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敌军就像是牛皮糖一般,打又打不掉,杀又杀不完,紧紧的黏在屁股后面,引的人烦躁不堪。
正当所有人杀的起劲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尖叫着说:“山火......是山火起来了!!!”
“你们快看啊!”
这下众人也顾不得打了,纷纷的望向远处。
所有东大营的将士借机回到了京城。
他们跑到了城墙之上,遥遥的望着远处那滚天的山火都傻了眼。
只见远处火光漫天,越烧越旺,烟雾冲天,风一吹便足有燎原之势,瞧着便令人触目惊心。
这个时候徐副将焦急的走上来,问道:“你们回来了,郗将军和越将军呢?!”
四周一片沉默,半响才有人低声说:“越将军战亡了.......郗将军,不知所踪.......”
徐副将一听这个消息,犹如天塌,身子晃悠了两下,被身旁的人扶住才避免倒下来,他的手撑在城墙上,手紧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到了城墙上,砸的他拳头出血,才抖着声音说:“去找啊!去找将军啊!!!”
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慌的你撞我我撞你,不知道该怎么去找。
这时忽然有人指向了远处说:“那是不是郗将军!”
城墙上的所有将士都循声望去,看见郗安只身一人,披肩飘洒,策马从远处那大火浓
烟中飞奔而出,身后烟雾尾随。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忽然有一人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声说:“卧槽,郗将军是不是将山给烧了!”
“将军是不是疯了啊!烧了山我们的粮草怎么办!这个仗还怎么打!”
“妈的!我终于明白郗将军为什么说那些人逃不出了!”
“我也终于知道,郗将军要怎么葬越将军了.......”
远处的山越烧越旺,连绵十里都烧了起来,就连在城墙外的敌军都望着山火,彻底蒙了。
即便是郗安只身一人从西大营的营帐中穿身而过,他们也无人敢阻,完全慌了神。
就这样郗安犹如无人之境,朝京城而来。
春山一烧,熊熊的大火烧断了将要赶来救驾的援军的路,也烧断了京城所有人的粮草和食物。
而如今京城里的粮草只够所有的将士再撑四日。
也就是说如此这般,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郗安是将要所有人都困死在京城中,四日之后若不是他登位!便是他死!
旁边的小将士被这个架势吓到了,他声音颤抖的问徐副将:“徐副将........郗将军这是要鱼死网破啊。”
徐副将望着城墙之下越跑越快的那个人,手紧握成拳,低声的说:“.......不,他这是要玉石俱焚。”
郗安骑马的速度很快,在满是血腥的泥地里狂奔,几乎是要飞了起来,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刺的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忽而又响起越辉最后对他说的话。
知阳此生无憾,唯有两愿。
一愿,小侯爷得偿所愿。
二愿,晴公主平安喜乐,永不归朝。
......
京城的城门大开,郗安骑着马疾驰而入。
只见他拔出佩剑,在万千等候他归来的将士前,高高举起佩剑,眉眼生厉的下令道:“屠宫!!!”
第41章
那一日郗安的大军冲到了宫门之下, 对皇宫发起了自反叛以来最激烈的战争。
东大营的将士弃城门攻向皇宫,城门无人守卫,西营援军直接冲破了城门, 进入京城。
御林军,东大营,西大营, 这三方在宫门处相遇,守门的守门, 攻城的攻城。
一时间,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 战的是一片混乱, 炮火震天。
郗安将所有人的后路都断了。
众人心中都清楚,京城的粮草只能支撑四日。
四日!只有四日!
四日之内战败就是死, 分不出胜负也是死,想要活下去,只能赢了这场战役!
