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盛黎也从北煦身旁的人口中知道了那怒火的缘由。北煦的爹爹。
江盛黎心里了然,北煦屠戮乌藏大陆果然不是兴起,而是预谋。从他恢复了一点记忆开始,甚至是从小开始,他脑子里就有人给他灌输了强者为王的念头,让他强大了再回来。
所以他一统了亚细亚大荒原、证明了自己变强之后,就马不停蹄回到了乌藏大陆。
面对北煦的做法,一开始,江盛黎想着大祭司等人的所作所为,秉持着让北煦泄愤的想法并没有干预,然而当他看见北煦的军队毫无人性,如宰杀牛畜般杀了一批又一批手无寸铁的教徒后,他开口制止了北煦的疯狂举动。
然而北煦只回了他一个轻飘飘的话:“你不需要为他们求饶,我杀的人,手上绝对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江盛黎皱了皱眉:“那些小孩和瘦弱的亚兽人、老人也有罪?”
北煦听见他的质问,板着脸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干旱那几年,暴雨这一年大祭司做了什么吗?那些信奉「兽神经」的教徒又做了什么吗?他们派出了兽人战士大肆烧杀抢掠,而后再将抢来的食物分发给教徒们,他们非常自豪地称这是兽神的慷慨给予。而我杀的那些小孩和亚兽人,他们大部分都吃过这样的带血的食物,甚至一些人在部落里分不到食物时,就暗地里以「异教徒」的污名去教主那儿举报自己的部落,在自己部落惨遭灭顶之灾时,他们却以教徒的身份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教主们发放的食物,这样的人,不配待在我的大陆上。”
江盛黎听着他的解释,沉默了一下,想着自己亲眼所见的屠杀场景,还是忍不住劝道:
“确实该死,但是杀鸡儆猴也够了,他们知道下场以后也不会再敢,再说,他们在部落里是弱者,分不到食物,一些可能还会沦为食物,他们可能已经见过自己的兄弟父亲爹爹被吃掉,所以或许只是为了想活下去而已。”
“你说的只是你的猜测,我不知道真相怎样,但因为他们想活下去,所以他的部落就活该灭亡?这样说,大祭司们抢夺食物也只是想活下去,我不该杀了他们吗?”
面对伶牙俐齿的大猫,江盛黎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无奈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劝说北煦别在屠杀了,仅仅这些日子,他就能直观感受到北煦身上的戾气加深,眼中也隐约有血光冒出,很是不详。
北煦见他没再说话,想着自己爹爹曾教导他的话,慢慢开口:“善意只会让你死在这片大陆上无人知晓,没有人为你的善良买单,若是你连活着都做不到,拿什么来说你的善意,太善良的人本身就是愚蠢和懦弱的代表。”
“!”江盛黎一惊,他虽然知道北煦奉行「丛林法则,强者为王」的思想,但他从来没觉得对方是个善恶不分的人,但此时,他开始怀疑了。
北煦见他一脸惊异、像似见鬼了一样,有些不忿,试图说服他:“江盛黎,你生活的世界和这里不一样,这里没有东西能够保证一个人的善意得到回馈,你的世界或许有你说的那种健全的法律和行为准则,但是这里是蛮荒,是讲丛林法则的地方,谁强谁有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了。而且,我也没有滥杀无辜,我只是消灭了我的敌人,这也有错吗?”
江盛黎凝视着他固执的眼睛:“你说的对,善良没有保险,但是你现在很强了不是吗?你能够保护自己了,而且还有我,真正的敌人我们已经消灭了,剩下的,我们给他们一次机会,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猫猫和蛇蛇只是对生命的看法不同,没有对错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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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想谈判的红衣祭司
“可是我小的时候, 我弱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对我施加一点善意,江盛黎, 我放不下,也平息不了我内心的怒火。”北煦朝着眼前的人一步步逼近, 直到两人间只剩下拳头大小的距离, 他轻声开口,“你说,他们无辜, 我不无辜吗?大祭司和兽皇斩掉我的尾巴,逼死了我的爹爹,杀了我爹爹全族,还用秘术保存他的尸体不腐, 用以种植让人变强和抑制我的血罂粟。”
江盛黎盯着杀意滔天的大猫, 一时间无话可说。
但北煦还在继续说:“你想让我放过他们,可是我做不到。大祭司或许说的对,我生来就是这片大陆的灾难, 这片大陆都要为我赎罪!他们杀了我的至亲,把我赶去了亚细亚大荒原受苦受难, 我回来了, 他们就该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煦哥,不是一定要把所有人杀光才算是复仇。”
北煦听见他的话, 讽刺地笑了一声, 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瞳仁溢出转瞬即逝的一道水光:“江盛黎, 我有时候真的在想, 你来到这片大陆, 究竟是为了帮我还是阻止我?为什么他们伤害我的时候你没有出现, 像你这样的人也没有出现,而我复仇的时候你却出现,你要用你那套可笑的善良准则来让我停手,我凭什么要住手?他们该死,我让他们多活了几十年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煦哥……”
