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逝眉眼温柔和蔼,披着黄色袈裟,走到二人边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司澜没想到竟然被抓包了,顿时有些尴尬,他抬头看了一眼昊微,昊微神色如常,他便默默缩到昊微身后去,打算做个隐形人。
“善逝佛祖。”
“陛下,吾刚刚在旁边已经看到一切了。”善逝看着白骨化作的「迦恒佛祖」轻轻叹息。
“佛祖,您先前说过,迦恒佛祖多年前种下一因,后来便有了今日之果,那能否告知当年迦恒佛祖种下的因为何?”
善逝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怅然,“迦恒之事,吾本不愿意说,但万万没想到那孽徒竟然敢做出偷梁换柱之事,想来迦恒现下已是身不由局面己……”
善逝说到这,忍不住闭上眼睛,再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迦恒是善逝的徒弟,算起来玉无瑕则是善逝的徒孙。当年玉无瑕立地成佛之时,因着有百世善名之称,一众佛祖都想要收玉无瑕为徒弟,可偏偏玉无瑕选择了迦恒。
彼时迦恒断然拒绝掉玉无瑕,是善逝出言才留下玉无瑕的。
种因得果,当年割肉为因,收徒消果。
善逝本以为有迦恒的教化,一定能消掉这段业果,可没有想到反倒害了迦恒。
善逝将林中割肉至收徒其间的事,一一说出来,话毕叹道:“那孽徒成佛后,拜于迦恒座下,倒也安静了数千年,吾便以为二人之间业果已消。可没有想到他在人间布善施惠时,不知怎的知晓自己前世是林中佛徒弟子,迦恒是林中虎,便与迦恒产生争执,回来后耽于情爱,迦恒这才忍无可忍,将其打入妖道。”
这与他们二人了解到的相差不远,但都感觉到善逝有所隐瞒,他和迦恒一样,不愿意将其间的种种完整说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三十三重天的佛祖们都三缄其口。
昊微沉默了会儿后道:“佛祖,玉无瑕以其神魂为引子,在六界布下五芒九霄阵法,意图重塑六界,若想要阻止玉无瑕必须找到他的弱点,现如今我们查到三十三重天后便束手无策,还望佛祖您多多指点。”
善逝听到「五芒九霄阵」后,面色微微一变,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好一会儿后,他才抬起头,指尖虚空一点,幻化出一幅画轴出来。
这是他在给迦恒收拾「遗物」时,意外在殿内发现的一幅画。
他不愿多说,只是将这幅画递给他们,“陛下,吾亦只知道这些。”
说完,善逝便离开了。
昊微接过画作,望着善逝离去的背影:“多谢佛祖。”
司澜这才将脑袋从昊微身后露出来,刚刚善逝不知道是没看到他,还是看到了也不愿多管闲事,视线并未落到他身上。他倒舒了口气。
昊微打开画轴,司澜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待那画轴缓慢展开,露出画里的内容后,二人脸色顿时各异。
本以为画轴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一副……男女春宫图。
善逝佛祖怎么会将这个给他们?
泛黄的画布上女子倚在桃花树间,乌发披散,眼角红痣滴血,身上衣衫悉数褪去,露出嫩白纤细的长腿,一只脚搭在树干上,一只脚被男子握住。
那男子倾着半边身子,恰好遮住女子裸露的上半身,男子只画了个背面,看不出来面容,身上的灰色袈裟褪到一半,堪堪遮住下半身,佛珠亦挂在桃花枝上。
从男子的打扮中,大约猜出来他是玉无瑕,而这女子……
司澜看了一眼女子的面貌,杏目含泪盈盈如清潭,殷红唇瓣衔住一片花瓣,神态五分娇羞五分魅惑,实在是漂亮。
他还要凑上前仔细看去,昊微斜睨他一眼,将画轴合了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司澜见他将画轴合起来,口里的话顿了顿,“那画中女子……长得有几分像那狐妖?”
