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大理寺最强外援 第34章

这种声音开始传开来,其实百姓们都知晓,以自己的能力如何能和守城的将士抗衡,苏慕此言不过是轻轻抚平了他们内心最深的恐惧,在告诉他们,官府并没有放弃他们。

陆续有人离开,城门口的混乱在各种叹息声中消弭,而苏慕耳边的阵阵耳鸣也得以缓解了些许,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早已冷汗涔涔。

“走吧。”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只能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们如今需要先去解决粮食的问题,我此前和杜刺史曾经商量过,若是朝廷的援兵未到而城内已经支撑不下去,便向周边县先求助。”

陆灵珏闻言微微一怔,这确实是一个法子,但要想短时间内筹措到如此多的粮食还是有些困难,江州城是周围最为富庶的地方,县城如今虽然未受波及,但县衙所有的粮食也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江州撑过这一遭。

苏慕自然知晓陆灵珏在担忧什么,但如今这已经是最无奈不过的办法,江州府衙的库存已经告急,若是对百姓不加以安抚,必定会使得城内掀起腥风血雨。

“此事需要尽快,所以还需要黄将军也派人助一臂之力。”苏慕在黄羽面前站定,轻轻一躬身,“事关百姓生死,还请黄将军应允。”

目睹了苏慕刚刚的举动,黄羽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戒心早已减轻了许多,这个年轻人和那些居高位的酒囊饭袋似乎并不相同,也是实实在在地在为江州百姓考虑,此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回府衙告知了杜涵后,后者也是迅速地拟了几份写给其余县县令的公文,苏慕则是让陆灵珏与将士和府衙的官员一同随行,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人作梗,陆灵珏虽不过八品,却是身负大理寺令牌的朝廷命官,对地方官员也颇有威慑力,二来苏慕也见识过陆灵珏赶路的速度,由他随行应当能使这来往的时日缩短不少。

陆灵珏本还有些不愿离开,但苏慕仔仔细细地给他分析了一顿情况后,他便也答应了下来,几乎没怎么休整便带着人出发了。

他们一走,苏慕也没歇着,而是着手开始查起今日疫病突然扩散的原因。事情刚出时他便有些隐隐的猜想,在询问了几个突然得了病症的人之后,他便也差不多确定了心中所想,面色一沉,便带着人前去了王家的宅院。

早在先前,杜涵便已经在全城都贴满了通缉令抓捕新罗,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现下看来,当是有人刻意隐瞒了新罗的行踪,才酿成今日大祸。

苏慕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逐渐被愤怒所吞噬,新罗对江州城有恨,可这王家在江州城已经繁衍了数代,怎能如此残害城内无辜百姓?

走到门口,他还没叩门,便有人慌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把他撞得一个趔趄。

“有鬼!有鬼啊有鬼!”那小厮面色惨白,见到苏慕身后站着几个衙役,便知晓这是府衙里的大人,跪下后连声道,“大人,大人我家二公子被鬼附了身啊!”

作者有话要说:

轻轻跪下,好像又迟到了呜呜

第53章 疫病(七)

苏慕心下一惊, 还没等他详细问发生了什么事,宅内的动静就传了出来,有人哭喊有人尖叫,早已乱成了一团。

等到苏慕走到院落里, 这才看清了恐慌的根源, 是一个浑身都燃着火光的人, 那人正在发出痛苦的咆哮声, 几乎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而围观的人有提着水瑟瑟发抖站在一旁的,却都没敢再上前一步。

苏慕见情势危急,也没管这里的人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份, 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先把火灭了!”

