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乱糟糟的声音，北煦一边赶车，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与那群满含感激的目光相汇时，他不知为何，忽然好像明白了江盛黎这样做的原因。
只是一件小事就让他们对东方部落没有了抗拒心理，对于以后一统亚细亚大荒原来说，这无疑是个好的开端。
只是，北煦瞥见一旁的荒涯，对于江盛黎不信任他，还叫来一名鸟类兽人跟踪他、监视他耿耿于怀。
刚刚他就该趁乱把这只鸟也一并宰了的。
荒涯察觉到北煦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莫名打了个冷颤，随即选择不再并行，而是慢慢走到了北煦的牛车后面。
半个月后。
部落里，江盛黎终于找到时间将一直在部落里散播部落负面消息的兽人和亚兽人一网打尽，其中大部分是部落里的老兽人。
他们不满的根源就是江盛黎将食物分配给了外面的无名者，而且还把部落里的食物分成了两种级别，他们这些干活不多的老兽人每天只能吃个半饱，于是他们渐渐认为，那些给无名者的食物原本应该是给他们的。
首领把给他们的食物给了无名者！
于是怨气和不满一点点堆积，导致了今天这群人形成了一个团体，他们相互诉苦，在恶性循环下，对于部落越加不满，对于不平等的对待也越发的仇视。
自半个月前，也就是北煦离开，同时鸟羽部落加入后，江盛黎让部落内部也开始实施一天两餐制后，他们的不满达到了巅峰。
他们开始用「鱼死网破」来反对江盛黎的命令，例如当炊事班的人发放食物时，他们就秉承着「我吃不到那大家都别吃」的念头，竟然直接踹翻了装满食物的木桶。
也是这个导火线，让江盛黎忍无可忍，直接下令将肇事的人抓了起来。
如今半个月过去，部落巡逻者已经抓捕了不少试图损坏部落财产的兽人和亚兽人。
而今天，在气候再一次降温中，江盛黎进行了部落迄今为止第一场公开处罚。剥夺东方部落成员身份，收回部落给予的一切物质和权利，逐出部落。
若是之前有担任过部落负责人职位，亦或是有加入核心工作小组的，为保证部落秘密不外露，一律处以极刑。
“江哥，木艾在办公院外。”
“不见。”江盛黎不用想也知道木艾来做什么。
这次公开处罚的人里面，大部分加入工作小组的人都是木艾手下「石器组」的人。
最后，哪怕木艾顶着毒辣的太阳站了一天，江盛黎也没有召见他 ，而确定的极刑时间也早已经过去，就连中央广场上的血迹都被刷洗得无影无踪。
除了他回到匠厂时，发现了少了几个人，好像并无区别。
“木艾，还没歇息呢？”拱光提着木匣子来到匠厂。
木艾神情恍惚，在办公院站了一天，此时有些力不从心，听见拱光的声音本想回头问好，谁知自己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去。
“哎！小心一点！”拱光手疾眼快将人扶住了，否则木艾非得把头栽出血不可。
“拱大人……”木艾除了开会很少见到其他小组的负责人，更别说拱光这样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人了。
拱光一笑，将他扶在了一旁的木椅里坐下：“叫我拱光就行了，你今天就吃了个早饭，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快吃点吧，然后洗洗早些歇息。”
木艾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拱光见他确实累了，便将木匣子里的食物端出来，期间打趣道：“你可是我们部落的核心人物，别把自己累坏了，不然江哥可要批我了。”
“拱光，首领…为什么不见我…呢？”木艾突然抬起头，长时间滴水未进的唇因为忽然的拉扯而裂开。
拱光端食物的手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另辟蹊径说道：“你知道吧，江哥他说要带领我们统一亚细亚大荒原，现在整座万蛇窟已经在建设中了，就连万蛇窟山脚下那片草原也被江哥涵盖在内。”
“以后，我们部落会越来越强大，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没有谁可以保证每个人都不犯错，但是犯错也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谁都不能触碰，否则谁还遵守部落的规则，谁还拿江哥的话当做必行的命令？”