“嗯。”昊微沉声应道,想着将那狐妖放出来问问清楚。
他施法变幻出伏妖盅,打开盅盖,狐妖「哎呀」一声,从伏妖盅内掉出来,身子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
饶是如此,狐妖也不忘故作姿态,缓缓抬起明媚的脸,似嗔似怨向昊微撒娇道:“你这人怎地这般不懂怜香惜玉?”
昊微面无表情打开画轴,问向她:“这画中的人是不是你的那几位姐妹?”
狐妖见他不吃这套,便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从地上站起来,勾着细细的长眸看向那画中女子,“她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与我的姐妹们亦有几分相似,不过却不是我们。”
“那你有见过她吗?”
“没有。”狐妖懒懒应道,正要移开视线的时候,看到那画中女子眼角处的一滴殷红血痣,愣了愣道,“这……她……这颗痣倒是像一个人……”
“像谁?”昊微和司澜忍不住异口同声道。
“像那秃驴。”
迦恒佛祖曾抓过她和她的小姐妹,她因此对迦恒佛祖留有几分印象。
“……”昊微、司澜。
他们二人是见过迦恒佛祖的,迦恒佛祖虽然祥和慈爱,但皱纹成堆,面容苍老,且眼角并无那颗痣,怎么会像迦恒佛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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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狐妖说完话, 又凑到那画像前打量着,这画像中的人乌发如瀑披散在身后,神情旖旎含情, 让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但这般仔细看过后越发觉得这女子不就是那秃驴吗?
而这女子身上的男人,狐妖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玉无瑕。
她不由捂住嘴巴, 指了指画像,抬头看向昊微:“无暇如此恨那个秃驴,你们怎么能画出这种画?这不是在侮辱无暇吗?”
“……”昊微、司澜。
两人没忍心告诉她, 这个画像可能就是她口里的无暇画出来的。
昊微又睨了一眼画中人, 道:“你确定这画中女子是迦恒佛祖?”
“是啊,只是故意被人画作女子形象罢了。”狐妖不知想起来继续嘟囔道,“这般看过去,这秃驴长发的模样竟与我那几位小姐妹都有几分相似。”
司澜和昊微闻言相互对视一眼, 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当初这狐妖在佛堂里勾引玉无瑕, 没被玉无瑕打死,恐怕不是玉无瑕对她生了欲念, 而是她长得有几分像迦恒佛祖。
至于后来那几只女妖, 估摸着也都长得或多或少像迦恒佛祖。
他们先前没有朝这方面猜测玉无瑕和迦恒佛祖的关系, 一是因为迦恒佛祖面容苍老,比玉无瑕年长上万岁。二是因为迦恒佛祖早已得道多年, 在六界人人敬仰, 冒然将男女之情放在这么一位得道高僧身上, 仿佛在玷污他。
然而两人却没想到这个最不可能的猜测, 竟然是正确答案。
昊微收起画轴, 放进乾坤袋内, “玉无瑕堕入妖道后身在何处?”