提着木桶的小厮有些壮着胆子浇了派水上去,而还有些双腿发着颤,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上前一步了, 苏慕便干脆抢了水桶来, 见他毫无惧色, 也有人受了鼓舞, 上前了几步灭火,但为时已晚,等到火势被完全扑灭,地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

见那人的皮肤几乎都已经被灼烧至焦黑色,苏慕心一沉,便知晓这多半已经是救不回来了,见这般惨状, 围观的人群又骚动起来, 而就在苏慕打算上前查看一番的时候, 人群突然让开一条道来,一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人从外走来。

他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近了些,在看清地上焦黑的人形时,连一声喊都没能发出来就晕厥了过去,周围再度骚动起来,紧接着便有人高声喊着快去请大夫,一时间竟然无人问津地上的尸体。

苏慕如今头疼得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附带了些什么柯南体质,才会没到一处都不得安生。

他虽不知道眼前的老人是谁,但大约也能猜出来是这位二公子的至亲,应当就是在江州城内颇负盛名的王家家主王显。

人声嘈杂,但他明白现在不是去理会府内家长里短的时候,他先小心靠近了看上去已经毫无生机的人,确认这人已经死亡后粗略地查看了尸体的情况。

他算是亲眼目睹了这人从浑身着火到最后死亡的过程,因此不需要多费功夫就能确认这人死于烧伤,生前被火烧死的特征也很明显,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苏慕站起身,朝在一旁已经完全呆滞了的小厮招了招手,见他没有动静,他便朝随他一起来的杨客微微点点头,杨客心领神会,随即就将那小厮带到了苏慕的面前。

见小厮还是一脸惊恐的模样,苏慕轻轻叹了口气,亲眼目睹死亡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更别说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怕是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因此他伸手在小厮的肩膀上按了按,柔声道:“回神,现下我们要查清你们公子的死因,还需你帮忙才行。”见小厮还是没动静,他便也不着急直入主题,而是先问道,“你叫什么?”

这个问题小厮倒是听懂了,眨了眨眼睛道:“小的叫做竹云。”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苏慕也松了口气,继续问道:“刚刚你急匆匆出门是想找人来帮忙?”

竹云愣了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也涌了上来:“刚刚公子他本来是……本来是在好好用饭的,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上突然就起了火,一下子就全燃了起来,小的吓傻了,想着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就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上了身,这才出门想找人来看看。”

见竹云的年龄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如今不仅惊魂未定,还哭得厉害,苏慕更觉得于心不忍,等他缓过一阵后才继续问道:“你们公子是在用饭的时候突然变成这样的?”

竹云点了点头,很是确定地说道:“是的,公子今日晨起高兴得很,说是要去见什么人,还特意换上了新的袍子,正准备用了饭就出门的,却没想到……没想到……”

竹云说完又低着头小声抽泣起来,他怎么也想不通,今晨看上没有任何异样的公子怎么会在短短一个时辰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苏慕听完后则是皱起了眉,若是说这人没有玩火自焚,那么便是自燃变成如此模样,而据他所知,虽然人体会有发生自燃的可能性,但不仅概率极低,而且需要符合多种情况才会发生,再退一步假设,这真的是自燃,那又为何如此凑巧地发生在自己来的时候呢?

要么是承认自己太倒霉,要么是这王兴太倒霉,两个人同时倒霉的概率实在太低,苏慕决定忽略不计,转而问道:“今日你们公子是要去见谁?”

竹云愣了一会,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公子为着这件事颇为高兴,昨夜更是如此,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睡过去的。”

见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苏慕也不逼问,若是真如自己所猜的那样,那么去见谁也不需要怀疑了。

他蹲下身,又再度仔细地看起尸体来,只见尸体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灼烧得四分五裂,且分布得并不均匀,下身的衣物看上去比上身的衣服完整得多,上半身的衣物几乎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苏慕小心地用手拨动了下衣物,正在仔细查看的当口,突然有人身边问道:“这位大人是?”

