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仙界修罗（15）
霍闲的真实身份， 便是霍垣从一开始就挂在嘴边的来自爆炸的神明空间的那一位€€€€神。
或许很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事实，只有神明才有能力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让时间倒流， 他才能在霍垣意外发生时将霍垣救回。
如果是他的全盛时期，他想救下霍垣并不难，但神明空间爆炸，他也重伤，流落到低维世界经历一次次人生，走完一生才能得到微不足道的法则之力凝实意识体。无数轮回下来， 他依然在低维空间世界， 直至遇到霍垣，开始任务， 得到的法则之力增多， 他的力量与记忆才渐渐回归。
而大宇宙的3600万年前神明空间会爆炸，则是因为宇宙中无数人为创造的小世界增多又迅速消失导致暗物质即灰色垃圾增多， 大大占用宇宙资源，导致宇宙维度挤压。
原本霍闲也不是不能出手稳定， 但在他出手时他受到了攻击， 那是一个与他所在维度极为接近的世界，那是一群想要取代他成为新的神明的野心勃勃的生命。
可没人知道， 大宇宙之所以只有一个神明空间， 只有一个神， 是因为其规律如此， 不可能有第二个神。
然而哪怕霍闲与他们解释， 他们仍我行我素，甚至坚信只要杀了他，占据神明空间， 他们就会成为新神。
那一场战役的结果是入侵者全军覆没，神明空间被入侵者侵入叠加暗物质爆炸后他是有机会重建的，但他因为长年累月无边无尽的孤独选择了自暴自弃，干脆放任自己与居住数不尽岁月的空间一同埋葬在宇宙里。
神明空间爆炸所产生的影响他也是遇到霍垣后才知道，要说没点心虚也不现实，这就好像他家老房子爆碎玻璃和砖块把别人家强迫窗户给砸烂，给小偷和蛇虫鼠蚁等进去干坏事提供了便利。
emmmmmm……
过去辉煌不提也罢。
霍垣听了他的讲述亦唏嘘不已，继而又紧张起来：“维度再接近神明的维度真的也成不了神吗？”
“垣垣，你想成神吗？”霍闲不答反问。
霍垣愣了愣，有些心虚，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原生世界的所有意识体，包括我在内，都想让我们的世界成为新的神明空间，我们……都想成为神明。”
霍闲听完沉默半晌，随后目光深远，缓慢却又无情说：“那你们恐怕是要失望了。”
霍垣闻言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
霍闲拉下他的手，目光与他相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垣垣，神只会有一个，哪怕我曾经消亡，但宇宙仍然只为我保留席位，除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神。”
这是他“死”后并渐渐恢复记忆重新领悟到的宇宙规则，他从宇宙形成之初便诞生，看着宇宙从最初的一片混沌到后来生机勃勃，再到后来生机太过“磅礴”导致暗物质急速增多，让他所在的空间也随之不稳定。
对于宇宙众生灵，霍闲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他拥有宇宙所赋予的强大的力量，但他的存在同样像一个局外人，分明是宇宙之主，却又像被宇宙排除在外。
“那……你会回到神明空间吗？”霍垣有些纠结地问。
霍闲微愣，忽而明白霍垣真正担心的是什么，眼睛弯了弯，摸摸他小脑袋，轻声说：“神明空间已经毁了，我现在别说神，连神万分之一的力量还不足，我还仰仗着我家小祖宗带我做任务，提升意识体力量呢。”
霍垣被他这话说的舒坦，小尾巴隐隐有翘起的迹象，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他话里漏洞：“你都能让世界倒流救回我了，怎么力量还不足？”
“唔……你或许可以理解为这是属于神明的专属技能。”霍闲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他又亲亲霍垣的鼻子，笑着说：“有了伴侣的神明就不是孤独的神明了，所以神明空间建不建，有没有去的必要已经不重要。”
