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此之外, 其€€他一切似乎都很顺遂。
系统跑了个小差,无人再耳提面命似的催进度,君如珩难得可以沉下心来,清清净净想€€点€€事情。
譬如灵界未来十年中€€长期发€€展规划啥的。
想€€累了,炕上一躺,吃穿用度自有褚尧操心。
或许跟长年累月的军旅生活有关,君如珩对于受人照顾这种事情,向来嗤之以鼻。
不就是流个血、受个伤么?谁家军功章背后没嵌几个弹孔,生关死劫都挺过来了,事后躺在床上装黛玉,成什么样子!
故而当队友挂着吊瓶跟对象撒娇喊痛时,君如珩总是抱定“珍爱生命、远离狗粮”的心态,带门走人的同时不忘微笑着在心头骂一句。
“煞笔。”
当然,那都是前世的事了。
君如珩觉得自己穿成鸟以后,好像变羸弱了。这种变化并非体现在战力上,而是,怎么说呢,心境。
如果€€说从前的他钢浇铁铸无所畏惧,那么到了褚尧身边以后,他就变得像是水做的。
怕疼怕痒,连那药里多掺了一丁点€€黄连,都要将离捧着碗,满屋乱转地试图逮起一只鸟。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喝不喝!什么药膳,□□还€€差不多!”
将离站在横梁下,一脸束手无策:“公€€子别乱说,这是迟侍卫特地开€€给您的进补的方子。他说您在那至阴至险之地待了数日,灵气€€损耗太€€重,须得从根上补足亏空,以防留下什么病根。”
卯眼后探出半个毛绒绒的脑袋:“迟笑愚开€€的方子?你也敢给我用?”
将离讷讷:“卑职......”
君如珩一看€€他木头桩似的样子就来气€€,往外挪了挪身,想€€说他人傻也要有限度,上回黄连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凭啥回回他被人戏耍,倒霉的都是自己。
骂人的话一句没出口,捕网先兜头盖下来。那哑巴侍卫手握竹竿,一笑竟显出几分憨态。
“良药苦口,公€€子好全了,殿下也能早点€€安心。”
君如珩气€€得身抖毛颤,心说反了反了,建国以前木头都能成精了。
“将离,”这时帘子一动,褚尧走进来,“方才是出什么事了吗,厨房怎么变成那样了?”
等待朝廷遣钦差善后的这段时日,东宫一行仍暂时安置在黄老€€三家中€€。西北之地多用的是土灶,黄老€€三不在,将离一介武夫没下过厨,拿出炮轰联营的架势,不难想€€象伙房眼下是何惨景。
“我,我只是想€€给公€€子做碗药羹。”
将离觉得自个怪委屈,褚尧自然而然接过他手里的捕网,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下来吧,人都走了。”褚尧轻扯竹竿,腕间铃铛碰出“叮”的一声响,“折腾一早上了,饿不饿?”
袅袅余音似颤在了君如珩的心尖上,他刚迈开€€脚,不妨被网绳勾住,身一斜,扑通掉到褚尧掌心。
君如珩甩甩脑袋,尖喙不轻不重地在无名指根啄了下,“啾”一声算是回答。
褚尧便笑,就着这个姿势带他折回厨房。起灶生火,舀水擀面,动作€€之娴熟,哪像个不沾阳春水的储贰之君。
一人之下的东宫亲自洗手羹汤,这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君如珩却只觉得新奇。
“你还€€会做饭?”他变回人身,斜靠在灶台上问。
“只有汤面罢了。从前尝过一碗阳春面,自此念念不忘,故而请教宫中€€御厨,学会了这一碗面的做法。”
褚尧袖挽至手肘,小臂纤韧而绝不瘦弱。腕上系了一节红绳,那颜色衬得他肤白如玉,仿佛拢一把就能品出欲望的滋味。
君如珩心意微动。
他想€€起东宫生辰那日,自己正是做了一碗阳春面,虽然食材普通,却足足卧了两个双面煎的荷包蛋。
应该能给那人留下点€€深刻的印象......吧?
君如珩揣度之际,忽听褚尧征询意见地问:“加个蛋,双面煎?”
他不自觉翘起唇角,甜滋滋的味道一丝一缕沁透心脾,沿着食道直泛上喉头,什么都还€€没吃,就已经齿颊生香。
要是现在跟前有面镜子,他一定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由衷地说一句。
“煞笔。”
褚尧打完鸡蛋以后又开€€始切葱花。
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很好看€€,他拿刀的姿势熟稔,十指映着略含冷意的锋芒,有种危险的美感。
偏他的笑又那么纯良无害,晒在初秋暖融的日光里,比软玉还€€要润上几分。
凡有芥蒂皆都云消,秋阳勾绘出的侧影,就是君如珩心里想€€的那个不染纤尘的褚知白。
他突然起身向他走去,从后面握住那节腕。
滑腻的触感和想€€象中€€一般无二,君如珩手掌下滑,小指刮蹭到了红绳,铃铛百般不经事地又是一颤。
心脏跟着在胸腔里猛烈震颤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贴得很紧,仅仅隔了层薄衫,君如珩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早为褚尧所察觉。
但€€他却恍若未觉,偏过头问:“饿了?”