苏慕微微一抬头,便看见是一位温婉端庄的姑娘。

看来是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有人发现自己这个外来客了。

苏慕站起身,将腰牌上的大理寺轻轻晃了晃,还未说话,她便先躬身行了礼:“原来是大理寺的大人,是民妇打搅大人办事了。”

见这姑娘神色淡然,丝毫不见惊慌,苏慕本以为她是府上的哪位小姐,却不想竹云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二夫人。”

这下苏慕一愣,也拱了拱手:“见过夫人。”

只见这位二夫人缓步上前,看见了地上的人后,没露出半分悲伤的神色,只是吩咐着身旁的人道:“快去请人来敛,一直在外像什么样子。”

说完后她朝苏慕微微一礼:“大人若是想查些什么,可在府内尽管查,若是有我帮得上的,还请尽管开口。”

苏慕愣神了片刻,点了点头,心中陡然生了好多疑窦,正在犹豫是不是该问出口,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而正看着他的李清澜轻轻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大人可是在觉得奇怪,为何我毫无悲痛之意?”

苏慕见被对方给看穿了想问的话,便也不再藏着,点了点头:“这二公子……”

“大人,若是已经心死,那便会什么都察觉不出的。”李清澜摇了摇头,“我对他,早就已经无话可说。”

见她神色坦然,苏慕更是怔在了原地。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位夫人如此模样,究竟是经历过多么失望的事才会如此?

而他转念想到了自己和王兴初次见面时的模样,见所有人都对王兴流连青楼的事见怪不怪,也足以见得这人必然是个混账,以至于苏慕此前全然没想到这人在家里竟然已经有了夫人。

收回了思绪后,苏慕示意杨客带着人先将尸身带回府衙,自己则是留在了王家的宅院里,理清了王兴死之前的动向。

昨日才施粥,今日就突然自燃而死,苏慕知道这事绝不是什么巧合,但眼下他也解释不清自燃的起因,便只能先将死因放在一旁。

“不知能否进二公子的房间查看一番?”

如今府上能管事的也只有二夫人李清澜,而她似乎格外无所谓苏慕去哪里查看,甚至亲自来帮苏慕开了门。

“我与他很早之前便不在一间屋子里休息了,若是大人对我还有疑心,也可到我的屋子一看。”李清澜指了指廊子尽头的另一间屋子,“那便是我的屋子。”

苏慕点点头,道了声谢,便小心进了屋子。

王兴的卧房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所在,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井然有秩,唯一有些杂乱的便是堆放着衣物的箱子,今日似乎被人翻动过,如今还没来得及收拾回去。

苏慕走近了些看,有一两件衣物堆放在外,应当是找衣服时随手放的,苏慕伸手轻轻摸了摸堆在箱子里的最上层的衣服,触手却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轻轻捻了捻,手指上便沾了一些灰色的粉末。

乍一看有些像墙上落下的粉灰,但苏慕小心地凑近闻了闻,便嗅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刺激性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

苏慕在脑海里迅速搜索起来,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一种在现代还算是常用的物质,和自燃对应上后,他突然间就明白了手上的究竟是什么。

见李清澜还在原地站着没动,他面不改色地转过身问道:“那烦请夫人带路,还需去您的屋子看看。”

李清澜点了点头,也很爽快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她屋里的陈设更为简单,苏慕征询了她的意见后,便在她的柜子里仔细翻了翻,东西不多,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在他直起身,确认这里没有什么东西的时候,李清澜突然开口问道:“大人,今日我听说,城里突然出现了好些得了疫病的人?”

苏慕有些诧异地转过身,便看见李清澜的神色比起之前似乎有些不自然,开口问道:“是。夫人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李清澜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大人今日来我们府上不是偶然罢?”

见苏慕没有否认,她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坚定了决心,开口问道。

“是否,和昨日施的粥有些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可以见到柳大人辣!

第54章 疫病(八)

苏慕的神色一下子紧绷起来, 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字一顿地问道:“夫人为何如此想?”

见他的模样,李清澜大致上也算确定了心中所想,喃喃道:“竟然真是如此……”

苏慕则是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李清澜的神色, 只见对方脸上满是惋惜, 毫无心虚的模样, 一时间也是揣摩不透。

李清澜轻轻地叹了口气, 开口道:“大人,我曾听人提过,这江州城里的疫病来源于南诏国的疫毒,这是否为真?”