霍垣……被哄的心花怒放，抱着霍闲的头就在他嘴上啃了两口，啃完还想说他眼光和运气是真好，居然一绑定就绑定到了流落在外的神明。
结果……
“垣垣，你这样让我有种负罪感。”霍闲幽幽说。
霍垣：“？”
霍闲捏捏他的小爪爪，叹息道：“你这身板儿……太小了。”
只有五六岁幼童模样的霍垣：“………………………………”
真真不能怪他，他已经努力长大了，可总归也得有个过程不是？
夫夫俩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不过很快两人就没去思考这问题了，霍闲已经顺着他留在白垩身上的气息找到了对方，而白垩此时正穿着一张陌生的皮囊和人打架。
“谁是白垩？”霍垣没认出来。
“银发玄衣，头上长角的那个。”霍闲倒是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只是眉头仍微微拧了起来。
“怎么了？”霍垣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问道。
霍闲眸色微深，语气沉沉道：“看来是我低估了白垩。”
“怎么说？他有什么不对？太强了吗？”霍垣现在实力大减，他倒是看得出交战中的一群，没错，不是一对一，而是白垩一对六一群人皆实力不俗，白垩隐隐还占着上风。
白垩是强，但能进四梵天的又岂会是凡夫俗子？之前仙界三个天河诛仙阵，加上被逆转为诛仙阵的诛邪阵，总共就有六名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填了进去。
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可不是仙界四重天的仙人能比，纵是未宸仙尊那样的大罗金仙，十个也不敌一名混元无极大罗金仙，这不是贬低未宸仙尊，而是实情如此。就像再接近神明空间的意识体生命，与神之间终究是横亘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是维度上的差异。
霍闲正看着，忽而眼神一沉，就见白垩身上忽然发出一道白光，这道光很淡，淡到同为混元无极大罗金仙都没能察觉，而在这道白光之后，有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又悄无声息加入战场，同时袭向已受了伤的一名混元无极大罗金仙。
“霍闲……”霍垣抓紧他的衣服。
“垣垣，先进我意识海。”霍闲在他开口时已一拍他后背，将他拍入意识海中，旋即反手召出三叉戟，在那位上仙被偷袭前一举挡下。
两张相似面孔但衣着一黑一白的两人同时看向半路杀出的霍闲，白衣人瞳孔骤缩，咬牙切齿：“是你！！！”
这人正是霍闲打过交道的白垩，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因为他是“白垩”的斩尸，尸为三尸，斩三尸可成圣。为什么白垩进四梵天后就没了影，不是因为他突然消失，而是因为他回到了本尊中，如果霍闲没在白垩身上留下一缕气息，恐怕也无法寻到这里。
白垩本尊并非唤白垩，其名为白幸，霍闲在借助天道时有一观四梵天的一百零六名上仙，顺便将他们的名和脸对了个号。
白幸目前已斩二尸，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霍闲较为疑惑的是天道居然没在白幸斩杀其他上仙时警觉，反而让白幸一斩尸险些把天道弄崩。
斩尸与本尊之间虽看似是二者，但实则仍是一体，白垩与霍闲面对面，本尊白幸自然也已同步知晓。
相较白垩还比较鲜明的性格，白幸则几乎是冷漠的化身，霍闲与他目光交汇时，似从恍然之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这个“曾经”指的是他还是神的时候，目空一切，高高在上，孤独又强大。
但也仅仅是短暂的错误认知，白幸给他错觉之后动起手可一点不含糊，至少霍闲在过去作为神的时候从来就没真正动过手，就算最后入侵神明空间的那些生命体也大多是死在宇宙规则之下。
总之，绝对没有白幸这种功明确的杀心。