京中的百姓慌的满城乱跑,收拾东西想要跑出京城,却在一抬眼间看见京城外的冉冉大火,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在这场战争结束前,谁也不要妄想逃,也谁都逃不掉。
绝望, 痛苦,压抑,这些将要人逼疯的情绪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众人犹如末日来临。
既然已经乱了,有些人的恶也不再隐藏, 他们趁机抢钱的抢钱, 抢人的抢人, 有仇报仇,有冤的报冤。
霎那间京城是哀鸿遍地,犹如炼狱。
郗安骑着马立在宫门下,遥遥望着皇宫中宫殿大片的深红色,望着这场他只手操控的战局,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一战,战了足足一日。
以至于到了后来宫门上御林军死的尸体太多了,御林军甚至将同伴的尸体往下扔,运气好的还能砸死几个人。
宫门上和宫门下倒下的尸体犹如一座小山丘,就那样垒起来,又高又臭,满地是血,成了一道人墙,将士们甚至连宫门都靠近不了。
一直到戌时,所有的将士筋疲力尽。
郗安这才沉沉的下令,收兵。
得了郗安的这句命令,莫说是东大营的战士了,就连敌军都浑身一软倒了地上,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众将士伤亡惨重,清理战场的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的救治伤员,你搀着我,我扶着你,一路艰难的往军营中走。
郗安骑在马上,徐副将策马跟在他身后,向他汇报今日的战况。
郗安面色生冷,一句都没有应声。
“将军,若是按照今日的战力,不出意外我们后日可将西大营全部歼灭,大后日便可打开宫门进攻,到了那时我们杀了那个狗皇帝和太上皇,我等必定全力拥护将军登位!”
郗安骑在马上,面色深冷,对于徐副将口中那即将到来的胜利与皇位没有半分的反应。
他只是冷冷的问道:“抓到北营的副将了吗?“
徐副将一愣,说:“禀将军,春山一烧,确实从山上逃下来不少北营的战士,但是根据我们的查验,皆不是那位领头的副将。”
郗安头也未回,说:“我说过了,明日之前将他带到我面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副将皱紧了眉头,沉沉的应了一声:“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大部队一直向前走,路过了云王府的门前。
即便是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但是在郗安派来的重兵庇护之下,云王府就像是城中唯一的世外桃源一般。
夜色中府内燃着烛火,映在明月之下,安静祥和,没有丝毫的慌张与战乱,就连围墙之上也没有半分的血迹和烟雾。
郗安扯了一下缰绳,马蹄缓缓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望向了王府内。
徐副将看着郗安望着府门出神的模样,试探的喊了他一声:“将军.......”
郗安茫然的回过神来,低垂着眼眸不知道该想什么。
郗安不动,身后一众的将士都等在他身后,黑压
压的占据了整条街道。
徐副将低声的问道:“将军,你要回府吗?”
“........”
“今日刚刚打了一仗,您几乎两天一夜未合眼,回府好好歇息一下也是好的。”
越将军走的突然,军中所有人都悲痛不已,却都在撑着一口气,今日这场战恨不得将所有将士的心血都熬尽了。
更何况是郗安。
但即便是再大的变故,他也得撑着这片天。
郗安没说话,许久他点了点头,说:“........也好。”
郗安回到了王府中。
就像他之前每一次杀了人,浑身暴戾的难以克制时,只有回到王府中他才能压制自己身上不受控制、翻涌难平的血腥气。
这次他却又不像之前一样暴躁,只是觉得有些累。
想回家。
时辰不太早了,府中晚膳的时间早已经过了。
郗安这次回来的平静,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回来的时候闹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他难得的没有惊动府中的人,甚至没有命厨子给他热一份晚膳,只是自己拿了两坛子酒,坐在湖中的亭子下,望着湖中映着的那盏圆月,拿着坛子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郗安倚在亭子的柱子上,喝的手脚发烫。
他一向酒量很好,鲜少有喝醉的时候,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何只喝了一坛子,意识便有些恍惚了。
他单手撑着头,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一些当年那些他很少会去回想的往事。
越辉原名知阳,他还有个同胞的亲姐姐叫知眉。
郗安原名夏景阳,姐姐叫夏迎眉。
夏景阳,知阳。
夏迎眉,知眉。
一听名字就知道,他们四人的关系就像是扯不清的丝线,从小就紧紧的牵缔在一起。
当年知阳和知眉二人不过是逃难的难民,一日遇到歹人,被郗安的母亲方粲给救了下来,带入府中。
当时孩子们都还小,夏景阳三岁,夏迎眉五岁。
知阳六岁,知眉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