北煦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连忙转身背对人:“你要是不忍心就不要看,这些天好好休息,我给你找更好的兽晶恢复尾巴。”他的语气很强硬,几乎不给眼前之人反驳的机会。
说完,他快速离开了房间。
江盛黎望着北煦步履匆匆的背影,那身影带着孤寂和杀伐,从房间内落荒而逃。
他其实有些后悔,他不该那么逼北煦,逼得对方竟然承认自己就是大祭司口中的「灾星」。
江盛黎瘫软到躺椅上,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用手背盖在了眼前。
他也是因为莫须有的灾星杀星什么的才被家族抛弃,他明明该是最了解这种感受的,或许北煦说的对,他们生活在不同的时空,所有事情都不可能用一套规则行事。
离开而去的北煦带着满腔怒火,还没找到发泄处,倒是有人自己撞了上来。
是一个精心打扮过的亚兽人。
北煦眯着眼,他记得这个人,是前来讲和的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之子。
这些部落大多数不甘心就这么把权力和地盘上交,但又惧怕他,所以派遣了人来讲和,说是恳请他保留当前他们所在位置的部落制度,并保证每年贡献部落产出的一半食物和兽皮。
针对这些来求和的人,北煦安排了专门的人去处理,讲和绝不可能,若这些人有一点脑子,乖乖交出地盘并俯首称臣,他也不是不可以放他们一命。
而眼前这个细心装扮过的亚兽人,若不是有预谋,绝对不可能在这里遇到,更不可能一身花香味地差点扑进他怀里。
他眼中泛起冷意,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扑倒在地上的亚兽人,语气冰冷:“你在这做什么?没人告诉你这里禁止闲逛和入内吗?”
“啊!大…大人,我…我迷路了。”亚兽人抬起手肘处刚刚擦伤的伤口,眼眸泪光一现,楚楚可怜道,“大人,我受伤了,能否……”
话音还没落下,亚兽人就看见北煦冷漠地越过他离开,随着离去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句冰块掷地一般的声音:“拖下去处理掉,他的部落人畜不留。”声音冷漠,几乎不含任何感情。
“是!”随从战士立即应道。
亚兽人听着这话,浑身一抖,他是听说这人身边连个照顾的亚兽人都没有,这才想着好好打扮一番过来试一试,若是成功,他不仅能成为这强大兽人的伴侣,还能拯救部落。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开始撕心裂肺地喊叫,祈求饶恕,然而他呼喊的人此时已经走远。
北煦撇开身边的随从,独自前往了一处洞穴。
洞内温度极低,被他用来存放他爹爹的尸体,也不知道大祭司和兽皇用了什么药物,他爹爹的尸体依旧如活人一般,只是最近不知是不是搬运过程出现了问题,隐隐传出些腐烂异味。
他在尸体旁盘腿坐下,先是呆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随后才不紧不慢地将与江盛黎两人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叙述给了亚兽人听。
讲完,他脸上带着些不解和迷茫。
“他想让我善良,可是他不知道,善良的人在亚细亚大荒原是活不下去的,我活下来了,所以……”北煦说着,忽然有个滑稽的念想,他倚靠在石壁上,低声喃喃,“爹爹,要是我初到亚细亚大荒原就能遇到他的话,或许,我可以善良……可是,那时候没有爹爹,我又饿又冷,只有小雪陪着我,我做不到善良……我必须狠,只有狠下心来,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我。”
“可是他又说的很对,我现在变强了,我已经不惧怕任何人了……”
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了多久,北煦在浑身都变得冰凉后起身离开了洞穴。
思虑万千,到底是江盛黎在他心中更重要,所以他让人停止了屠杀。
但是他的怒火需要发泄,于是他将广泛的目标定得更精准了些,并且在外出猎杀时不再带着江盛黎一同前往,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腿还没有恢复,另一方面是他私心里不想这人再看见他屠戮的画面。
临近午时,北煦慢慢睁开眼,一睁眼就瞧见了身旁还在歇息的江盛黎,他伸手碰了碰,这人脸上起了一层冰碴子,处在半冬眠状态。
他没有打扰,只是欺身亲了亲,而后洗漱完披上衣服前往了办公室。
今天,他要前往螺山部落清理大祭司的残余势力,根据调查,螺山部落人手不过几十人,他一人足以解决,于是他便没有带领手下一同前往,也算是他今日份额的发泄了。
从前往螺山部落到解决完残党,一切都很顺利,但是让北煦没想到的是,回去的路上他被人埋伏了。
他眯着眼看向来人,目光微微凝滞,来者不是其他人,而是是老熟人。大祭司最忠诚的红衣祭司,地位虽然没有那十二位教主高,但却是大祭司的心腹,暗地里帮助大祭司做过不少事。
北煦一直怀疑这红衣祭司与大祭司有血缘关系,毕竟这两人都是金发蓝眼,长得也很像。
之前为了计划顺利,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这人从大祭司身边调开,派往了其他部落处理事情,之后还吩咐了人去刺杀。