就霍闲这短暂的走神功夫，黑衣的白幸已悄然而至，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朝他袭来，原本以为这一击会万无一失的黑衣白幸却被一戟捅穿，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斩尸并非独立个体，严格来说，斩尸是属于衍生体，本尊不死，斩尸不灭。
不过，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斩尸灭不灭，而是黑衣白幸以及白幸本尊都没料到霍闲能在一个照面间就将黑衣斩尸击败，斩尸虽不死，却也需要回归本尊修养。
仅仅一个照面而已！
白幸与白垩神情都带上了几分凝重，尤其白垩，他在下四天和霍闲交手时虽深知自己不敌霍闲，可白墨（白幸恶尸）法力远高于他，但与霍闲仅仅算得上是初次交锋的瞬间就被秒杀，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白垩不禁生出后退之心，下一瞬，他就被本尊召回。
白垩战力不如白墨，但他的学习能力极强，如果说白墨是武，那他无疑是文，而就是他一个智力高过武力的善尸，将下四天搅得分崩离析，混乱不堪，天道险些在他手上崩塌。他的“智”，也脱胎于本尊，也就是白幸，他聪明，白幸只会比他更聪明，也更能看清眼下局势。
能一戟让他恶尸重伤不得不回归本体的人，不该属于四梵天，他有心想探霍闲的底，但绝不是今日，毕竟除霍闲外，他还招惹了另外六名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他不可能任性地和霍闲交手却给敌人留下反击的空档。
白幸暂时选择明哲保身。
霍闲眯了眯眼，心道：想跑？没那么简单。
第437章 仙界修罗（16）
白幸跑得快， 霍闲以及另外六个突遭横祸的上仙动作也不慢，虽说有一位差点被偷袭成功，也有些退意， 但也绝非怕事之仙，最主要的是，现在来了个厉害的家伙，自是借机痛打落水狗。
可惜白幸敢一挑六，又岂是一区区普通上仙能比？别说比，就是追，也追不上。
结果到最后还是只有霍闲才勉强跟上， 这还是因为他在斩尸白垩身上留下的气息，如若不然，他还真没法追。
[这家伙是属兔子的吗， 怎么跑那么快？]霍垣都忍不住吐槽，话到中途又是一变：[霍闲小心， 这里布了阵！]
霍闲在他开口时也有所察觉， 险险刹住脚步， 与此同时，前方的白幸也停下脚步，没什么情绪的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似是没想到他会察觉。
原本还有心想试探一二的白幸短暂犹豫后还是选择了先走为上， 霍闲轻易不能招惹， 除非他能斩出自我成圣。倒不是他怕了霍闲，非得等到成圣才能跟霍闲硬碰硬，而是他向来心思缜密，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如今白墨受伤， 他心境亦受些许影响，并非对战霍闲的最佳时机，他今次以一战六仙，亦是为接下来的斩自我做准备，却被霍闲所搅，所以哪怕他对霍闲算是恨入骨髓，也绝不会意气用事，他会寻求一击毙命的机会。
白垩能在仙界布下诛仙阵，白幸的能力比之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前白垩用以做阵眼的混元无极大罗金仙真正通过斗法被杀的不多，基本是被困在白幸耗费无数时光和心血布下的灭天阵中。
在此之前，白幸敢说，整个四梵天除他之外无一人能活着出灭天阵，他给灭天阵取灭天之名，足以见此阵威力。但是他得对霍闲打一个问号，灭天阵的并无任何存在感，阵存在于那里，神识却查探不出，即便踏入阵中，也无任何征兆。
可霍闲在踏入阵前停下了，这让白幸讶异的同时又提高了警惕，况且白垩在下四天布下以及扭转的诛仙阵，似乎也是霍闲所破，他自是要对霍闲的实力重新评估。
但不是现在。
白幸深深看了霍闲一眼，旋即远去。
从维度上来说，阵法再强，终究有一个维度限定，而空间则是无穷尽，霍闲只要想办法绕，就一定能绕过去。可白幸布下的这灭天阵，竟然将平面空间与维度完全相结合，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还是一张踏进去就要人命的网。
