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祖宗之间的气氛不对,泷佑和空落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
“大师兄你说要是师父和师娘两个人生气了,我们应该帮哪边?”
“这还用说肯定帮师父。”
“我怎么觉得……师父是听师娘的,师娘不高兴了,师父肯定就怂了。”
“……”
就在屋内剑拔弩张的同时,06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06:亲亲,这大阵既然跟你有关,那走完八门不就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季言:好主意。】
【06:那咱们赶紧动手吧。】
季言没动,半晌方才出声。
【季言:你怎么这么想让我知道?】
【06:亲亲这次下来不就是为了来找瑶和仙尊的吗?现在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想起当年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季言摩挲着手指,目光看向了一旁坐在那低声咳嗽的傅云华。
傅云华长得很好看,但此时,灼灼的日光的映照之下,都掩不住那人苍白的脸。
【季言:你说得对。】
【季言:有些事,也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师父,您怎么样?”
傅云华:“无事。”
泷佑抬眼看了站在一旁的魔头一眼,“是不是那魔头在暗狱里面……”
“€€。”季言出声打断,“别什么罪名都扣在本尊头上。”
“跟他无关。”傅云华声音一顿,指尖沾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四季轮转,冬去春来,按照现如今大阵的排布,下一次交替之时大阵的阵门便会移动到生门之位,届时,生门会开在东北方位,本君送你们先出去。”
空落正准备说自己不出去却被泷佑握住了手。
泷佑冲着人摇了摇头,就冲着傅云华拱手一拜,“我和空落,谨遵师命。”
季言看向外面的天,整个人懒散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提醒出声,“生门会在两个时辰之后流转至此,你们做好准备。”
*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和着日光反射出盈盈光辉,季言靠在一旁,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花绳。
那绳子是绑在腰间落音铃的绳子,在这祖宗的动作中,铃声不断地回荡在耳朵里,显得有些扰民。
泷佑和空落都显烦默默的去了下面听戏,只有傅云华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还清修的进去。
季言自打刚刚,一双眼睛就没从傅云华身上移开过,他盯着这人看了良久,脑子里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一百年前他刚刚入魔那阵最后一次见到这人时,到底是什么模样。
想来应是他神志不清轰上落霞谷那次,又或是一百年前,自他入魔之后两个人就再没见过面。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到那一刻来时,是午时刚过,天正好的时候。
季言见那两个小子上了楼,傅云华睁开了眼。
季言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傅云华站起身,在胸前结了一个法印。金色的法印留转,随即一缕金光便从指尖飞出落于窗外的天空之上。
伴随着洪钟声动,一个金色的圆盘开在头顶,金光没入之所正是生门之位。
季言:“时间到了。”
一阵风夹杂着窗外冷意扑面而来,大雪纷飞之下面前的窗子变了一个模样。窗外之景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之地,那里有风,风中似带着暖意。
这是傅云华直接将‘门’开在了面前。
季言:“行了你们出去吧。”
临别时两个人冲着傅云华拱手一拜,“师父那我们出去等你们。”
傅云华嗯了一声。
季言迈步走到对方身边笑了一声,“你这个当师父的就这么送人?”
傅云华看了季言一眼,“那要如何?”
季言:“哪次老头送我们出山不是笑呵呵的送到山门口再千叮咛万嘱咐的?”
傅云华:“那是你太皮。”
“你的这两个徒弟就不皮?”季言一脸嫌弃的看向傅云华,“你要是我师尊,我非得叛出师门不可。”
傅云华:“……”
傅云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迈步上前,“那本君送送你们……”
空落和泷佑向后退了一大步,“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自己走……”
傅云华:“……”
两个人拔腿就走,刚转过身,季言就动了,他一个手刀下去,傅云华就晕了过去。
季言扶着傅云华的肩膀,喊了一声,“€€别走,过来接人。”
泷佑大惊,“魔头!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季言扯了扯嘴角,“打晕了而已。”
他将傅云华交到泷佑手里,整了整身上微皱的衣服,“带你们师父回去吧。”
空落看着转身就走的季言,喊出声,“你不走吗?”
