好几个侍卫,那些侍卫一听凉瑶楚这般的骂郗安,吓得脸色煞白,胆战心惊,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如今整个阜朝上下都无人敢这样对郗安说话,更何况凉瑶楚还只是一个囚犯。
侍卫们不敢去看郗安的脸色,脑中甚至已经在想凉瑶楚会怎么被郗安给折磨致死。
郗安站在牢房外,眯着眼睛望着凉瑶楚,浑身上下都似泛着黑雾。
凉瑶楚面对郗安身上的气势,丝毫不怵,似没有看见一般。
她红着眼睛,指着郗安继续骂:“郗安,你个混蛋!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利用就罢了,那么多年了,你看在他当初给了你一口饭,你看在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收手?!!”
“现在他病了,你来找人了!”
“你她妈的!你就是在欺负他........”凉瑶楚越说眼睛就越红,她的指尖颤抖,恨不得将指头戳到郗安的面前。
她没有方才的无所畏惧,没有了方才的满不在乎,她咬着牙字字句句都恨的红了眼,恨的滴了血,恨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你有什么本事啊!你不过就是欺负他是你的师父,对你心软!你欺负他不忍心伤害你,所以才敢对着他为所欲为!你欺负他身体不好,就算你站在他面前他也拿你没有办法!你欺负他信任你,将他的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如今才让你狠狠的反咬了他一口!!!”
“你说你有自己的仇恨,那你自己叛了就好了!当年你为什么要踩着他上位!你他妈的既然有天大的本事!你为什么还要利用他!为什么要骗他!!!”
“我呸!郗安,你真不是人!我现在看见你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了!真脏!王爷聪明一世,清白一世,独独犯了一个大错,便是十二年前把你给捡回家,没有让你饿死冻死在雪地里!”
“他当时就算是捡了一条狗!现在也该对着他摇摇尾巴。”
“郗安,你连条狗都不如。”
“不对,你现在都不配叫郗安这个名字!你叫夏景阳!”
凉瑶楚越是说便越激动。
她不怕死,也不怕被折磨。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拿起一把剑将郗安刺的千疮百孔!
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身上所有的力气去骂他!刺痛他!
哪怕自己会为此受到一万分的痛苦,但是只要能刺痛到郗安一千分,她也是开心的。
最后她失去了理智,一字一句说的愈发的狠毒。
她恨的瞪着眼睛,眸色绝厉道:“夏景阳,你真不愧是夏家人!你们一家人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你们就该被杀,你们就是该被诛九族!你们就是活该!唯一可惜的就是,你怎么没死?你也应该去死!”
郗安一直一言不发,听到这里他眼中的杀意
再也掩藏不住了。
他猛地抬起手,隔着牢房的铁栅栏,一把就掐住了凉瑶楚的脖子。
哗哒一阵重响,凉瑶楚被他生生拽的撞向了铁栏杆处。
只是一瞬间,郗安便用力到手臂青筋暴起。
凉瑶楚被他掐的双脚脱离了地面,脸色涨红,她双手用力的掰着郗安的手指,可她两个手的力道也撼动不了郗安一只手指头分毫。
侍卫们都垂下了头,不忍再看。
他们觉得凉瑶楚一定是必死无疑。
夏家的事情一直以来是郗安心中的逆鳞,郗安一向心狠手辣,平常的人就算是提到夏家一个字,他都能将人给杀的肉片都剁碎了。
而凉瑶楚刚才说了什么......
活该?
说夏家一家都活该.......
郗安浑身上下杀气弥漫,眼里泛起了血雾。
夏家当年死的惨烈,凉瑶楚的那一番话,更是让他想到当时的场景。
在那漫天的火海中,阿娘拽着他和阿姐疯狂的向前跑,想要跑出那烧不尽的火,可是他们还是没有跑过身后的追兵,没有跑过那汪洋的火海。
阿娘将他和阿姐拼命的塞进了暗道里,死死的盖上了暗道上的盖子。
在那暗道中唯一的缝隙中,他看见追兵大笑着拽着他阿娘的手,一步步的走进了树林中。
树林中响起了男人的粗喘声,还有阿娘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挣扎声。
那些人说夏侯夫人的味道就是好,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他看见一个少女被拖在马后,围着€€阳城一圈圈的绕。
围观的百姓说这是夏家的嫡女,被拖死了也是活该。
他看见他的阿姐跳下了悬崖,摔的粉身碎骨。
将士们说,夏侯爷的嫡子,乱臣贼子之后,摔死也是活该。
全部都是活该!
天下人所有的命都是命,只有他们夏家人的命不是。
他们的命就该是被众人践踏玩乐的祭品。
郗安一点点的紧着手中的力道,他赤红着眼睛望着凉瑶楚,字字低沉的犹如从深渊中而出。
“你方才说什么?”
凉瑶楚被掐着脸色青紫,眼中爆出红血丝,她却依旧艰难的在笑。
“我说.......你、活、该。”
郗安眸色一沉,手臂用上全力,要将凉瑶楚的脖子生生掐断。
这时郗安身后的徐副将上前走了一步说:“将军,王爷那边还在等着。”
郗安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掐着凉瑶楚的手。
凉瑶楚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草垛子上的灰尘四起,呛得人眼睛生疼,她捂着心口、爆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郗安居高临下俯视着凉瑶楚的身影,他身上的杀意久久不散,胸口剧烈的起伏,手心阵阵的发痒。
他的脑袋被凉瑶楚方才的话冲的血气翻涌,若不是凉瑶楚现在还有用,他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法将她杀了。
可是现在.......
郗安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凉瑶楚还不能死。
她不能死.......
她还有用........
过了一会郗安沉着声音说:“把她带到王爷殿室里去,叫几个人看好了。”
“是。”
侍卫们惊魂未定,小声的应着。
凉瑶楚就这样在几个侍卫的监视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被带到了王爷的寝室。
林倾白的殿中守着许多的人,不仅有监视着他的侍卫,还有莲姨红月这些下人。
凉瑶楚又走的近了
些,她看见林倾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身的病气。
瞧着当真是病的厉害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
怪不得她今日冒犯郗安到此等地步,郗安却是一言不发,即便是气的满身戾气,掐着她的时候手都在抖,还是没把她杀了。
瞧见凉瑶楚来了,莲姨赶忙走上前,对着她低声说着林倾白的情况:“这几日王爷总是在发烧,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喝了汤药也没太大作用,每天晚上都在发热,前几日京城药膳堂的邱大夫来看过了,说王爷没什么大碍,好好调理调理过一个月就能好,可我怎么瞧着这都好几日了,王爷怎么没有一点好转,每日虚弱的连地都下不了........”
莲姨絮絮叨叨的和凉瑶楚说林倾白现在的情况。
凉瑶楚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却连脉都没诊,只是望着林倾白的脸色,她心里便是一沉,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林倾白躺在床上,乌发披散在枕间,脸色苍白的似纸一般,那双漂亮的眼眸却依旧清丽平和的望着凉瑶楚。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垂在床边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凉瑶楚脖颈上几道血红的勒痕,是被人用力的掐的指痕,掐的甚至都泛出了青紫色。
这一看便是要让她死的力道。
林倾白顿了顿,声音虚弱的问凉瑶楚:“.......是他掐的?”
凉瑶楚望着他没有说话。
林倾白总是这样,自己都已经病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却不关心自己身体难受不难受,要怎么才能好受一点,而是在第一眼就看向了凉瑶楚脖子上那几道无关紧要的红痕。
凉瑶楚一向是个要强的人,她佯作轻松的说:“对啊,除了他还能是谁?除了他还能有谁敢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