苏慕见也没什么必要隐瞒, 点头应了一声。

李清澜紧接着说道:“王兴的手里,想必就有疫毒,那日晚上他说要拿家中的米粮接济城中的百姓,我本以为他是转了性子, 但在子夜时分, 我听见后屋似乎有些动静。”

她走到窗口, 打开了其中一扇, 外面赫然就是宅中用来存放米粮的库房,里外都堆满了东西。

李清澜朝外微微侧头,解释道:“因着我不愿和他在一处,所以他便分了间最为偏僻的小屋给我,却不想这让我发现了那夜子时,他似乎在往米堆里倒些什么。”

“但那时我并未想到这层,是听闻今日……今日城西的孙大娘一家, 还有卖油饼的刘叔一家都染上了疫疾, 他们昨日我都见到了, 这才想到了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大人若是不信,可去那株枣树下挖一挖,我瞧见他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砸碎了埋了进去。”李清澜又是一躬身,“如此想来,若是我能早一些告知,兴许也不会有那么多人……”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苏慕也觉得遗憾,只是如今早已无法改变结局,如今只能指望白夫人能够尽快找到疫病的解法,才能救下这群无辜百姓了。

“夫人与王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快?”虽然苏慕并不是很想去怀疑眼前这个温婉有礼的姑娘,但如今死的本该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夫君,而李清澜别说悲伤,甚至还露出了一两分解脱的神色,还是颇为可疑的,因此还是开口问道。而一旁的杨客已经得了苏慕的令,去库房门口的枣树下挖东西了。

李清澜也不恼,只是冷漠的神色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似乎连回想起和王兴的过往都让她觉得不堪回首:“王家是这整个江州城里最大的布匹商家,可在十年前,他们也并非一家独大,当时江州城还有一家能与之平分秋色的铺子,李家。”

苏慕微微一怔,看向了李清澜,后者轻轻点点头,苦笑了一瞬,回答道:“大人还不知晓我的名字罢,我名清澜,姓李,便是那李家的独女。”

“在我十六岁时,父亲开始着意为我寻找良人,一来是希望我终身有托,二来也是希望能有人承继李家的生意,也就是在这时,那王兴寻上了我。”李清澜微微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道,“父亲见那王兴人还算机灵,且王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若是两家联姻,说不定还能合起来将生意做得更大些,因此便将我许给了他。”

“却不想这一动,彻底葬送了李家。”李清澜的眼眶泛红,却没有落泪,而是轻轻伸手抚了下头上的银簪,“这是出嫁那日,母亲替我选的簪子,彼时我想着总归都在城中,想要见也是可以日日都回去见的,没想过不过一月,王兴已经悄然架空了我们家的所有生意,无声无息地彻底毁了我们家的铺子。”

苏慕不懂生意上的事,但也为之感到些许惊诧,他本以为王兴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却不想他竟然还有这段过往。

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不需要李清澜将这个故事讲完,便已经能猜到故事的结局。

“李家的产业无声无息地被夺了个干净,父亲更是欠下了满身的债,他年事已高,早已没有东山再起的魄力,为了不连累我,他和母亲选了个夜晚,投入了护城河中,第二日我知晓的时候,便是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李清澜的声音有些颤抖,最终还是没能收住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面上。

苏慕见状颇有些束手无策,他本想出言安慰,却又想到这早已成为了不可磨灭的回忆,说再多也只是徒劳,便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等李清澜收拾好情绪。

兴许是觉得不该在外人面前落泪,李清澜取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后,颇有些抱歉地道:“让大人见笑了。”

苏慕摇了摇头,温声道:“人之常情,夫人节哀。”

“我本还不知道这些事,是这人自那之后便开始不务正业,有一日喝醉了酒,亲口告诉我的,那时的我几乎不知道要如何自处,我爹娘虽不是他亲手所杀,可也是因他而死,这让我如何还能做他的夫人。”李清澜微微摇了摇头,“只是我爹娘都已离开,家中无人做主,即便想要走,也是全无法子,只能继续留在这里。我本想过一死了之,但家中尚有祖母在世,父亲离开后,我便是她唯一的后辈,若是我也……那祖母当真毫无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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