不过他忙起来后就忘了这茬,毕竟他派出去的兽人可是袅天和瑁绒,这两人兽形的速度都极快,下手狠绝,对于派出去的任务从没失手过,然而这次似乎失败了。
北煦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袅天和绒毛竟然会在这么一位看着平平无奇的「红衣祭司」身上摔了跟头。
真意外。
红衣祭司见到老熟人并没有露出友好的神色,反而一脸凝重和警惕,他率先开口问:“北煦,你杀了大祭司?”他虽然用的问句,但语气却分外肯定,毕竟北煦这些天的大屠杀可不是闹着玩的,怕是整个乌藏大陆都被这人决绝的手段吓得不敢反抗了。
若是大祭司还活着,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人被北煦折磨致死,这不是自虐么。
“那又如何?”北煦一手抛玩着刚刚从螺山部落夺来的兽晶,一手甩了甩小刀上的血迹。
红衣祭司见北煦承认,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那双幽深的蓝眸里却瞬间燃起了复仇焰火。
北煦瞧见,嗤笑一声:“呵,你要给他报仇?”他语气轻蔑,微微扬起下巴睥睨一切,望着红衣祭司的眼神就像在看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蚂蚁。
“不,我不是你的对手。”红衣祭司对于两人的战力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他道,“你的对手,是你杀掉的那些人的亡魂。”
北煦听见他这个说辞,扬声大笑了起来。
亡魂?这人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红衣祭司见他笑也不着急,只是斯条慢理一步步引导着问他:“你猜为什么当初我要跟随你一起前往兽皇殿?这些天你屠杀的时候也带着圣珠吧。”
北煦听他提起圣珠,眉眼皱了皱,虽然他知道圣珠的作用和代价,但他从来没有用过,因此见到对方用一副很熟稔圣珠的语气说话时,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避免徒生事端,他冷笑一声,不再和红衣祭司打口水仗,将手里的兽晶收好就准备收割下对方的人头,岂料这时候一群人从不远处的石头障碍物后跳了出来,他们手持着武器,有四人还提着浑身血迹斑驳、像似在血水里浸泡过的袅天和瑁绒。
红衣祭司见北煦停顿,心里笑了一声,刚要开口与后者谈判,谁知对方竟然只是顿了一下!仅仅停顿了半秒!
下一瞬间,他就听见耳膜里传来了皮肉被割破的声音,旋即咽喉感到一阵刺痛。
没人看清北煦的动作,只觉得这人眨眼间就站在了红衣祭司的身后。
“你抓错人了,他们威胁不了我,我要是你,就赶紧剁了他们,省得被人救了再成为敌人。”北煦在他耳边轻言,说完,轻轻将刀尖顺着那条切割平整的咽喉中滑过,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像开闸的洪水一般,飙得五米外都是血。
“你…嗬……嗬……”红衣祭司带着一脸错愕的神情倒了下去。
刚从石头后面蹦出来的兽人战士们都看傻眼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纷呈,没等他们面面相觑用眼神询问怎么办,他们的人头也跟着红衣祭司一样“砰!砰!”几声落在了地上。
北煦蹲在石头上,望着满地的尸体渐渐回过神来,捏了捏下巴沉思:他是不是应该等红衣祭司说完再宰,现在人死了,他还不知道关于圣珠的事,万一是重要的有关江盛黎回家的秘术呢。
可这样的念头只存留了弹指一瞬间,他旋即勾起嘴角,冷酷地想:回不去也好,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
带着已经没有意识的袅天和瑁绒回到祭祀塔,北煦找人给他们进行了包扎,至于人能不能醒,那就看天意了。
作者有话说:
猫猫下手,快狠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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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外出散心
青瑶和五鬼看见浑身血水的两人, 不禁愣了一下,这两人竟然被打成这样!
袅天和瑁绒都是爆发力和速度极快的兽人,也是因此适合暗杀才被北煦大人派出去, 怎么会落到敌人手里?还被弄成这样?
一旁的青赦跟着青瑶一起望着眼前躺着的两名兽人,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名兽人身上逡巡, 最后视线聚焦在了对方因受伤而变出来的毛绒尾巴和耳朵上。
他之前跟着北首领的时候, 经常瞥见江首领捏北首领的尾巴和耳朵,还一脸享受,所以他不可抑制地伸手摸了摸掉在床外的雪豹尾巴, 结果因为干坏事心里有鬼导致太紧张直接薅掉了别人尾巴上的一簇毛。
昏迷中的瑁绒手指动了动。
五鬼一见,惊喜万分:“瑁绒手指动了!手指动了!我就说这小子生命力旺盛的很,绝对不会有事,哎!那边袅天的眼珠子也动了!”
人群中的青赦默默后退了一步, 满脸都写着「不是我不是我」, 幸好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患者身上,他顺利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