“可是…他们是我手下的……”木艾咬着唇，他从来不在乎自己在东方部落的地位，哪怕是匠厂的负责人，他在匠厂也同大家平等相处，突然有人要被处决，他真的无法接受。
就算犯错，他觉得也不至于死啊。
“匠厂是部落制造武器的地方，若是江哥让他们走了，以后别的部落就会拿同样的弓箭对付我们，你想看见那样的场景吗？”
“！”木艾根本没想得那么严重，他只是觉得罪不至死，只是想要求首领给他们一次机会。
拱光继续道：“其实好几个月前江哥就让我注意那群人了，只是一直没有动手，木艾，我理解你的伤心，但是江哥已经给了他们一次次的机会，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一碗食物就能救活一个人的旱季饥荒中，对食物下手，他们已经走火入魔，已经觉得所有人都该欠他们的，你知道他们私底下在讨论什么吗？他们说，东方部落该换首领了。”
“什么！？”木艾顿时站了起来，双眼大睁着盯着拱光，“他们…他们说过这样的话？”
拱光点了点头。
“他们…怎么能说…首领……”
拱光见他态度转变，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人还没钻牛角尖钻得太狠，还有救。
“你下次啊，别拿自己身体拼命了，最近的气温是下降了许多，但还是闷热难耐，万一你中暑，办公院又在山顶，一般除了我和江哥就没什么人，你怎么办？为了那么几个出言不逊的人把自己的命丢了？”
木艾一听，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鲁莽，他垂下头，有些羞愧地不敢直视拱光，半响才闷闷出声：“给你添…添添麻烦了。”
“我倒没事，重点是你，以后一定不能再这样干，今天这事，就是北煦在，也不一定能劝得住江哥，你何苦呢。”
“北煦……”木艾大脑转动了半响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好像是每次开会的时候坐在首领身旁的兽人，有时候听匠厂的人说，他好像是首领的床上…奴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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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无人敢管的北煦
“拱光, 北煦真的是首领的床上奴隶吗？我无意间听有人这么说的。”
“噗！”拱光被木艾的话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猛地看向木艾，拔高音量道, “谁给你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可是非常清楚，在他记录的那些造谣生事的人里面, 那些说过北煦坏话的人比一般的人最后的处罚下场都凄惨。
旁人或许不了解江哥对北煦的态度, 但他天天见，怎么可能不知道！北煦身上几乎集聚了部落里最好的东西！
“唔……”木艾被拱光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抬手捂住了嘴。
拱光见他如此，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他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但是若说以后江哥身边会有一个人与他并肩站着, 那个人一定是北煦。”
木艾疯狂点头, 他本就是听别人说的，他自己一心专注木器，对其它的事都不怎么在意。
当然, 关于首领的，他还是在意的。
拱光特别嘱咐道：“北煦是江哥的逆鳞, 你别听他们乱说, 也让匠厂的人别乱嚼口舌，现在江哥开始下放权力给北煦, 以后这话要是让北煦听到了, 依他的性子, 剜舌割喉都是小事。”
拱光曾经在蛮河部落待过一段时间, 对于北煦的残酷手段和血腥刑法可是见得太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会对江哥言听计从, 但总而言之是个不可得罪的人。
“嗯嗯。”木艾一边吃着汤菜，一边用力点头，咽下一口热腾腾的肉片后，他问，“那他们是伴侣吗？”
拱光一阵沉默，他盯着木艾那闪烁着八卦之心的眼睛，忽然觉得原来性格内敛木纳的人内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怕是他上句话说的北煦是江哥的那啥根本不是他无意间听到的吧，他现在更愿意相信是这人凑上去硬听的。