君如珩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快要失速的心跳,喑哑地说:“嗯,饿了。”
切菜声一顿,褚尧将雪白的葱段拢了拢,撮在指尖一点€€一点€€撒进锅里。
随着那手指的轻拢慢捻,君如珩饥肠辘辘的状态又加重了好些。
他把着褚尧手腕,将人翻了个边,用力抵在灶台边。
三魂归位的灵体精力旺盛到极点€€,这一吻近乎宣泄般充斥着惊人欲望,却在触碰到对方的唇后,逐渐转入漫长的厮磨。
然而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君如珩都算不得一个接吻老€€手。
他纠缠着褚尧,凶狠又笨拙,有几回被不知是谁的牙齿磕碰到了舌头,唇间不自觉泄出“呜”的一声轻哼。
倒把掠夺变得跟索取一样。
褚尧的呼吸霎时被点€€燃,唇间不断泛起隐秘的滚烫,但€€始终达不到他期待的温度。
终于,太€€子殿下耐心告罄。他皱了皱眉,手按住少年的后腰,袍裾一旋,轻而易举将人反压在身下。
“堂堂三界之主,便就这么沉不住气€€吗?”褚尧一语双关地说。
在那居高临下的注视里,君如珩后背渐渐汗湿,他没有得到任何开€€口抗议的机会,嘴就被人封住。
褚尧的方式与他天差地别,不急于攻克,而是慢慢地哄,轻轻地舔。猝然的吮咬过后紧跟着温柔的安抚,一时轻来一时重,很快把君如珩折腾得生死不知。
唇周附近已经红肿,麻酥酥的,那感觉甚至蔓延到脊骨,直至腰身。砧板上洒满了面粉,扶也扶不住,只能勉强靠着褚尧站稳。
他就这样把胸膛变成了君如珩唯一的依靠。
“褚知白。”君如珩带着恼意叫出声,话音未落,脖领前的扣子弹开€€了两颗。
一根系着铃铛的红绳缓缓落了下来。
第37章
“凭这个, 就想绑住我?”
唇稍稍分开,带出“啵”的€€轻响。君如珩嘴巴被舔、被咬得泛起水光,微微喘息着问。
褚尧擒住他后颈, 距离迫在€€咫尺。君如珩觉得那眼光好€€危险,不禁侧过头, 又被褚尧牵着红绳拽回来。
“主君, 全身上下只剩嘴最硬了吧?”君如珩已经€€适应了灵主的€€新身份, 但从褚尧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扶案的€€手顿时失了准头。
褚尧趁机掐着腰把人抱上台面,随手拉了竹帘。
骤然暗淡的€€光线让君如珩有些€€不适应, 他对幽闭环境的€€轻微恐惧, 还是丛林作战时落下的€€毛病。他逐渐喘不上气, 胸口起伏得厉害, 揉皱了东宫整洁的€€常服,用鼻音含糊地喃喃。
灵鸟的€€这些€€细微变化,很€€快被褚尧察觉。
他耐着性子, 将€€君如珩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循循善诱地道:“阿珩想说什么?大点声。”
君如珩呼吸潮湿而错乱, 却固执地不愿抬高音量,只管低低央求:“拉, 拉开。”
褚尧短促地笑了声,把这句话当成许可, 手伸到背后, 拉开了君如珩的€€腰封。两人交换着气息, 衣衫在€€亲吻间滑至臂弯, 铃声清脆地响个没完。
君如珩颈侧很€€快被揉得潮红遍布。
“堂堂一€€国储君,也€€不, 不过这点伎俩,”他耽溺在€€情浪里,嘴的€€确成了全身上下为数不多很€€硬的€€地方,“玩尾随,还玩凭空消失。”
褚尧就知道小道士的€€事被拆穿了。
他不答话,手指在€€颈后慢慢摸索,探到了几€€个月前的€€牙印,一€€凑首又咬了上去。君如珩疼得直接开骂,“褚知白你属狗的€€吗!”他也€€不松口,直到咸甜滋味盈满口腔,复又加深的€€齿痕再一€€次宣示了他的€€占有。
不安躁动的€€心情才稍稍得以平复。
“人皇负我,与几€€百年后的€€胤人无关€€,更和你褚知白没有关€€系。”君如珩偏了偏头,目光刚好€€与褚尧对上,仿佛洞悉了那里面全部的€€忧惧,“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此时不会€€,将€€来更不会€€。”
褚尧忽然停下来,腕间红线黯了一€€黯,苍白的€€脸颊却渐有了血色。
昏暗里他寻到君如珩冰凉的€€指尖,顿了有顷,试图用自己同样温度缺缺的€€手去温暖它。
“还有龙脉。”
褚尧身形骤僵,君如珩却不曾省觉,自顾自又道:“传闻中能逆天改运,颠倒阴阳的€€龙脉,其€€实是我灵界之物对吗?”
准确来说,是他的€€羽丹。
灵主身死魂消后发生的€€种种,其€€本人自然无缘知晓,但世上就是有些€€缘分过于巧合。
褚尧扮作的€€小道士未能马上抽身,他亲眼见着人皇攻上三华巅,却发现€€羽丹早已被千乘蚨所毁。
人皇暴怒不已,下令对毕方族斩尽杀绝。正当血流成河之际,灵主了无生气的€€尸身忽然迸发出一€€道金光。
羽丹残留的€€碎片如离弦箭一€€般坠向九阴枢方向,引得人皇忙不迭转移注意力€€,并将€€战俘暂且交给千乘雪看€€押,灵界由是才逃过一€€场灭顶之灾。
以上这些€€,皆由同心契传递给了君如珩。
那之后,人皇不计代€€价地加派人手,在€€九阴枢中整整搜寻一€€年。而褚尧幻化的€€小道士亦在€€外苦苦等候了一€€年。
从花开等到花谢……
从五黄六月等到三九寒天……
“褚知白,你是真傻啊,”君如珩叹息似的€€唤他,“不知道那只是一€€段回忆吗?就算你再等个三百年,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话虽如此,君如珩与他十指交握的€€手却扣得更紧。
即便只是一€€段回忆,但在€€自己众叛亲离的€€最后,也€€唯有他,锲而不舍地想给自己留一€€具全尸。
褚尧喉间滑动一€€下,突然不敢再盯视那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