[一般阵法都是可以用科学数据来破解的，霍闲你等会，我来算算看。]霍垣冷静道。
“好。”霍闲随手招来一片云，将脚下并不太凝实的云朵变得凝实些，看起来也更软些，然后将霍垣从意识海中放出来。
其实这事不用霍垣做，霍闲就能轻轻松松解决，但他习惯了与霍垣的相处，霍垣因为管理局的规章制度，很长时间一度处于受限状态，想帮他帮不成，这就导致后来霍垣但凡有能帮上他忙的，都会积极表现。
当然，放到两人成深爱的伴侣后就成了夫夫搭配，干活不累，霍垣没有因为实力解封就一股脑的随心所欲，霍闲也没有因为此刻他身份曝露实力大涨限制霍垣的自由，掌控他的思想。
霍垣专注破阵时，霍闲就托着腮看他，别说，小小一只的老婆是真的很可爱，就像一只奶奶的白嫩嫩的小包子，看着人就想抱住啃两口。
emmmmmm……
不好，负罪感又来了。
纵然心里十分清楚霍垣真不是五六岁幼童，可对着这么个小小的老婆还是让他有点儿纠结，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产生了把老婆当儿子养大的想法，简直……羞耻的令人无地自容。
“好了！”霍闲思绪不知飞到哪个十万八千里去时，霍垣喜滋滋的声音传来。
霍闲赶紧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拍飞，看着罗列在面前的数不清的公式，把霍垣抱起来狠狠搓了几下，霍垣被他突然发疯的行径弄得头皮一紧，拍开他手：“我脸都变形啦！”
“变形了垣垣也是最漂亮的小盆友。”霍闲一手将他捞起，在他再次开口前把人送回意识海中，“阵中不安全，你且在我意识海中等一等。”
[好，你把整个阵都给拆了。]霍垣也不闹他，乖乖待着。
拆阵的过程并不算麻烦，就是比较耗时，霍闲就像霍垣所说，一点一点，将整个灭天阵，一处不留，全部拆了个干净。
……
灭天阵是白幸的心血，与他元神相通，故而灭天阵被毁他再清楚不过，且不论他是如何惊怒交加，总之霍闲拆了阵后就不紧不慢地循着他的方向而去。
说是不紧不慢，实则速度还是很快的，因为白幸发现了霍闲在善尸白垩身上的一缕气息，得亏白幸沉得住气，否则的话他绝对会被气到吐血。
虽然没吐血，但也没好到哪去，白垩和白墨见本尊盛怒如此，都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白幸费了些心力才抹去霍闲留下的痕迹，然后做了另一个决定€€€€他要将自我斩出。
斩三尸即可成圣，听起来简单，可四梵天自开天辟地时即存在，成圣者至今无一，四梵天之上的三清天是圣，然，圣人不占因果，与三清天外一切等同于无瓜葛，信仰不灭，三清尤在。白幸不甘心只当一个上仙，不甘心永远留在四梵天，他要的，是成圣，不，他定准的，是那圣者之上，三清天之上的……大罗天。
他要成神，成为这宇宙中唯一的神明。
纵然过程漫长且艰难，但他目标明确，就会义无反顾，况且如今他已经走出一大半，更没理由回头。
霍闲的难缠程度超乎预期，纵然斩自我他并没有十成把握，但强敌在前，他也不得不冒一次险。同时他心中也较为疑惑，霍闲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四梵天有哪些上仙他一清二楚，下四天仙界白垩也早已摸透，纵然白垩的记忆中霍闲像是从下界飞升而来，但飞升后能入四梵天？并无这个可能。
倒是白垩有所猜测：“本尊，我观那人身上并无仙气，也不似正统修士，倒是与那些魔族有共通之处，你说，他可有可能来自三十六天外？”
白幸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微光：“不无此可能。”
因忌惮霍闲的力量，白幸选择铤而走险，为防中途发生意外，譬如被霍闲搅合中断他的闭关，他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好在他一早就有所准备，阵法禁制一个接一个，霍闲能拆灭天阵，其他阵法或许难不倒，可他要的，也不是将霍闲怎么样，而是尽可能将时间拖延，至少将时间拖延至他斩出自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