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他随意敷衍了两句，便不再久坐，起身离开了匠厂。
就在拱光离开匠厂，跟着屋外等他的庚岁一起回自己的屋子时，匠厂屋顶上，江盛黎正躺在瓦片上，对着明月，手里捏着一片树叶转着圈圈。
北煦是他床上的奴隶？
他从来没有这般想过，但是北煦会不会也这么想过？
江盛黎望着皎洁的月亮，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北煦闹脾气不愿意跟他出门的事。
那时候，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把他当做了发泄的工具？
江盛黎想着，忽然一个念头迅猛疾驰地弹射出来：他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那时候要建立部落，忙着各种事，压力又大，而蛇性本Y，他就想着让北煦给他消耗掉多余的旺盛精力，以及难以安定下来的暴虐情绪。
毕竟比起用手，显然北煦更好用，而且身材好又耐操，再说那张脸也好看，完全满足了自己在这些方面的需求。
可是，这只是一开始的想法，后来慢慢的，他好像就忘记了最初留下北煦的原因。
“咔嚓！”忽然，瓦片被人踩碎的声音打断了江盛黎的思绪，他睁开眼，就看见一条银白色的小蛇正朝他爬来。
“……”江盛黎盯着那银蛇身上的红色印记，很显然，这条蛇是个兽人。
“我叫舍殷，一直居住在万蛇窟，东方部落的首领你好。”银蛇恢复人形，浑身只有下身裹着雪白的毛皮，他赤脚走来，脸上绽放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江盛黎盯着他，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女人，这个银发银眸的兽人长得雌雄莫辨，还留着那么长的头发，他认错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
他微微眯起眼。
这人刚刚说他一直居住在万蛇窟？
“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名叫舍殷的蛇类兽人亲切地望着同类族人，眼里的欣喜和兴奋几乎不加掩饰。
江盛黎沉默着，用探究和防备的眼神望着舍殷，他一时间判断不出这人出现的目的。
“你在教我做事？”此时，部落外，北煦和荒涯终于爆发了第一次摩擦。
事件起因是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部落，秉承着首领交代的「友好交往」的原则，荒涯和阿蛮一直都是和蔼地与人相处，但这样的态度总会招来一些人的觊觎。
尤其是他们前脚刚从别人部落出来，后脚就遇到这个部落的埋伏；
而在接连被好几波人拦路打劫后，北煦彻底生气了，顺手灭了所有埋伏和对他出言不逊的部落。
短短半个月不到，他手里那杆长矛已经吸吮了上百人的鲜血。
这还不算，他时而兴起，还用弓箭追着逃亡者进行射杀游戏。
而现在，北煦竟然要主动挑起战争，去攻击其他部落，这践踏了荒涯的底线，他想要说服北煦，于是就有了当前的争论。
“首领说了，我们外出只是为了带回煤矿，顺带着告诉路经的部落入冬交换集会的事，你这样，会给东方部落招来麻烦！”
“麻烦？”北煦轻抚着手中腥味十足的长矛，漫不经心道，“要不是你拦着我，等我斩草除根后就不会有麻烦。”
部落战争向来如此，顺者昌逆者亡，北煦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流浪和屠杀，为了活命，他手里的鲜血早已不计其数。
兽人、亚兽人、野兽、甚至是为了给死去的伴侣报仇的怀孕亚兽人和孩子，他什么人都料理过，早已不会去可怜其他部落的人。
但那又怎么样，他强所以他活着，而那些试图挑衅他的弱者都去见了兽神。
弱肉强食，这是亚细亚大荒原的生存法则！
荒涯吼道：“那些亚兽人和小孩是无辜的！”要不是他阻拦，北煦是真的会把那些不服输的部落屠杀殆尽。
“无辜？”北煦冷笑一声，眸中寒光乍现，用幼稚的目光瞥了眼荒涯，“当那些部落的兽人战士为了食物和资源去攻击和掠夺其他部落的时候，他们部落的亚兽人和小孩不就是利益享受者么？再说，他们自己找死，怪得了我吗？”
“北煦！你这样做！会破坏首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