“本尊走了,那老头就没人救了。”季言笑了一声,“再说,本尊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办完。”
空落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师父,“这……”
“对了。”季言下楼的脚步顿住,仰头看了过来,“你们师父身上应该有伤,回去让老不死的,哦不,你们那个什么湘云祖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毛病,别一天到晚的把屎盆子扣在本尊头上。”
季言:“还有,人,本尊只是暂时还给你们,等本尊出来了,就去你们归珩仙域迎亲,记得到时候把人打扮的漂亮一点……”
然而季言的话还没说完,两个混账东西就带着傅云华离开了,看那样子应该是气得不轻。
季言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迈步走了下去。
【06:亲亲你为什么让云华仙尊离开?】
【季言:生门之后便是三大凶门之一伤门,他一个病歪歪的,带着碍事。】
【06:……亲亲想做什么?】
季言站在大雪纷飞的客栈之外,伸了个懒腰,“傅云华说这个大阵暗合了阴阳日月轮转,那本尊便移日月,定八门,破生死,观因果!”
随着季言的一声落,四周风雪突然变得冷肃,魔气自四方汇聚直冲云霄之时,天地之间便换了个颜色。
刺目的日光被浓郁的魔气笼罩,如黑暗降临到整片大地,那本不该出现在空中的月亮自地平线上升起,伤门开!
长街之上走动的人瞬间消失不见,那藏在暗处的障妖蠢蠢欲动。
季言抬脚踹翻身后一个障妖,便纵身上了屋顶,俯瞰整座洛城。
整个城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四周除了隐隐要动的障妖之外,未有虚像浮动。
季言也不着急,站在屋顶之上,把玩着手里一个极为精巧的沙漏。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季言向下看去,就看见那马车自城门而入,而行驶的终点则是皇宫。
车帘因车动微微掀起,季言垂眸去看,便见那奢华的马车内躺了一人。
那人一身金色甲胄却身染鲜血,观其面色,是将死之相。
而这人,季言认得。
正是之前那个躺在金棺之中楼伽国的宣武帝季晟。
八门已出四幕之景,还不够。
季言握着手中沙漏,在指尖调转了一个位置。
上下颠倒的同时,日月轮换。
夜变昼,杜门开!
季言站在屋顶之上,脚下本是寂静的长街之上瞬间变成了人来人往的街市。
百姓自两侧避让,楼伽国的金吾军自长街上而过,军旗之上绣着金色的长龙徽记迎风招展。气势恢宏。而领军之人,正是楼伽国宣武帝季晟。
御驾亲征。
看来伤门之中看到的景象,应是这个时间点之后。
楼伽国宣武帝亲征,兵败身死。
随后皇室便休书了一封送往了归珩仙域,他拿到那道手书之时,刚刚在归珩仙域同傅云华吵了一架,那人要闭关去修无情道,而他则下山回了这皇宫。
再来!
季言将手中的沙漏再次调转了个。
细沙从沙漏的缝隙之中泄露而出,面前一切的景象都在眼前湮灭。
白日,烈日炎炎,万物生,景门开!
楼伽国一年一度的祈福大礼,便是在这个时候召开。
季言盯着此时尚在的季晟,低头看向了手中的漏斗。
七门已开,此时八门仅剩一门。
看来最终的秘密连同老头一起,都在这死门之中了。
季言没再犹豫,再次让手里的漏斗转了个。
日月轮换,黑暗笼罩下来的同时,伴着九霄雷声,一道染着杀意的剑招就在四周涤荡开来。
季言拂袖将袭来的剑意拂去,一抬头就看见一柄巨大的长剑虚像从空中直坠而下,而剑柄之上写着两个字€€€€长阙。
傅云华的剑?
季言拧紧了眉头向前走了两步,朝着剑下方看了一眼,只见长剑的剑尖之下立着一人,一身白衣,染了一身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