“无暇在浮屠堂,那是他自己建立的宫殿,不过后来被那秃驴给毁了,然后我便被秃驴封印在玲珑山,什么都不知道了。”狐妖说着话时,眼珠子转来转去,试探性“你们为何对无暇的事情这般好奇?是不是无暇做了什么事……”
狐妖这几日被关在伏妖盅内,想了很多事,眼前这两人虽然未表明身份,但她根本感受不到这二人的气息,便知晓这两人道行比她高许多。
这么两位道行高深的人一直在问玉无瑕的事情,想必无暇是惹了大事。
昊微并未回答狐妖的话,拿起伏妖盅欲将她收回去,她见自己又要被关在按个虚无缥缈的盅内,连忙娇滴滴求饶,“仙君,您要问什么,奴家全都乖乖告诉你了。您能不能让家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仙君……啊……”
狐妖手指还未来得及触碰昊微的身体,便已经被伏妖盅收进去。她以为进了伏妖盅内,外面的人就听不到她说话,娇滴滴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刻薄,咬牙切齿道,“呸,一脸鳏夫相,就跟死了老婆似的。”
“……”昊微。
“?”司澜。
司澜知道这狐妖骂的是面无表情的昊微,可是这「鳏夫」二字还是让他对号入座,嘴角不由抽了抽。
昊微表情难看,伏妖盅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后,才落入乾坤袋中。那狐妖在里面早已被颠的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萤火幻术快要支撑不住,圣坛下陷入到幻相中的佛徒弟子们正欲缓慢醒过来,昊微便先和司澜离开圣坛。
善逝佛祖已经知晓迦恒佛祖没有死,那么后面该怎么处理,由三十三重天自己做主。
他们二人这几日,从姑射山到三十三重天,精神一直处在紧绷之中,还未好好休息。
昊微便带司澜回玉清宫,打算进食,泡澡,羞羞,然后睡觉。可没想到刚进行到第二步,两人泡澡时,殿门外便聚集了一群仙家。
这段时间昊微甚少在天界,回来了也只待几日便又离开,仙家们积累了一堆事情要他处理。即便知道他现在在泡澡,一群人也找了过来。
昊微揉着眉心,想着刚刚废了好一番口舌才劝司澜和他一起泡澡,身子还没湿透,这群人就找了过来。
他正欲吩咐仙侍将人赶走,司澜却道:“不若你还是先见一见他们,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昊微掌管着五界,事务众多,难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况且这些事情就算今日不处理,明日也要处理,还不如早做早结束。
说完话,司澜便很识趣的收敛魔气,化作一只小小的「野鸡」崽,如玩偶般浮在袅袅水雾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昊微见到他变作这副小小的模样,只觉得可爱至极,伸手从温泉水中轻轻撑起他小小的身体,他身体一僵,随后推开他的手指,划了下翅膀向水雾中游去。
昊微唇角勾了勾,“让他们进来吧。”
上仙们得了命令后,连忙走进来,纷纷跪在温泉池外,“见过陛下。”
昊微背对着他们,双臂搭在池岩上,声音不怒自威,“你们到底是有什么事?这般着急见朕?”
兴许是水汽的原因,他的声音中除了威严,还透着一股低沉的磁性,在袅袅云雾中散开时格外的好听。
正在水里扎猛子的司澜这听到声音,努了努小尖嘴。
装模作样,声音倒是不错。
“陛下,还请您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千辛万苦种的花儿草儿被€€霄仙君的坐骑大水牛给踩得稀巴烂!”原墨仙君抢着第一个进来,袖子掩面不知是真是假哭诉道。
€€霄仙君则心虚辩解:“什么大水牛,那是战€€。”
昊微无奈揉了揉眉心,万万没想到他们连他泡澡也要闯进来,竟然只是为了花啊草啊牛啊这种事儿,他沉声道:“€€霄,你的那头水牛……”
“陛下,不是水牛,是战€€。”€€霄仙君犹自辩解,比起被告状,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坐骑被当成了大水牛。
昊微沉默了会儿,“不管是什么,但你管教不严,让它毁了原墨仙君的花花草草,就该赔偿原墨仙君。”
“陛下,臣愿意赔偿他,只是需得他改口,不准说战€€是水牛。”
原墨仙君冷笑:“本来就是一头大水牛,以为披上了铠甲,飞在天上它就不是大水牛了吗?还叫什么战€€,它有上过战场吗?”
“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昊微打断二人,“够了,原墨,你往后不得羞辱€€霄的坐骑。€€霄,你尽快赔偿原墨的损失。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二人若要不服就出去吵,别来打搅朕。”
二人被怼了一顿,相互对视一眼,忿忿离开。
昊微斜睨了一眼身后的几位仙君,“诸位若是还有花花草草的问题,就不必来浪费朕的时间了。”
“……”众仙。
踟蹰片刻,一位仙君上前道:“陛下,前几日泾河二太子在人间布雨,因为醉酒一时失职,下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的大暴雨,使得人间八座城池被大水淹没,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臣的宫庙前收到无数封检举二太子的焚纸,但那泾河二太子虽不是龙王,却与东海私交甚密,对他惩处,恐怕牵连甚广,还需要陛下您来定夺。”
昊微:“泾河二太子是……”